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劍打蠟拋光、鎮宗法陣維護、過期丹藥回收、清州符箓批發，量大從優！”
“象豕肉，新鮮的象豕肉。”
“剛從孫氏醫館拉回來的白苮草，賣完就散了。”
十全坊喧鬧而潮濕，一腳踩下，濺起渾濁的水花，空氣中的腐臭味始終揮之不去，李青辰和沙流海衣衫襤褸，各端著一個缺口破碗，擠過擁擠的人群，找了個無人角落里蹲了下來。
望著眼前熙攘的人群，抓了抓腦袋：“人這么多，能碰得到他們兩個么？”
沙流海道：“十全坊是建掖街最大的坊市，章鳴經常來這里，陶謙雖然來得少，但每個月至少會來一次，二人一出現必然前呼后擁，想不發現都難。”
李青辰不是來殺人的，而是來打探二人情況的。
小乞兒們雖然打聽到了十犬的情報，但信息太少，丁然高川死后，怒獒幫警惕性極高，所以之后的每一步都必須非常謹慎，特別是二人的修為境界，如果相差懸殊就得另尋它法。
一段響亮的吆喝吸引了李青辰的注意力。
“正所謂生死有命，富貴在天，您要是有這富貴命，五十變一萬；您要是沒那命，就當賞給小人一點吃飯錢！玉礦原石，五十開賭，賭大贏大，賭小贏小！”
他循聲望去，只見兩丈遠處的地攤上堆著大小不一的灰石，其中一塊當中剖開，露出乳白色的玉質。
地攤前很快便圍滿了人，一個肥頭大面的漢子指著灰石問道：“這些都是真的玉礦原石？”
攤主是個三十來歲的青年，半卷衣袖，滿臉帶笑，眼神中帶著小商販的狡黠：“那還能騙您不成，您要是開不出原玉，把小人剁了都成，不過開多開少，那可就看您的命了，若是開得少了，您可不能怨我。”
“老子的命一向好。”肥頭漢子指著一塊腦袋大小的原石，“老子要那塊。”
攤主取過原石，卻不遞給漢子，依舊一臉笑，右手三根手指卻搓了搓。
“干那娘的，老子還差你這點玉幣不成！”漢子滿臉不快地罵了一句，遞上五十玉幣。
“小本生意，您多擔待，這原石您是自己開還是小人幫你開？”
“當然是你開，要是里面沒東西，老子就把你腦袋給開了。”
攤主芥子中抽出一根寸金短棍，高喊一聲：“生死有命，富貴在天，開嘞！”
手起棍落，堅硬的石皮脫落，露出一大塊羊乳般的原玉。
人群一片嘩然，這么大一塊原玉，價值至少在三千玉幣以上。
攤主掂了掂手中的原玉，臉上的笑比哭還難看：“您這原玉在商行至少能換五千玉幣，五十玉幣賣給您，小人虧大了！”
“干那娘的，想反悔啊！”肥頭漢子劈手奪過原玉，喜滋滋對眾人道：“大家聽我的，挑大的買，出大玉！”
“我也來試試！”人群中走出一個精瘦漢子，也挑了一塊大的。
一開，又是一塊大原玉。
攤主的臉色如喪考妣。
原本還在猶豫的人動心了。
有人一次性買了三塊大原石，然而打開后卻只有指頭大一點原玉，連五玉幣也換不到。
這情景李青辰前世在象棋攤、戲法攤前見過無數次，沒想到異世中也有人玩這種把戲，招呼沙流海：“咱們也去看看。”
沙流海不動：“騙人的把戲有什么好看的，上當的都是傻子。”
李青辰笑道：“看我去戳穿他們。”
他擠進人群，原石攤上還剩一百多塊原石，小的如拳頭，大的如西瓜，大部分人都選擇大原石，或許是認為原石越大，開出原玉的幾率越高。
李青辰開啟燭龍之眼，眼中白光一閃，將原石瞧了個通透，從芥子中摸出五十玉幣遞了過去：“大哥我也想賭一次。”
“呦，乞丐賭石，這可是頭一回見啊！”攤主笑瞇瞇收下玉幣，“你挑吧！”
李青辰裝模作樣，在每塊原石上拍了拍，最后把手停在一塊拳頭大小的原石上：“大哥，我就要這塊。”
攤主的笑容僵了一瞬：“你確定要這塊小的？”
“不用了，我看它挺順眼的。”
“要是沒開出原玉可不能怪我，你真的不換？”
開出大原玉的肥頭漢子道：“小子，聽大哥一句，大石才能開大玉，換塊大的吧。”
李青辰露出一個單純笑容：“不換。”
攤主拿過原石，寸金棍落下，一塊拳頭大小的原玉露了出來，石皮竟只有薄薄的一層！
“小子你運氣真好！這原玉至少值三百玉幣！”旁邊一個胖大叔眼里滿是羨慕，他開了五塊原石，卻只得了三十玉幣的原玉。
“真的嗎？那我和我哥今晚可以吃肉了！”李青辰又驚又喜，笑容天真又無邪，“我見這石頭圓滾滾，像個小繡球就選它了，沒想到里面還真出原玉。”
攤主心道這堆原石里只剩兩塊有料，竟然被這乞丐瞎蒙挑走其中一塊，真是倒霉！不行，這原玉不能被他拿走，拿走自己就得虧三百玉幣。
他眼珠一轉，哈哈笑道：“小兄弟手氣真好，這原玉大概值一百玉幣，要不大哥再給你個機會？你這塊原玉歸我，大哥再讓你挑三塊原石，再開出來的都歸你，怎么樣？”
“喂，欺負小孩子不懂是不是？他這塊原玉至少值三百玉幣！”有人替李青辰抱不平。
攤主不理他，笑道：“賭石賭石，賭得大才贏得大，小兄弟，要不要接著玩？”
李青辰認真思索片刻——其實只是傻站了一會，點頭道：“要是再開出大的原玉，我和我哥就能天天吃肉了。”
這一次李青辰挑的很快：“這塊像兔頭，這塊像小狗，還有這塊，這塊像大雞腿，我要這個大雞腿。”
攤主感覺渾身的血都涼了。
最后這塊原石里面有五千玉幣的大料，是特意留下釣魚的大餌，這小子到底是運氣好還是在裝傻砸場子？
肥頭漢子道：“小子，你頭兩塊挑的都挺好，最后一塊差了，換吧，我開過大的，我有經驗。”
另一人也道：“別看它長得像雞腿，其實里面啥也沒有。”
李青辰非常堅持：“我就要這三塊，大哥，幫我開了它們吧。”
攤主面色一沉，將原玉丟給李青辰：“你走吧，這生意我不做了。”
“不行啊大哥，我都選好了你就幫我開了唄！”
“攤主，這就是你的不對了，人都選了干嘛不給他開。”
“就是，愿賭服輸嘛，難不成你這石頭里面有鬼？”
好事眾人你一言我一語，將攤主懟得啞口無言。
攤主無奈之下只能原石打開，前兩塊原石聊勝于無，最后的原石一開，一塊澄澈如水的大原玉露了出來。
“哇！這塊至少值五千玉幣，小子，你可以天天吃肉了！”
“手氣這么好，待會幫大叔也挑一塊。”
攤主眼睜睜看著李青辰笑嘻嘻收下原玉，心痛如刀絞，三個人辛辛苦苦演了大半天，全便宜這小乞丐了。
肥頭漢子急得焦頭爛額，猛地一拍腦袋，揪住李青辰衣領：“小子，竟然偷我的玉幣賭石！老子身上玉幣不見了，肯定是你這個小乞丐偷走了！不然你哪來的錢賭石！”
情勢變得太快，眾人頓時一頭霧水，好好的小乞丐怎么成偷兒了？
卻聽李青辰冷笑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和攤主是一伙的，這堆原石全是玉礦的邊角料，出原玉的一共才四塊，如果我不來揭穿你們，四塊全由你們自己開，帶籠子？小心別把自己關了！”
帶籠子就是托的意思，眾人恍然大悟，這肥頭漢子開出原玉后，一直在攛掇大家買石，原來早和攤主串通好了。
“死騙子，還錢！”眾人群情激奮，圍住了攤主。
“臭乞丐，把原玉交出來！”肥頭漢子死死揪住李青辰。
便在此時，遠處傳來一聲大喝：“章坊主駕到，速速讓開！”
話音剛落，一輛豪華馬車昂首踏足，極其囂張地踏市而過，濺起一人高的水花。
李青辰心中一震。
章鳴來了！
他望著馬車離去的方向，一腳將肥頭漢子踢出三丈遠，拔腿便追！
“揭穿賭石騙術，得十善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