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呢？她就走了？”

程宥依舊在翻他那本仿佛永遠也看不完的藝術雜志，祁霽注意到它的名字叫《環球藝術》。

她其實心里也挺沒底的，但她絕不可能在老板面前示弱，趙曉萌才是她想簽的第一個人呢，她怎么也不能讓自己從一開始就失去了斗志。

“也不是，她只是說她需要回去和父母商量一下，哎呀你不了解他父母，都是老實本分的公務員，進娛樂圈這種事他們確實需要一點時間來消化，曉萌這也是對我們負責的表現?！?

程宥托著腮幫子抬了抬眼皮，嘴角帶著若有若無的笑意，“她父母需要時間消化，那她自己呢？”

祁霽一時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程宥抬起食指輕敲桌面，笑著搖頭，“我就沒見過你這樣勸人家簽約的，人家那些星探都恨不得把自己的公司吹得比CAA還厲害，你倒好，一來就揭了自己的老底兒，你要是真打算這樣去簽人的話我勸你還是別浪費時間了，趁著練習室剛開始動工還沒花多少錢，你自己把錢賠了就解約吧?！?

祁霽被他笑得生出了惱意，“我都說了她只是需要時間跟她父母商量！我和她從初中就認識了，我還能不了解她嗎？！”

程宥仿佛沒有察覺到她情緒的變化，語氣依舊不急不緩，但卻一擊致命，“可我記得第一個要退出的人就是她吧。”

祁霽突然愣住了，上一世趙曉萌的退出聲明開始在她的腦海中不斷滾動浮現，那無疑是壓死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她仿佛又看見了保姆車沖下高架橋時天邊一閃而過的虹光。

“所以我才要把事實告訴她?！?

祁霽喃喃自語著，冰涼的手指上傳來的溫熱觸感讓她漸漸恢復了意識和底氣，她看著程宥琥珀色的眼睛又重復了一遍，“所以我才要把事實告訴她，從一開始我就要給她這個選擇的權利?！?

“程宥，”她用力回握住他的手，眼里浮起了一層淡淡的霧氣，“她不一樣，上一世我最對不起的人就是她，所以就算她這次選擇了放棄我也會尊重她的選擇?！?

程宥抬起另一只手輕輕地給她抹去了臉頰上的淚，他的指尖仿佛帶著一絲淡淡的薄荷香，就像他房間里的味道一樣。

“那就等一等吧，不著急?！?

他打開電腦點開了一個頁面，然后把屏幕轉向了祁霽，“三試結束之后約時菲菲吃個飯吧?！?

祁霽的眼眶里還有若隱若現的淚光，可她臉上突然綻開的笑容卻仿佛帶來了三月春陽，“我就知道我一定可以?！?

程宥給她看的是電影學院的三試通知，直到這一刻她才終于感受到自己真的有可能成為一個演員了。

程宥笑著摸摸她的頭，“燦陽那邊應該不會再給你使什么絆子了，能不能通過考試就看你自己發揮了?！?

祁霽有些不敢相信，畢竟羅成當時威脅她的時候看起來可是很認真的，“是你嗎老板？你這么厲害嗎？”

如果程宥都有能力擺平燦陽的話那是不是說明她沒有抱錯大腿呢？

“你想多了，我不是大腿，你也千萬別把我當成大腿，不然我怕你會摔得很慘?！?

祁霽都已經習慣了他總是不留情面地揭穿她心里的想法，她現在甚至連讓他不要再讀自己的想法這樣的話都懶得說了。

而且被他這么一否認她立刻就意識到了問題，“你的意思是，是林助理？”

程宥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那里面是他自己泡的薄荷茶，“更準確的來說，應該是你的父親，許繼庭。”

“他不是我父親?！?

祁霽冷著臉回答。

程宥把她那杯薄荷茶往前推了推，“喝一口?！?

祁霽有些不明所以，但還是聽話地端起了茶杯，喝完之后才聽見程宥問，“現在清醒一點了嗎？”

“你什么意思？”

程宥把自己杯子里的薄荷茶一飲而盡，“時刻保持清醒，因為你眼睛看到的很可能全都是假象?！?/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