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妒婦何氏
- 離歡鑒
- 東臨溪
- 1059字
- 2019-01-08 23:47:26
春夜。
王氏內院。
夫人何氏正氣定神閑地散坐于幾案一頭,她手捧一盒胭脂,翻來覆去地看了幾個來回。
“說,這盒胭脂,便是打算送與城中哪位行首的?”她支起左腿,“我這腿都麻了,還是沒能問出個所以然來,自從轉任參知政事之后,夫君這口風可是比往日持重了不少。”
端坐于另一頭的男子,約略五旬不到,一看便是那種上可經緯邦國,下可心懷黎民的賢吏一枚。
在同僚的茶話會里,他為人操行方重,能堅守臣道,且對門下寬簡有加,略不苛察,人所敬仰。
在府里那些仆夫婢母的飯后消遣里,先生除了面目太過姣好,亦實在找不出別的毛病。
在自家娘子面前,這位大有前途的王先生……。
“娘子,你,你只憑著這一盒從我便服里掉出來的胭脂,便斷定此物為我所有。這恐怕,恐怕煞是武斷了些罷。”
他在虎目威視之下,悄無息地動了動喉結,嘴唇雖有些不受控制地發白發顫,但還是能較為完整地拼湊出一句完整的辯解之詞來。
“哦?”何氏聽罷此話,斜眼眄了自家夫君一眼,“罷了。此物暫且擱置不論。明日我便派春香拿著這盒胭脂,挨個兒胭脂鋪去打聽,想必如此一來,定會水落石出。你說呢,夫君?”
王公冷汗俄出。
見此,何氏眉里含笑,將胭脂盒“哐”地往幾案上一拋,“夫君,我心有一惑。你說說,跟自家夫人玩貓捉老鼠的把戲,比你每日盡心盡力地伺候官家國事,能簡單多少?”
說著,她又一伸纖手,自案上拿起一張信箋,瞄了一眼,冷笑一聲,復又舉指一彈,“夫君這支筆,筆走龍蛇的應是憂國憂民的臺輔之言,再瞧瞧您這班馬之文,哎呦,怎么堂堂的八斗之才,竟也學著那些落第的舉子,寫起教坊艷詞來了?”
“娘子……。”
想必是見重量級把柄被悍婦擒拿在手,王公竟不顧體統,撲身上前,欲從這悍婦手中奪回罪證。
何氏饒是眼疾手快,她猛地抬高玉臂,鳳眼一怒,“安敢如此?”
一聞此言,王先生頓時垂頭喪氣,重重跌坐于席榻之上,免了垂死掙扎之想。
“《醉垂凝?贈琵琶娘子》”
“鉛粉何須施,綠枝繞。歡語濃。嬌顏拒羅裾。玉鈿挑銀霜……。”
在夫人抑揚頓挫的鶯聲裊裊里,王先生慢慢舉高了袖子,遮住了一張羞容。
“娘子,莫要再念了。羞煞人也!”他發出了困獸之哀。
何氏聞此,嬌然一笑,“夫君,你自命風流,言必窈眇,孰知這花間之詞,今日一詠之下,也不過爾爾。”
“娘子見笑。此不過涂鴉之作,隨手為之,故……。”
王公掩著臉面,悶聲說道。未料,一個“而”字尚未吐出,但見夫人“啪”地一聲,將那張艷箋往案上一拍,“怎地?夫君尚有妙詞不及吐露?”
吃了一嚇的王公抖了幾抖,“娘子說笑了,怎敢,怎敢……。”
何氏似并不領情,她一探手,自硯上取過一枝長毫,略一思索,斂起衣袂,摛筆為文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