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洗手間里出來，已經是一個小時以后了，排隊大約排了五十五分鐘，調整內褲用了不到兩分鐘。
另外三分鐘，是因為在排隊的過程中產生了尿意，干脆把小便也一起解決了，免得待會又要排幾十分鐘隊。
還好在排隊的過程中，遇上了前面同樣在排隊的行政部同事，架了張小桌子一起打了幾局斗地主，才讓等待顯得沒有那么漫長。
散牌之后，李子鳴也還是不認識對方是誰，只覺得他們牌技精湛，思路明確，戰術狡猾，能攻能守，敢舍敢丟，不貪便宜，沒有個幾十上百年的功底，打不成這樣。
看來行政部的工作日常，名不虛傳吶，這一支隊伍要是拉出去，保不齊能夠拿個星界級斗地主大獎回來。
他默默地回到工位上，剛準備調出部長給他發來的實習轉正資料，卻感覺到自己的肩頭被一只寬大的手掌，渾厚有力地拍了一下。
扭過頭一看，原來是售后服務部唯一的正式員工——詹旭。
“李老弟，準備轉正了？”詹旭居高臨下地看著李子鳴如是說道。
“詹老哥。”畢竟是老員工了，又是前輩，即便是一年前初次見面就被坑了，李子鳴也得禮貌地打招呼，“老哥這兩天忙嗎？”
“剛剛回來，有事嗎？”詹旭拉開自己的椅子準備坐下。
他的工位就在李子鳴對面，兩人共用一張四人桌子，另外兩個位置至今都是空著的，上面也積了不少灰塵。
“沒什么，就是問一下。”
“哦。”
一段沉默過后。
“好無聊啊。”詹旭將大長腿搭在辦公桌上，身體借著辦公椅的彈性向后一趟，“老弟，你這是要轉正了是吧，要不要我給你支支招？”
“請前輩明示。”李子鳴等的就是這句話，他立馬將椅子拉近，身體前傾。
“給我看看你的任務。”
“等我一下，還在下載。”
“怎么了，今天公司的網不行嗎？”
“咱公司有網？不是一直都蹭隔壁公司的嗎？”李子鳴有些驚訝，來這里一年多了，第一次聽說原來自家公司是有網絡的。
“哦，那我換個問題，今天隔壁公司的網不行嗎？”
“不怎么行，有點卡。”
“哎，都TM8102年了，還這副鳥樣，除了研究系統，他們還能干啥。”
詹旭也是一臉無奈，作為公司系統售后服務部唯一的正式員工，這幾年里因公出差去過不少其它星界，見識過不少先進的文明體系，有的文明在整體科技水平上，比自己所處的A-01要強上不少。
“就是就是。”李子鳴點頭附和。
就在此時，公民系統半透明屏幕上，一個名叫“職業道路”的模塊彈出了一個小紅圈，紅圈里寫著一個小小的①，同時還伴隨著毫無感情的機械式女聲。
“文件《花季少女.AVI》下載完畢”
“文件《花季少女.AVI》被發布者撤回，由于文件發布者在職業道路板塊上的系統權限等級高于您，您無法阻止這項操作”
“文件《萬千系統售后服務公司，售后服務部，關于8102年實習生轉正工作的相關說明》下載完畢”
怎么突然間網速就變快了。李子鳴有些不解，剛剛還要死不活的卡在1KB/S，突然之間就飆升到了1TB/S，難不成隔壁公司剛剛下載完大型文件？
還有，花季少女是個什么東西？
他搖了搖頭，沒再去管這些，把這份名字很長的文件打開，顯示在眼前的半透明展示屏上。
“嗯~”詹旭走了過來，貓著腰子瀏覽了一下這份文件，“這上面寫的什么鬼東西，算了，頭兒也就這水平了，估計這還是他醞釀了很久的，沒什么好看的。”
他搖了搖頭，又回到了自己的工位，再次與李子鳴相視而坐。
李子鳴聞言也仔細瀏覽了一下這份文件，上面寫著：
花謝花開新一季，春去秋來又一年，凌冽寒風吹大地，公司暫時沒倒閉，在這個陽光明媚，溫度氣餒的日子里，我們萬千系統售后服務公司即將開展8102年實習生轉正工作。
這是偉大的一刻，是歷史性的一刻，是一塊可以載入公司發展史的里程碑，是……
李子鳴關閉了這份文件，閉上眼睛眉頭緊皺，用手按了按太陽穴。
哎呀媽啊腦瓜疼……
部長大人寫的這叫一個精彩，全篇讀下來，從贊美高山到夸獎湖泊，從緬懷過去到展望未來，從天到地，從南到北，什么都寫了，就是關于自己的轉正任務的事情那是一個字沒提。
李子鳴抬起頭問：“那我怎么辦？”
“那能怎么辦，見機行事唄，不到關鍵時候，你別想在他嘴里撬出東西來。”詹旭揮了揮手，“頭兒就是這么個人，你習慣了就好。”
李子鳴點了點頭，也只能這樣了。
他把那份紙質文件也拿了出來，翻了翻，從頭到尾也沒發現有關于任務的詳細說明。
上面寫著的只有一些需要本人確認的事項以及各種各樣的簽名。
“今天大周一的，豈不是沒什么事情做了。”在紙質文件上簽好了字，他忽然說道。
“這種事情，你還遇到的少了？”詹旭喚出了自己的公民系統，進入職業道路模塊，隨后又點擊了一個名為“工作日志”的目錄。
“咳咳。”他清了清嗓子，“8101年，9月1日，實習生李子鳴入職之后第一次出差，事件類型，跟蹤回訪。”
李子鳴警覺地伸長了脖子，照對面這人的架勢，好像又是要翻自己的黑歷史了。
“任務完成情況，差，客戶評價，一顆星，附帶十八代祖宗花式螺旋升天名錄。”
“處理結果，李子鳴停職一天，反省。”
“8101年，9月3日，實習生李子鳴入職之后第二次出差，事件類型，跟蹤回訪。”
“任務完成情況，差，客戶評價，五顆星，附帶被李子鳴用長刀架住脖子的照片，經分析，照片屬實，三層濾鏡，美顏開到頂，有些許修飾痕跡。”
“處理結果，李子鳴停職一天，反省。”
李子鳴面色開始變得難看起來，像是吃了一斤多過了期的辣條，然后要拉肚子卻又拉不出來的樣子。
“8101年，9月5日，實習生李子鳴入職之后第三次出差，事件類型，跟蹤回訪。”
“任務完成情況，差，客戶評價，一顆星，附帶客戶掉到糞坑時李子鳴站在坑邊哈哈大笑拍照上傳就是不來幫忙的照片，經分析，照片屬實，一層濾鏡，美顏未開，沒有修飾痕跡，糞坑相當壯觀。”
“處理結果，李子鳴，實習期從6個月延長至12個月，并且享受部長丁莽先生的溫柔問候……”
“詹老哥……”李子鳴聲音細若蚊蠅，臉上也變得有些紅彤彤的。
“沒什么。”詹旭咧嘴一笑，“就是想讓你長長記性，轉正的事情，不要搞砸了。每次你搞砸一個客戶，最后都得由我來給你擦屁股……”
“好的……”
他羞愧地低下了頭……
原本是想請教一下詹旭前輩，到頭來成了黑歷史大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