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他竟然什么都知道
- 傷到底的蜜糖
- 玉溪雨露
- 2678字
- 2025-07-01 22:48:06
空氣仿佛凝固了。窗外泳池的粼粼波光在司故淵平靜無波的臉上跳躍,卻映不亮他那雙深潭般的眼眸。他剛才那句話,清晰得如同冰錐落地,敲碎了二樓休息室所有表面的和諧。
“預…預支年薪?”莫池魚的聲音干澀得像是砂紙摩擦,心臟幾乎要撞破胸腔。三萬塊!他怎么會知道?是那條短信?還是她之前在茶水間的低語?巨大的震驚和一種被看透的恐慌攫住了她,讓她動彈不得,只能怔怔地望著對面那個穿著浴袍、姿態卻依舊掌控全局的男人。
小陳總臉上的笑容徹底僵住,隨即轉化成一種夸張的驚訝和玩味。他松開摟著Lily的手,身體前傾,目光像探照燈一樣在司故淵和莫池魚之間來回掃射。“嚯!預支年薪?”他拖長了語調,帶著濃重的不信和調侃,“故淵,你這老板當得可夠‘體貼’的啊?年薪說預支就預支?莫助理這面子,可真夠大的。”他的眼神里充滿了探究和某種了然,仿佛認定了這絕不僅僅是老板對員工的“關照”。
Lily也掩著嘴,發出一聲低低的驚呼,看向莫池魚的眼神瞬間變得復雜起來,羨慕中摻雜著更深的審視。
司故淵像是沒聽到小陳總的揶揄,目光依舊穩穩地落在莫池魚身上。他端起水杯又抿了一口,動作從容不迫,仿佛剛才丟下重磅炸彈的不是他。“公司有完善的預支流程,符合規定。”他的聲音平淡無波,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權威,“莫助理的工作能力和忠誠度,值得這份信任。”這句話,既是回答小陳總,也是在給莫池魚的行為定調——這是基于工作表現的正當權益,而非私人恩惠。
莫池魚只覺得臉上火辣辣的,司故淵的每一句話都像在她緊繃的神經上彈撥。他不僅替她解了圍,擋掉了那場令她窒息的應酬,還精準地、以一種近乎冷酷的方式,戳破了她極力掩飾的窘迫,并強行塞給她一條看似光鮮實則更讓她不安的出路。
“司總…這…”莫池魚試圖開口,想說“不用了”,想說“太突然了”,想說“不合適”。但喉嚨像是被什么堵住,爺爺躺在病床上蒼白的臉,母親短信里那個刺眼的數字“三萬”,像沉重的枷鎖,讓她那句拒絕無論如何也吐不出來。巨大的現實壓力面前,那點可憐的自尊顯得如此蒼白無力。她垂下眼簾,長長的睫毛劇烈地顫抖著,泄露了她內心的驚濤駭浪。
司故淵沒給她糾結的機會。他放下水杯,站起身,浴袍的帶子隨著動作微微晃動。“陳總,晚上恐怕要爽約了。”他轉向小陳總,語氣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歉意,但眼神里沒有絲毫溫度,“銀行手續需要時間,莫助理的事要緊。”他用“要緊”兩個字,徹底堵死了小陳總繼續糾纏的可能,也將莫池魚推到了無可辯駁的位置——老板親自為她處理“要緊事”,她還能說什么?
小陳總臉上的表情精彩紛呈,從驚訝、玩味到一絲被拂了面子的不悅。他干笑兩聲:“行行行,理解理解!莫助理的事當然要緊!故淵你這老板當的,真是沒話說!”他拍了拍司故淵的肩膀,力道有些重,“那改天,改天我做東,地方隨你挑!”說完,他意味深長地又看了莫池魚一眼,摟著Lily站起身,“Lily寶貝,走,咱們先下去游會兒,別打擾司總辦‘要緊事’。”他刻意加重了“要緊事”三個字,帶著曖昧的尾音,和Lily一起朝樓梯走去。
直到他們的腳步聲消失在樓梯口,休息室里只剩下司故淵和莫池魚兩人。陽光依舊明媚,空氣里高級香薰的味道依舊清雅,但氣氛卻緊繃得如同拉滿的弓弦。
莫池魚依舊低著頭,雙手緊緊攥著膝蓋上的布料,指節泛白。巨大的羞恥感和一種被掌控的無力感將她淹沒。司故淵的“解圍”像一把雙刃劍,斬斷了眼前的麻煩,卻在她心上劃開了更深的口子。他知道了,他什么都知道了!她的狼狽,她的困窘,她需要錢……這讓她在他面前最后一點體面也蕩然無存。
司故淵沒有立刻說話。他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背對著她,看著樓下泳池里嬉戲的人群。寬闊的背影在陽光下投下長長的影子,正好籠罩在莫池魚身上,帶著無形的壓迫感。
“去換衣服。”他終于開口,聲音低沉,聽不出情緒,“十分鐘后,車庫見。”
命令下達,不容置喙。他甚至沒有回頭看她一眼。
莫池魚像是被按下了開關,猛地站起身。動作太快,眼前甚至黑了一瞬。她沒有看他,也沒有說話,只是僵硬地點了下頭,像個提線木偶般,轉身快步走向樓梯口,幾乎是逃也似地離開了這個讓她窒息的空間。高跟鞋敲擊在光潔的木地板上,發出急促而慌亂的聲響,漸漸遠去。
司故淵依舊站在窗前。陽光落在他深邃的側臉上,勾勒出冷硬的線條。他抬手,修長的手指無意識地按在了左胸下方浴袍的衣料上,那里,正是那枚暗紅色月牙胎記的位置。他的目光落在窗外某個虛無的點,眼神復雜難辨,有洞悉一切的銳利,有一閃而過的深沉,或許……還有一絲難以察覺的、如同十年前便利店屋檐下看著那個哭泣小女孩時的微瀾。
十分鐘后。
地下車庫的光線有些昏暗,空氣里彌漫著淡淡的汽油和塵土的味道。莫池魚換回了自己那身利落的職業套裝,頭發也重新梳理過,努力維持著表面的鎮定。她站在司故淵那輛線條冷硬的黑色賓利旁,像一尊等待審判的雕像。
司故淵也換回了剪裁完美的深色西裝,恢復了平日里那個一絲不茍、氣場迫人的司總形象。他手里拿著車鑰匙,步伐沉穩地走過來。他沒有看她,徑直解鎖了車子。
“上車。”他拉開駕駛座的門,言簡意賅。
莫池魚深吸一口氣,拉開副駕駛的車門坐了進去。真皮座椅冰涼,車廂內彌漫著他身上慣有的冷冽雪松氣息,此刻聞起來卻讓她更加緊張。她緊緊攥著自己的手包,里面裝著那張沉甸甸的黑卡,還有她那個裝著爺爺病歷和繳費單的舊錢包。
車子平穩地駛出車庫,匯入午后的車流。車窗隔絕了外界的喧囂,車廂內只剩下令人窒息的沉默。莫池魚看著窗外飛速倒退的街景,只覺得每一秒都無比漫長。預支年薪?那絕不是一個小數目。他會要求什么?簽什么樣的協議?利息多少?她以后是不是要徹底淪為他的專屬“奴隸”,被他拿捏得死死的?
“司總…”她終于鼓起勇氣,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關于預支…具體是多少?我需要簽什么協議嗎?利息…怎么算?”她強迫自己用最公事公辦的口吻,仿佛只是在詢問一項普通的財務流程,盡管她的指尖已經冰涼。
司故淵握著方向盤,目光專注地看著前方。聽到她的問題,他薄唇微不可察地抿了一下。半晌,他才開口,聲音在安靜的車廂里顯得格外清晰,也格外冷酷:
“錢,會到你賬上。”
“協議,法務部會準備好。”
“至于利息…”
他微微側過頭,深邃的目光像探照燈一樣掃過她緊繃的側臉,帶著一種洞穿人心的力量,緩緩道:
“莫池魚,我們先來算算另一筆賬。”
“現在,你可以說實話了——關于你爺爺的手術費,以及……”
他的視線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瞬,帶著無形的重量。
“十年前,那個躲在便利店屋檐下哭鼻子的小女孩,和她現在遇到的麻煩,到底有什么關系?”
莫池魚猛地轉頭,撞進他那雙仿佛能吞噬一切光亮的黑眸里。心臟在這一刻,徹底停止了跳動。
他知道!
他不僅知道爺爺的手術費,他竟然……也記得那個雨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