第六十二章河水（一）

我還未來得及分辨那顆人頭是什么東西，就一頭扎進了水里。

天老爺，這水咋這么涼！渾身的毛孔瞬間收縮了起來，雞皮疙瘩同時起了一身。

我撲騰著浮出水面，才發現河水并不深，只到我的胸口，剛剛好能露出一顆頭。看來是淹不死了，只是冷的厲害，這河水像是剛融化的冰，短短一分鐘我就開始打牙花，竟然還能看到嘴里呼出的哈氣。

方哥他們也好不到哪去，都也呼著哈氣，朝河的另一邊游去。

而那些不死人似乎很畏懼這些河水，都站在河沿上沖我們吼，呲牙咧嘴的吼，就是不肯跳進水里。這倒不錯，有弱點就行。也免了后顧之憂。

我心里還念著剛才看到的那顆人頭，轉身去找，去什么也沒看到。眼看著方哥他們都游走了，我也不敢獨自停在這，便也跟了上去。

我老家是河南腹地，水少，最近的河也離我家有十幾里的，但是擋不住我對水的熱愛啊，還是背著爺爺（爺爺不讓玩水），偷偷學會了狗刨。

由于我只有一只鞋，兩只腳的感覺不一樣，在水里穿著鞋比不穿鞋還難受，既然如此，我索性將另一只也蹬掉，這一蹬我竟然感覺到一只冰涼的手在我腳邊。我兩秒之后才反應過來，聯系到剛才飄在水里的人頭，我想到了鬼。

也不敢回頭看，加快速度朝方哥他們游去。誰知這個時候，那只手忽然抓住了我的腳踝，用力一拉，我反應不及，就被拉下了水。

我喝了兩口冰涼的河水，轉頭一看，身后竟然除了平平靜靜的河面，什么都沒有。我這才感覺到腳踝上的手已經不見了，便瘋狂地朝方哥游去。

方哥已經到了河沿，可是垂直兩米的距離，河水又不能借力，著實很難上去。方哥用手電左右照了照，并沒有看到凸出或者能夠更方便上岸的地方。

方哥說：“史尚體，人梯。”

那個被喚作史尚體的男子足有兩米高，聽到方哥的話，也不回答，立即走到河沿邊站直了。

方哥第一個踩到史尚體，史尚體的身高加上方哥的身高，方哥的手剛好能夠到河沿。方哥雙手一用力，兩只腳便提了上去，中間蹬了兩下河壁，一用力就竄了上岸。

這動作看起來簡單，其實難度卻很大，這就像你雙手掛在單杠上，只能憑手臂的力量爬上去。可是這又不同于單杠，單杠前方是空的，你上之前可以搖晃兩下借助沖勁兒猛地竄上去，河壁一面是貼著身的，你就不能借助這個沖勁兒了，完全靠臂力。而且河沿不比單杠那么好抓，有力也不好使。總之難度系數挺高的。

方哥上去之后，胖子也慌著想要上，卻被方哥攔住了：“讓他先上。”

胖子不滿的嘟囔一聲：“主貴哩很。”

雖然這么說著，胖子還是讓開了位置。我爬上史尚體的肩膀，雙手夠到河沿，可是怎么用力都上不去。

幾次嘗試之后，我明白以自己的力氣是不可能上的去的，可是又羞于求助，氣氛一度十分尷尬。

胖子看不過去了，罵了一聲：“支（豬）。”就雙手推著我的雙腳，往上一托，我這才得以將雙臂掛在河沿，幾番努力之后終于爬了上去。

接著胖子他們陸續爬上來，看到他們上來之后，我也沒話可說，胖子罵的也對，跟他們比起來，我確實跟頭豬差不多。

最后一個是史尚體，他沒有人給他墊腳，胖子就從背包里掏出一根登山繩將他拉了上來。

忽然河里傳來一陣水花聲，我們紛紛去看，只見河水又恢復了平靜，什么都看不到。我心里打起了鼓，便將我剛才在河里看到的以及有手抓我腳的事說了出來。

方哥他們沒有看到，只聽我說也推斷不出什么，只說：“上來就好了。”

雖然上來了，可是渾身濕冷的感覺卻沒有絲毫消退。這就像是你經歷過極冷，就算把你放在火上烤你也感覺不到熱。這需要時間。我小時候玩過雪之后，手動的死冰，回到家就放在爐子上烤，結果指甲都烤焦了，我還感覺不到熱。

胖子在背包里翻騰了半天終于翻騰出來一個帳篷，他將帳篷遞給方哥說：“方哥，湊合著用吧。”

方哥接過去就在身上擦開了。他擦完之后又將帳篷還給了胖子，胖子擦完又給了史尚體……一直到最后才輪到我。我也沒資格說什么，就拿起來在身上擦。我的冷主要是水，只要是水被擦掉了體溫應該很快就恢復了。

方哥四下察看了一番，又看了看時間，說：“先吃點東西。”

我早就餓了，一出那些房間，沒了那些氣體麻痹神經，我的肚子就咕咕叫了，只是潘寧和胖子都沒說，我要不好意思說吃東西。畢竟也不是餓到不能忍受的程度。

我原以為方哥他們也吃壓縮餅干，誰知他們竟掏出了幾罐牛肉罐頭！我眼里都放光了，這幾天光吃壓縮餅干，營養跟不上就不說了，嘴里還欠的很。隔著鐵罐我都能聞到罐頭的香氣，一打開更是控制不住自己了，張起嘴就往嘴里倒。我從未有過如此好的飲食體驗，滿足，滿足，特別滿足。感覺這就是世上最好吃的東西了。

我意猶未盡，眼巴巴的看著他們，可是方哥并沒有再拿出一罐的意思，顯然每人一罐是定量。

我悻悻然，便轉頭四處看，我們腳下是平整的平臺，平臺上面立著無數根石柱，石柱呈黑色。我走到離我最近的一根旁邊，這石柱上雕刻著各種面目猙獰的奇怪野獸和鬼怪浮雕。還有少量的字，可以看出，那些字和棺材上的“以永生警眾生”是同一種字，但顯然不是同一個字。具體什么意思我也無從猜測。

在這些石柱深處有一個模模糊糊的黑影，那黑影很高大，有棱有角，像是什么建筑物。卻有看不真切。

我回去的時候，方哥他們已經吃完罐頭了，正準備出發，忽然又聽到河水響起一陣水花聲。這個水花聲很大，和剛才不同，像是一個人跳進水里的動靜。莫非是那些不死人忍不住，跳河追我們了？

方哥他們立刻警戒起來。等了一會卻沒有聽到任何動靜。隨即，方哥擺擺手，示意胖子去看一下。

胖子謹慎的走過去，剛看了一看，就驚得連連后退。

胖子可不是什么膽小的人，在不死人面前都面不改色，他到底看到了什么，被嚇成這個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