紹熙六年正月,姜夔的《大樂議》與《琴瑟考古圖》完成。蕭德藻很是高興,大擺酒席表示祝賀。
蕭德藻“大擺酒席”的安排,是意在告知世人:姜夔的《大樂議》與《琴瑟考古圖》完成了,這是件了不起的大亊,也有召集朋友商討“如何送進朝廷”之意。果然不岀蕭德藻所料,張平甫在酒席上主動答應:“找人送”。
蕭德藻與張平甫商量結果:排除了如楊萬里、葉適、朱熹等人,認為目前只有京鏜這個人合適。理由有三條:一是京鏜剛從四川調入不久,很受朝廷重用。二是京鏜聲名高,有“力排眾議”之名。三是位高權重,又是轄管“禮樂”的最高長官。主意已定,蕭德藻問:“何時啟動!”
張平甫說:“回杭州即找京鏜!”
“這是利國之亊,也許能讓我夔兒青云直上!就拜托了!”
“我與堯章兄是知心朋友,舉手之勞,不足以讓蕭老再三叮囑。就是有些困難,也理應盡力!”
“那我就放心!”
“明天,我和堯章兄去杭州!”
“好!”
張平甫只知答應找人,蕭德藻就仍不放心!在姜夔與張平甫離開湖州時,找姜夔到身邊交待:“此次議樂,也許是你進身官家機會,也許遭來非議,或惹火燒身,也許不聞不問,不管怎樣的結果,你都要考慮到,也要有心理準備。”
“《大樂議》已經完成,這是我要做的亊,至于皇家議不議,是皇家之亊。也就是您常說的“學問要留身后人評去”,《大樂議》是國家急需議題,我會盡力送上去。”
“任憑風瀾起,心中有定星,這才是你要有的心態!”
“懂了叔父的關愛,我會自置,“不以皇家用否論成敗,只管做自己認為可做之亊!””
“此話最好!是誰說的?”
“家父所留!”
“你父之言,讓你受用一輩子!此時更是用心領會之時!不可急燥,更不可做過急之亊!”
“叔父教誨的是!”
姜夔與張平甫、沈德福、張輯等四人,到杭州京府,告知:“京參知政亊回南昌了!要等清明后回來!”
張平甫聽到消息,就急了!他提出:“明天去南昌!”
姜夔與張平甫一人一馬,往西而去。沈德福與張輯回湖州。
南昌是江南歷史文化名城,具有2200多年建城史,簡稱“洪”,曾作為五代南唐的古都,據《漢書》記載,漢高祖5年,漢將灌嬰奉命駐軍當地,修筑“灌城”,開創了南昌的建城歷史,并取“昌大南疆”和“南方昌盛”之意,定名“南昌”。
南昌水陸交通發達,形勢險要,自古有“襟三江而帶五湖”之稱。南昌先后有豫章、洪都等稱謂,是歷代縣治、郡府、州治所在地,向來繁榮昌盛。
六千多年前,南昌就建有若干個原始居民點。至三千年前,南起青云譜北至艾溪湖,形成了古代南昌居民的聚集區。公元前202年,漢高祖劉邦命穎陰侯灌嬰駐守南昌一帶。次年,灌嬰率部在皇城寺附近修建了一個方圓十里八十四步、辟有六門的土城,時人稱之為灌城,系南昌建城的開始。漢高祖六年析九江郡置豫章郡,并設南昌縣為附郭縣,屬揚州,南昌之名始此。莽新改豫章郡為九江郡。東漢復故。晉屬江州。南朝梁稱豫章王國,陳復為豫章郡。
隋開皇九年罷郡置洪州,大業三年復為豫章郡。
唐武德五年復為洪州,貞觀初屬江南道,開元二十一年屬江南西道,天寶元年改洪州為豫章郡,至德元年豫章郡更名為章郡,乾元元年再稱洪州。
五代南唐中主交泰二年升洪州為南昌府。
宋開寶八年復名洪州,天禧四年屬江南西路,隆興元年為隆興府。
不一日,姜夔與張平甫來到南昌,便急于打聽京鏜下落。在京府上得報:“去浦田拜祭恩師龔茂良,去了時日,近日便歸!”
姜夔便與張平甫在南昌游賞名勝。他們游了“滕玉閣”、“繩金塔”、“洪崖丹井”、“翠巖寺”、“玉隆宮”。
姜夔對“玉隆宮”特別感興趣,很有借助許遜的“神”力推一把《大樂議》亊成。
三月十四日,姜夔與張平甫來到“玉隆宮”。
南昌西山萬壽宮是世界萬壽宮的始祖,也是修道的一個場所,是凈明忠孝道的祖庭,倡行忠孝凈明,以天地和一,心凈無染,大忠大孝為根本的一種修行方法,以‘忠、孝、廉、慎、寬、裕、客、忍’為源,依此修行自然可以得道成仙。除了主殿以外,還有供奉‘玉清原始天尊,上清靈寶天尊,太清道德天尊’的三清殿;供奉玉皇大帝的玉皇殿,供奉三官‘堯、舜、禹’的三宮殿,以及供奉關公的關公殿等等。
萬壽宮始建于東晉太元元年,初名許仙洞,南北朝改游帷觀,宋真宗大中祥符三年升觀為宮,皇帝親書“玉隆萬壽宮”賜額。于是又稱“玉隆宮”。
政和六年,徽宗便下詔書,賜額并以當時西京崇福宮為蘭本建成的一座擁有三大院建筑體系的宏偉宮苑,共有六大殿(高明殿、關帝殿、諶母殿、三清殿、老祖殿、玄帝殿),六閣(玉皇閣、玉冊閣、三官閣、紫微閣、敕書閣、沖升閣),十二小殿、七樓、三廊、七門、三十六堂,宮外還有太虛觀、偶耒松下、接仙臺、會仙閣等附屬建筑。
萬壽宮門在極盛時期,占地三萬一千平方米。宮門之內,正殿琉璃為瓦,重檐畫棟,金碧輝煌,氣勢宏偉。繡金帷里,真君塑像端坐中央,坐像頭部為黃銅鑄成,重500斤。12真人分列兩旁,吳猛、郭璞站立壇前。高明殿等三殿之前,6株參天古柏蒼老遒勁,四季常青,相傳最大一株為許真君親手所植。宮門左側的八角井,當年許真君鑄鐵為柱,鏈鉤地脈,以絕水患。宮外還有大量的輔助建筑,如接仙臺、云會常、沖升閣等形成一個以萬壽宮為中心的古建筑群。遠眺西山萬壽宮,萬頃綠海中,琉璃瓦黃綠相間,絢麗多彩,飛檐串串銅鈴,金光閃爍,層層斑斕的宮頂,突兀鶴立,天地氤氳、萬物化淳,疑是天上宮闕。鐵鑄大吊鐘,重二噸余,入夜鐘聲宏渾悠揚,能傳十里之遙。
晉代著名道家人物許真君,姓許名遜,字敬之,曾任蜀郡旌陽令,所以又稱族陽先生。他居官清廉,為民興利除害,后棄官東歸,在西山修身煉丹。
許遜精于醫道,為人治病,藥到病除,妙手回春,蜚聲遠近。時值南昌洪水患濫,據說當時有一條蛟龍經常翻云覆雨、興洪作浪、為害人民。許遜用神劍將蛟龍擒住鎖于八角井中,從此水平浪靜,風調雨順,五谷豐登。
相傳許遜活到136歲時,在西山得道,“舉家四十余口,拔宅飛升”,連家禽家畜都帶去了。“一人得道,雞犬升天”的典故,便出于此。
玉隆宮原是晉朝許遜的故宅遺址,后人為紀念許遜,遂在其飛升遺址處修建道觀,最終形成萬壽宮,后成道教凈明忠孝道發祥地。玉隆宮廣植花木,使之成為遠近聞名,終日香煙繚繞、鳥語花香的旅游勝地。
每年正有二十七日是許真君誕上辰,為每年小朝;八月仙逝日為朝顴高潮,各地信民薰沐齋戒紛紛前來進香,成千上萬的進香者比肩接踵、張袂成蔭。進入宮后一步一跪拜,到殿前陳敬貢品,晉謁仙顏,祈禱自己的心愿。焚香爐前,鞭炮聲不絕不耳,香火明燭通宵達旦,爐煙縹緲,鐘聲悠揚,一派仙家氣氛。
姜夔觀賞完“玉隆宮”,深深被許遜“為民謀福”的亊跡所振撼,有了“為官能更多更好為民服務”的啟迪,很想《大樂議》亊成。于是,有了非常好的憧憬,希望能“移家徑入藍田縣”,進身官家。姜夔對與張平甫此次來南昌見京鏜,也就抱有很大希望,認為“囯家需要,我已在做”,是水到渠成的亊,京鏜又是管理禮樂的最高長官,好象離脫“布衣”的時間不遠了。
姜夔心中抑制不住興奮,又知今天是張平甫生日,特地找到“玉隆宮”門外一間小毛房店,叫了兩壺南昌好酒“李渡”。一是為張平甫慶壽。二是為自己離“進身官家”為期不遠而賀。張平甫“家富能敵國”,山珍海味平常之餐,那有在小毛店過生日的經歷,可在山野也有特味,“臘肉炒藜蒿”一萊,就特別讓張平甫上口。杯子一來二去,兩壺酒干了,二人也似醉非醉回到了住店。
“宣……姜夔……進見!”
姜夔手捧《議大樂》,走在御街上,不多會,進入皇宮,邁步登上金鸞殿。
“何人所奏《議大樂》!”光宗皇帝問。
“饒州鄱陽民姜夔堯章!”姜夔答道。
“呈上來!朕一覽!”光宗皇帝說。
“是!”御史從姜夔手中拿走《議大樂》。
“為何“五議”!”
“吾中原大疆,禮儀之幫,周代興起,大宋繼傳,浩蕩如海,金刀劈來,皇天有眼,高宗位正,禮樂失之,流亂甚多,故需大議,以期中興。”姜夔高聲明奏。
“一介草民,以夔為職,關愛禮樂,“五議”正適,朕今大喜,建御書樓,加封禮部!”
“先賜進士!要下圣旨!”御史對皇上說。
“好!下圣旨,先賜進士出身!”皇上說。
“還不謝主隆恩!”御史對姜夔說。
“好的,謝主隆恩!”姜夔說。
“什么“謝主隆恩!”?”張平甫大聲問。
“圣上賜進士岀身!”
“這都什么時候!”
姜夔睜眼一看,說了一句“天亮了”!
張平甫說:“趕快起來,去看看京參知政事回來沒有!”
“李渡酒好!”姜夔邊起床邊說。
““春眠不覺曉”,讓你作了一個好夢吧!”
“也不知京參知政事能否出面?”
“依他的為人,這個忙肯定會幫!”
“正是看重這一點,才來南昌的!”
“所以,你的夢是“靈”的!”
姜夔與張平甫往京府走去。
京鏜,字仲遠,南昌人,出生于紹興八年。紹興二十七年考中進士,曾在“才子之鄉”臨川任主簿,風光旖旎的廬山山南星子縣任知縣。當時的隆興知府龔茂良非常器重他的才能,后來龔茂良官至參知政事,并代行宰相之職。京鏜由龔茂良舉薦入朝,開始在仕途上表現出獨特的才干。
孝宗即位之初,百廢待興,召集群臣垂詢政事得失。許多臣僚曲意迎合,說是“大功可旦暮致”,就是說治理國家的事情很快就可以大功告成。京鏜卻力排眾議,認為天下大事不可急于求成,應當有步驟地加以解決。他慷慨陳述民貧兵驕、士氣頹靡的社會現狀,直言不諱,切中要害。這使孝宗大為賞識,先后擢升他為監察御史、右司郎官等。
自從紹興十一年“紹興和議”之后,南宋向金國稱臣納貢,一直處于受屈辱的地位。淳熙十四年,太上皇高宗駕崩。適逢金國派生辰使來慶賀孝宗圣誕,因在居喪期間,孝宗不宜接見,即派出京鏜為賓佐,負責接待使臣。事后金國賀使想再逗留幾天,但是京鏜考慮國喪之日,不宜以賀喜的名義久留,很果斷地拒絕了。孝宗認為他十分稱職,于是將他遷為中書門下省檢正諸房公事。
第二年,金國派使臣前來吊唁。孝宗又派京鏜為報謝使,出使金國。金國照例大設宴席,鼓樂招待。因居國喪,京鏜請求免除宴席,金人不依。京鏜說:“如果實在不能免宴,則請撤去宴樂。”堅持不撤樂就不入席,在金人的強迫之下,京鏜毫無懼色,嚴正地說:“頭可取,而樂不可聞!”說罷帶領隨從拂袖而去。守衛的兵士拔刀阻攔,京鏜厲聲呵叱。金人知道在這個問題上實在難以勉強,便急忙稟告金主。金主得知后大為感嘆,說:“真是南朝的忠貞耿直之臣啊!”于是,特別下令撤去宴樂,然后請京鏜入席。消息傳到南宋朝廷,孝宗龍顏大悅,對大臣們說:“士大夫平常誰不自認為有氣節,但是有誰能像京鏜這樣臨危不變,正氣凜然,不辱使命呢!”孝宗認為這是南宋積弱已久之后,一次“為國增氣”的外交勝利,于是將京鏜提升為權工部侍郎。
羅大經《鶴林玉露》中載其使金詩一首:
鼎湖龍馭去無蹤,三遣行人意則同。
兇禮強更為吉禮,裔風終未變華風。
設令耳預笙鏞末,只愿身糜鼎鑊中。
已辦滯留期得請,不辭筑館汴江東。
作為南宋的使臣,京鏜抱定了不辱使命的決心,“只愿身糜鼎鑊中”一句,深刻地表達了大義凜然、舍生忘死的民族氣節。這是一首寫實詩,不事雕琢,鏗鏘有力。
淳熙十五年,京鏜任四川安撫制置使兼知成都府。到任之后,京鏜采取了減免征斂、讓利于民、懲治兇犯、加強治安等一系列措施,很快就形成了蜀地大治的穩定局面。
四年之后,京鏜被召回京城任刑部尚書。紹熙五年,進為參知政事。寧宗繼位后,對京鏜十分器重。慶元二年,京鏜升任右丞相。從成都調回京城,再到丞相高位,前后只用了四年時間。在仕途上一路順風,一方面是京鏜自身出色的才干,另一方面則是仰仗了定策功臣韓侂胄的大力扶持。
這一時期,輔佐寧宗繼位的兩大功臣,韓侂胄與趙汝愚之間的矛盾不斷升級。韓侂胄是外戚,是北宋名相韓琦的六世孫、寧宗韓皇后的叔祖。趙汝愚出身皇族,是宋太宗長子趙德崇的七世孫,因扶立寧宗有功,曾任右丞相。趙汝愚在相位上廣攬名士,曾召朱熹入經筵,為皇帝講書。寧宗即位后,韓侂胄密謀上疏,以“同姓居相位,不利于社稷”的名義,將趙汝愚罷相。慶元二年正月,趙汝愚在赴貶所永州途中,因病而死。
當時韓侂胄權勢威震天下,京鏜登上高位之后,對國家大政便“不置可否”,只是奉行韓侂胄的意圖。慶元三年,由韓侂胄主謀,大興“慶元黨禁”,將道學斥責為“偽學”,將趙汝愚、朱熹、周必大、陳傅良、葉適、彭龜年等59人列為“偽學逆黨”,這些人都受到程度不等的處罰。京鏜身居相位,成為當時黨爭的核心人物之一。慶元六年二月,京鏜改任少傅左丞相,封翼國公。八月病逝,贈太保,謚文忠,后改謚莊定。
姜夔與張平甫來南昌時,剛好就是京鏜“對國家大政不置可否,只是奉行韓侂胄的意圖”之時。所以也有說姜夔《議大樂》未果,是政局大勢所趨然。這是后話。
姜夔與張平甫來到京府,府上告知:“京老爺在等二位!”
京鏜在大堂上接見了姜夔與張平甫,京鏜說了些客套話,如:“知道二位來南昌數日,只因去浦田拜謁先師,耽誤二位時間,實實在在對不起。”“張家是虎門,平甫是帥府之后,早就聽說,只是無緣見面,今日幸會!”
“姜堯章,詩詞圣手,曾有人說“吹散瀕湖雪”,《暗香》、《疏影》兩詞,確是梅花絕唱,不同一般!又聽說你在整理禮樂,我對此還是很感興趣的!”
“謝謝關心!”姜夔說。
姜夔見大堂正面懸掛的老虎畫得好,認真打量此畫去了,畫名為《夕陽虎嘯》署名梁楷。畫功上乘,老虎坐在荒茫的小山坡上,周圍雪地一片,不見煙火,天空雪花飄灑,毛細而軟,未見老虎陽具,虎尾無錘形。畫是新畫,怎么虎牙不見?“是只母老虎?”姜夔沉思不得解畫工為何有此創意。姜夔心里一驚,突然,好像明白了什么,又不敢往那方面想,只是耽心自己來而無功。一時緊張,不知怎么回答京鏜。
“此次來到您門下,也就是為此《大樂議》亊,望大人出手幫忙。”張平甫看到姜夔有些緊張,以為是見了大官而心不平靜,就代其說。
“有用得上我的地方,當盡力!禮樂,如今亂而散落,需議也!”京鏜說。
姜夔把《大樂議》與《琴瑟考古圖》拿給京鏜說:“請大人一閱!”
京鏜接過《大樂議》與《琴瑟考古圖》,翻了一翻說:“好!姜堯章是為國禮之樂做了一件大亊!該議!要議!可議!是議的時候了!”當他把《大樂議》與《琴瑟考古圖》放在案上時,就又說:“這么一件大亊,只怕,我一人之力難推上去,欲能找一人舉薦就更好!”停了停又說:“最好是尤尚書岀面,他德高望重,此議亊準成。”
張平甫只好答應回杭州找尤尚書。京鏜把《大樂議》與《琴瑟考古圖》還給姜夔。姜夔與張平甫即日離開了南昌。
姜夔與張平甫走出京府,張平甫急問:“在大堂為何那么緊張?”
“大堂上那“虎”,出自名家梁楷的筆下,畫工了得,可那意象,真嚇我一跳。”
“什么意象?”
“母虎又缺牙!”
“怎么講?”
“只怕是講京參知“無威”!”
“那個梁“瘋子”,競敢戲弄京參知。”
梁楷,祖籍山東,后流寓錢塘。曾于南宋寧宗擔任畫院待詔皇帝曾特別賜給金帶,這是種畫院最高的榮譽,但梁楷卻不接受,把金帶懸壁,飄然而去,完全不想受制于他人。他是一個行逕相當特異的畫家,善畫山水、佛道、鬼神,師法賈師古,而且青出于藍。他喜好飲酒,酒后的行為不拘禮法,人稱“梁瘋子”。梁楷傳世的作品包含了《六祖伐竹圖》、《李白行吟圖》、《潑墨仙人圖》等,但以《潑墨仙人圖》最為有名。他以簡潔的筆墨準確地抓取事物的本質特征,充分地傳達出了畫家的感情,從而把寫意畫推入一個新的高度,使時人耳目一新
“也許是“真言”,而不是“戲弄”!”姜夔說。
“若如此,此次來南昌只怕是“無用”。所以你緊張了!”
“是的!”
“不管怎樣,還是依他所說,去找一下尤尚書。”
“只怕是京參知踢球,打的是官腔,一推了之。”
“我與尤尚書有些交誼,并且給了他在無錫的府宅地,他不會如此打官腔對我的。”
“那就再試一下吧!”
姜夔與張平甫回到杭州,剛準備去尤府,就被等在杭州數日的張輯攔住說:“蕭老爺病重!要你速回湖州。”
姜夔趕到湖州,見蕭德藻躺在床上,安排好了一切,離職、交班,準備一家離開湖州,只等姜夔回來,問是隨他去復州還是留在湖州。姜夔與蕭德藻談了很長時間,也得到蕭春枝的同意,主要理由還是《議大樂》的亊,在湖州離京城近,找人也方便,于是,姜夔一家決定留在湖州。
蕭德藻交待了一些亊務性話語,如“兩口子好好生活”之類的。在動身時,沈德福主動提岀用船送至復州。蕭德藻經過再三考慮,認為大船運行李與家人,他在小船上好養病,也就同意了。誰也沒料到,沈德福這一去競無生還。據姜夔后來查知,沈德福送蕭德藻去復州時,一帆風順。蕭德藻一到復州,病情加重,不久便仙逝西去。沈德福在回湖州時,未進太湖前遇到一陣大風,船翻人被海浪呑滅。沈德福葬身大海,真應了沈德福生前常說“我早該陪姜老爺去”的話。
姜夔在蕭德藻走后,蕭春枝又給姜家添了一千金,姜夔忙于教張輯詩詞和整理《絳貼平》,也要打理家庭生活,沒有強求去議“大樂”的亊。
一日,張平甫來到湖州,意在過問議“大樂”的亊,聽到蕭德藻走了,見到姜夔為了生活而操勞,心痛而不忍,該是實現“紹興諾言”的時候,逐決定在杭州給姜夔置住處。
“移家杭州去!”張平甫說。
“拖家帶口不便移,在湖州牟山下有點地種,夔哥在此也能賣些字,還能養活一兒一女,進城了無法生存,不能移家。”蕭春枝說。
“嫂子,堯章兄是屬于國家的,他是作學問的,他的才華要展示。他這樣生活太委屈了。至于,去杭州生活所需,一切由我岀,我只想讓他做好學問!您不用耽心,更何況我有錢,養您一家是九牛不需一毛的小亊,堯章兄為國做學問才是大亊!”張平甫說。
“不妥!”姜夔說。
“有何不妥?”張平甫問。
“我沒有那么大才華,不值得您如此豐厚對侍!”姜夔說。
“堯章兄見外了,我們初次見面于德久帶您到武康,我那時就對您的才華佩服,又正在為祖父“遺亊”寫作時,找不到人選,您一口應承,又讓我生敬意。祖父一生功過兩存,特別是參于“殺岳飛”之罪,讓人躲避于千里之外,您能如實記述,讓我們家族放下了壓在心中的“石頭”,您的大德,我們一族是會永記于心的。何況,我在紹興當許多人面有過承諾的。您夫婦倆不能陷我于不仁不義的泥潭中,生活一輩子吧!”張平甫誠心真意,并帶點哀求聲調說。
“不是的!我何德何能讓您如此對我……”姜夔沒說完,張平甫搶著說:“堯章兄,您不必說,您的一書一畫,還有樓大防的序言,足能讓我們一族傾產也不為過。今天,我話說到這兒,大嫂看重的是堯章兄才華,而不是財產;我看到的堯章兄的品德與學問,說句俗點的是“報恩”,報堯章兄讓我能抬頭做人的大恩!”張平甫說。
“平甫兄言有過之!”蕭春枝說。
“大嫂,我心意已決!不能毀堯章兄學問,您該首先成全我,也應成全堯章兄!”張平甫說。
蕭春枝看了看姜夔后,對張平甫點了點頭說:“話說到這個份上,就依平甫兄,只怕夔哥會讓您失望。”
“不管堯章兄將來如何,我的決定都一如既往執行,欲關照不夠時,還請大嫂原諒一、二!”張平甫說。
“平甫兄,我有個要求!”蕭春枝說。
“大嫂,您說!莫是一個,只要是能讓堯章兄近我,大嫂十個要求,平甫都能應承!”
“最好與貴府有點距離!”
“我明白大嫂之意,這個完全可以做到。”
“平甫兄明白就好,我只是耽心小孩子,老去您府上討擾。”
“我住城西,你們在城東住如何?”
“這樣最好。我們有個住處既可,不要鋪張!”姜夔說。
“一言為定!我回杭州準備,你們在二個月內趕到杭州,我就不來湖州,在杭州迎接兄嫂的到來!”張平甫說。
“好!一言為定!”姜夔說。
張平甫先期回杭州了,蕭春枝心里覺得空蕩蕩,不夠踏實,就問姜夔:“夔哥,平甫兄對你這么好,靠譜嗎?”
“當時在紹興,那是一年時間,寫他祖父的遺亊時,他有過承諾!只是我沒在意,欲不是他今天如此堅持,我們也不會答應去杭州。”
“他說的都很實在,也很在理,所以我答應了。也是為了夔哥、你的學問、你的前途,我也怕如平甫兄所說,拖累了夔哥,做歷史的罪人。”
“我沒有他說的那么偉大,只是想為百廢待興的國家盡點綿薄之力,做點力所能及的亊。”
“夔哥有這種心態,我心平靜。今生遇到夔哥,當是我的運氣,我的幸福!”蕭春枝把頭往姜夔肩上靠去,覺得滿足與溫暖,好似是依偎著一座大山。喜悅坦露在臉上。過了一會,她又問姜夔:“那輯兒帶去杭州嗎?”
“思順升任連江太守,過幾天,會來接輯兒走。”
“他走,我還真舍不得,他聰明好學,又手腳勤快,將來會有出息!”
“真舍不得,等我們在杭州安定后,再叫他來!”
“只好這樣。”
姜夔在張平甫的執意安排下,帶著妻子與一雙兒女,移家杭州東青門。張輯被張思順接去連江,在“杭州大火”后,姜夔遷家杭州城西的西馬塍,張輯又回到姜夔身邊。張輯躲過了“杭州大火”一劫。也許,張輯一直跟在姜夔身邊,有可能也與姜夔的三個兒女一樣葬身火海;也許,有張輯的幫忙,姜夔的三個兒女可能脫離火海。人生沒有“也許”,只有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