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年曾打算成立一家面向企業客戶的設計公司,經營項目不只是企業標識設計或者顏色搭配之類的視覺表達,還想要融合企業的戰略、目標和規劃,反映出每個企業客戶獨一無二的風格。公司的啟動資金是我從第一國家城市銀行風險投資集團(Venture Capital Group of First National City Bank,花旗銀行前身)貸的款,我也因此與花旗集團旗下一家零售銀行的市場部打上了交道,他們請我幫忙重新設計客戶業務表格,包括各種申請單、印鑒卡和貸款合同,目的是鞏固其全球銀行業領先者的形象。
我大學時期曾就讀于法學院,上過一年合同法方面的課程,因此我相信,重新設計出一套更清晰也更實用的合同是可行的。雖然銀行對重新設計合同缺乏興趣,并打賭律師肯定在文件起草階段就會否掉我的工作,但我還是從那家銀行的市場部爭取到了一筆有限的經費。我找來了奧地利裔哥倫比亞大學博士魯道夫·弗雷奇(Rudolf Flesch),他是一名可讀性研究專家,著有《可讀性寫作的藝術》(The Art of Readable Writing)一書。弗雷奇博士對于能夠將自己倡導的理念運用到一家充斥法律合同的世界大銀行十分激動。于是我們并肩合作,仔細分析了合同內容,列出了一套簡明綱要。然后,弗雷奇博士使用更短的句子、更少的人稱代詞、更嚴密的邏輯結構以及人們更熟悉的語言重寫了整份合同。接著,這套結構合理、表述清晰的草稿經過再次設計,最終成為一份讀起來好懂、看起來也清爽的新合同。
歷經幾個月的頻繁會議和修正后,我獲得了一種全新視角。在目光所及之處,我發現復雜性給人們的生活造成了極大的負面影響。我意識到企業和政府能夠從簡化中獲得巨大利益,而顧客和市民的消息也更加靈通。我們在起草銀行貸款合同時所做的簡化工作得到了媒體的關注,與此同時,簡明英語運動開展了起來。很快,全美一些州通過了簡明英語法案,實務法律協會(Practicing Law Institute)安排了一系列教育項目。1978年3月23日,吉米·卡特總統簽署了12044號行政命令,呼吁聯邦政府制定容易被大眾理解的法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