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沒有感到不適？”白希問道。

“沒有什么不適，反而覺得自己的身體結構一下子清晰起來，而且當我收回言靈的時候，就好像和外界切斷了聯系，釋放出言靈的時候，感官一下子增強了不少。”

“這就對了，收回言靈，你不能感受到別人，別人也不能感受到你。若非萬不得已，千萬不要輕易釋放自己言靈，一旦釋放出言靈，既是它處于透明態，教會的人也能清楚地看見它。”白希告誡到。

林鄧點了點頭。

一陣疾風猛地從遙遠的天邊吹來，大地上蕩起來一層黃綠色的波浪，這片波浪從大地的一頭涌向另外一頭，這棵孤傲的大樹也被扯彎了身子，烏云呼嘯而至！

電光落在不遠處的草坪上，雷聲響徹天地，四周的能見度瞬間降下去，大雨即將侵襲這片曠野。

豆大的雨點拍擊在林鄧的臉頰上，白希就他林鄧身旁，可是他卻聽不見白希的一點聲音，風聲實在太大了。

白希指著遠方逐漸泛起燈火的城市，示意他回去。

林鄧大聲嚷道：“好的，沒問題。”

這聲音剛出口，就被颶風沖散，消散得一干二凈。

“風之祝福！”白希掏出魔杖，青色的風精靈紛紛聚攏，構成兩人身后透明的羽翼。

林鄧和白希迎著風，貼地而行。

狂風夾雜著雨水，在青色光罩外飛速劃。視線變得一片模糊，只能看見遠方城市的斑駁光芒。

林鄧突然聽到了白希的笑聲，極富穿透力的笑聲，如銀鈴般清脆，林鄧從那笑聲聽到了被壓抑許久的情緒。

“你知道嗎？大海上的風暴比這要強烈百倍，千倍，雨水云端傾瀉進海里，仿佛天破了一個大窟窿，狂風則可以將海面掀起數百米，雷電比蟒蛇還要粗。”白希在比劃著什么，可是林鄧很難看清楚她的動作，“雷鷗會沖上雨云之上，在冰晶密布，電舌繚繞的云層之上，將自己燃成一團銀光四溢的電球，對雌性炫耀，求愛。”

白希滔滔不絕地說著，就好像這種種場景是自己親身經歷過的一樣。

當白希挾著林鄧的胳膊如冥神般狂暴威嚴的雨云時候，林鄧嚇得手舞足蹈。

白希咯咯地笑著：“想象你的身下就是大海，而風暴是天空的氣息，你會感受到自然最深的奧義。”

林鄧感覺，她一定是瘋了。

電舌伴隨著無盡的雨水，沖擊在纖薄的青色風罩表面，不得不讓人擔憂。

云層中混沌無比，只有電光閃過之時，才能看見灰色云霧中夾雜密密麻麻的冰晶，這些冰晶在風之祝福光罩表面碰撞，摩擦，窸窸窣窣的聲音連綿不絕。

白希振翅而上，沖上云端的那一刻，林鄧看見了從未見過的超級月亮。

月亮大得不可思議，讓人錯覺，一伸手就能夠觸碰到它。

白希在后面挾著林鄧，柔軟的身體和林鄧緊緊地貼在一起，兩人面朝明月，身后是一片銀色的云海。

月亮落在林鄧臉上，落在白希臉上，林鄧看不到白希的模樣，但是他能夠想象出那一定是傳說中的神女才有的模樣，就像她在林鄧臉上拂過的青絲，會讓人心癢癢。

“喂！小子答應我一件事，否則我就把你寵萬米高空丟下去。”白希壞壞地笑著。

林鄧自然聽得出只是戲言，但是別的不說，光是金幣，自己就不知道欠了她多少，她就算把自己買了，自己也無話可說，一百件事情也要答應下來。

“陪我去一片海域，大陸盡頭的一片海域！”白希幽幽地說道。

這似乎并不是什么難事，林鄧一口就答應下來了，林鄧也不知道白希為什么會提出這樣的要求。

白希從林鄧身后緊緊地抱住了他，林鄧感受到了，白希靠在自己肩膀上的腦袋。

“你知道永恒是多久嗎？”

……

雨云逐漸從曠野之上離開，四周彌漫著一股泥土的清香，而遠處的比特山脈依舊是電光影綽。

卡威郡的官道上濕漉漉一片，昏黃的汽燈在積水上反射出迷離的光芒。

小雨還在下著，街道上已經沒有行人，一輛漆黑的馬車在卡威中心大酒店的石階前停下。

白希和林鄧從馬車中依次走出，林鄧的劍士服上沾了些雨水。

付過車錢，兩人朝著卡威中心大酒店的大廳走去，在二樓用過餐，兩人回到房間。

“我幾乎沒有在同一座城市停留時間超過三天，因為你破例了。”白希趴在那張松軟的床上，把臉埋在枕頭里。

“那我是不是應該說抱歉。”林鄧無奈地撓了撓頭。

“那倒不必，只要別忘了你答應我的事就行。”白希說。

“去海邊？這倒不是什么難事，現在就可以去。”

“不，要等一個合適的時機，我也不知道具體是什么時候”白希嘻嘻一笑，“所以這段時間我要保護我的投資對象。”

“保護我？”林鄧鼓了鼓自己的肱二頭肌，這話從一個嬌滴滴的女子口中說出來真讓人意外，雖然不得不承認的是，白希是一名強大的魔法師，從她施展的各種魔咒不難看出，她是同那些白衣誡員同樣的存在。

“他要變得更加強大，我才會完全相信你可以做到。”白希在心里默默地說道。

按照老巫婆的預言，這個少年就是海心族的救世主，她用圣鯨最后的信物換來了這個預言。

可是白希不敢告訴林鄧這個預言，因為她知道，這個少年的心是滾燙的，他始終在醞釀著去終結這個被宗教奴役的時代。

和每個年輕的原教徒一樣，現在的他過于弱小，也不會理解為什么他的命運會和海心族的命運有羈絆。

白希現在只需要時間，等到原教徒的力量完全充盈這個少年的身體。

“無論你將來走的有多遠，請不要忘記我給予你的幫助。”白希在心里暗暗地說道。

“喂，”白希對林鄧輕聲說道，圣勒城有原教最大的阻止，如果你加入他們，他們能夠提供給你很多幫助，但前提是，你必須得到他們的認可。”

林鄧皺了皺眉頭，圣勒城是圣勒帝國的皇權和神權的集中地，他說道：“為什么他們會選擇在圣勒城，就算能夠隱藏自己的氣息，那也是極度危險的。”

“他們和你這個呆瓜一樣，總是幻想著去直面敵人和鮮血，所以他們就在離教會最近的地方。”白希說道。

“我要加入他們！”林鄧攥緊了拳頭，“我會同他們站在一起，去粉碎這個世界被掩飾的謊言。”

白希早就料到林鄧會如此，她說：“我無法阻止你的選擇，但是只要你不要忘記你對我的承諾，在你真正強大之前，我會追隨你到天涯海角，就像一個……朋友，最好的朋友。”

白希措著辭，她說得有些含糊，這是她對林鄧的承諾，話一說完，她就感覺氣氛有點不對勁。

白希抿著嘴笑了笑，晃手熄滅了房間里的燈。

雨水拍擊在窗戶上，一夜無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