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重生
- 重生之云妨
- 橙小橙
- 2267字
- 2019-02-19 17:25:16
到底是什么時候出了問題的呢?她努力地去填補兩人之間的漏洞,卻發現這個漏洞太大了,空蕩蕩的,一切都是徒勞。
她收拾東西,欲離開洛陽,卻在離開城門口不遠處被他派人攔下。這是她時隔三月,第一次見到他。他不再是她記憶中那副模樣,略顯憔悴,猩紅著雙眼,捏的她肩膀生疼。
他一遍遍地重復著。
“云妨,你為什么要離開我?”
“為什么連你也要離開我?”
她幾乎是被拖拽著帶回謹王府的。他將云妨壓在身下,隨之而來的便是急風暴雨,沒有解釋,沒有半分解釋!
她多希望他能解釋個只言片語,哪怕是騙自己的,她也愿意相信,且甘之如飴。
可惜,沒有。
翌日,身邊便是一片冰涼。也是從那日起,他派人將她軟禁了起來,打著療養身子的名頭,日日送來一碗湯藥。
明知那是催命符,她還是含著笑,將它一口口吞下。
這可能,是對他最后的愛意了。
白氏是個好女子,云妨會的她都會,云妨不會的,她依舊會。
她會在危急關頭發明水車,救天下百姓于水火之中,亦會在宴會上吟詩首首,不假思索,辭藻流暢華美。武可陪君戰場殺敵,做一對沙場鴛鴦;文可叱咤朝堂輔君步步高升騰達飛黃。
她姜云妨究竟哪里能比得上這樣的女子?
她比不起,半分都比不起!
白瑾妍便是觀音活菩薩,她姜云妨只不過是個閨閣花瓶罷了。白瑾妍容貌清麗脫俗,而她姜云妨,不管再美,都是艷俗。
那好啊!我承認了你比我好,好的太多太多,那便不要搶我的夫君好了吧?可是為什么,為什么你還是不肯放過我?步步緊逼,將我身邊的東西一點點奪取。
我只有他,只有他了!
爹爹死時,她哭著哀求蕭容,求他救救爹爹。蕭容說你不用擔心,我會救下他的。
后來,爹爹死了,病死獄中。
哥哥被人冤枉通敵叛國,她跪在蕭容書房前,祈求他救救哥哥。蕭容說,你不必擔心,他不會死的。
后來,哥哥死了。除了她,姜家都死了。
滿門抄斬。
集市斬首那天,她親自觀刑,官兵將她攔在場下,一口一個王妃。
是啊,若不是因為她是王妃,今天死在這里的,也有她的一條命。
可是所有人都死了,她一個人,一個人守著王妃的名頭,又怎么能活下去呢?
刀起頭落,她暈了過去,醒來第一眼看到的,便是蕭容。
她揪著他的領子,哭的撕心裂肺。
“蕭容,我只有你了……”
蕭容,我真的只有你了。
為什么就連你,也要離我而去了?
白瑾妍的家族迅速的取代了姜家,成為了京城第一大族,白瑾妍也成了上流貴族之中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得貴女。
可是這樣的女子為何要同她來爭搶蕭容?
天下男子千千萬,為何白瑾妍看上的,偏偏是她的男人?
這個問題糾纏了云妨四年。她恨,真的好恨,恨也沒用,怨也沒用,梗在心頭,積怨成疾。
不過——這一切很快就可以解脫了。
她沒多少日子了。自己的身子,總歸自己更清楚些。
寥寥半生,榮華富貴過,潦倒混沌過,死了,只怕是一曲煙云而過。
這恐怕是她的劫。無論是白瑾妍,抑或是蕭容,都是她姜云妨的劫。
“若有來生,若有來生……”
若有來生,該怎樣呢?
把他搶來?
成為他的阻礙?
不!不能這樣了!
那樣,太累了。
那便這樣吧。
若有來生,只盼我們無處相遇,無緣已對。
永樂十三年,初冬,王妃姜氏歿。
云妨覺得身體有些異樣,浮浮沉沉如小舟顛簸于大海一般飄無定所,明明知道自己下一刻即將被浪花打翻,卻還是無能為力地任由小舟繼續漂浮。沒有人給她當依靠,沒有人會破開天空伸手進來救她出去。
原來,這就是死了的滋味么?
不知自己去往何處,只一味地飄零。
如浮萍一般。
這是她的絕境,而絕境里只有她。
曾經,她也是有依靠的。哥哥。父親。母親。
或許……還有蕭容。
迎娶自己的時候,蕭容說,生死與共,天荒地老。
將自己從洛陽城外追回來的時候,蕭容說,窮其一生,上天下地,不會放過她。
帶著白瑾妍出征的前一夜,蕭容說,等他。
可惜,我等不到你了。
天荒地老,窮其一生,大抵都是永遠的意思吧。
永遠,便是將自己逼上絕境么?
恍惚間,云妨聽聞有人叫她的名字。聲聲哀戚,卻又怕驚擾了自己的魂魄一般,略有些輕柔。
她掙扎。這片泥沼束縛的她喘不過起來。
是誰。是誰在叫我?
為何掙扎不出來?她急的眼淚都快要涌了出來。
“那么,你愿意回去么?”虛空之中,有人問她。
“回哪里去?”云妨茫然,問。
那人沒有應她。
云妨又自顧自地笑。天下已無容身之處,生死已化為虛空,回哪里,都好。
“那你便回去吧。”那人又說,“我這里,也收不下你。”
云妨一頓,還未問出口,腦袋便一陣劇痛。
她再一張口,便是接連不斷的水泡從嘴中溢出。微涼的手自身后探來,一把撈住她的腰,向上浮去。
隱約間,她只看到一雙沉如水的眼,越過了周圍洶涌窒息的水,來到了她的身邊。那眼,冰涼的比周身的水還要涼上三分。
見到光明的一剎那,她如同瀕死的魚一般大口的呼吸,卻還沒等她看一眼救命恩人,脖頸一痛,眼前一擦黑,昏了過去。
“小姐,該喝藥了。”阿桔推開屋門,手彎跨這一個食盒,彎彎的拱橋劉海被打濕了緊貼在額前,卻絲毫不減損她的靈動。她進屋,猝不及防地對上云妨那雙眼,被驀的嚇了一跳,慌忙道,“小姐,你怎么下床了?”
云妨擱下手中的筆,伸手:“藥呢?”
阿桔忙不迭將藥奉上。
“外面下雨了?”
“是,小姐,下的還不小呢。這大抵是今夏的第一場真正意義上的大雨,等雨過后,便是大晴天,我和阿銀尋思著將小姐的藏書都搬出來曬曬。”
云妨沒吱聲。
“剛剛夫人差人來問,小姐若是身體好些了,便常去留雁亭坐坐,大少爺要回來了。”阿桔偷偷打量云妨的神色,言語斟酌。
“去回一聲,我知道了。”
“是。還有二房的云柔與三房的云芯小姐都來了幾回,下人們依照小姐所吩咐的那樣,以小姐身體不適怕過了她們病氣為由,回絕了。不過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小姐……”
“阿桔。”云妨神色疏疏,眉眼冷淡,將藥碗擱置,重新拾起了筆,“你說,二房三房的嫡出小姐,究竟哪一個更好看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