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影斑駁，層層簾布后，是一張做工精致的雕花木床，上面躺著一個銀白色長發的少女。

透過輕薄的帷幔，光照在她臉上，少女精致的容顏，看起來如夢似幻。

眼睫如蝶翼般顫動，少女緩緩睜開眼。

那是一雙清澈見底，卻又冷漠無情的眼睛，仿佛這塵世間沒有任何人和事，能在那雙眼中倒映出痕跡。

“呵……”一直守在床邊的月諸，不由得嗤笑一聲。

果然，一旦她從他制造的幻境中醒過來，她就毫無懸念的，又變成了那副冷漠無情的樣子。

然而，下一秒，姜嫄看向月諸，卻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她張開雙臂，似乎在等一個擁抱。

月諸喜出望外，湊過去，將姜嫄抱緊。

“你的確很強。”姜嫄湊到他耳邊，緩緩說出這幾個字。

月諸眼神渙散了一下，然后低頭捕捉住姜嫄的眼睛，清冷見底。

原來不是他的幻覺啊……

噗呲……

皮肉被刺穿的聲音，月諸勾起一抹笑容，他死死的盯著姜嫄的眼睛：“還真是翻臉無情啊……好歹，我們也算是同床共枕過了……主人，就不能……”

就不能再多欺騙他一刻鐘么……

鮮血從兩人靠近的胸膛流淌下來，染紅了姜嫄白色的外衣。

月諸的白色長發和姜嫄的銀發交相輝映，好似璀璨的銀河。

然而，很快就都被，順著手腕流淌下來的血，染的如黃昏的晚霞，凄美艷麗。

姜嫄將沾滿血的手從月諸胸口抽出來，瞬間，血如泉涌。

月諸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正在逐漸變涼。

要死了嗎，這具軀殼。

他堅持不肯閉上眼睛，就那樣深深的注視著，眼前滿身血腥卻依舊面無表情的少女。

這就是他的結局了。

他是《月下》的智能ai，這整個的虛擬江湖，都在他的控制范圍內。

即便是那些自以為玩弄著這個游戲的玩家，其實也都在不知不覺中，走著他引導他們去走的路線。

從被研發出來開始，他唯一的目的就是，用盡一切辦法，吸引玩家在這款游戲里氪金花錢。

他一直做得很好。

唯一的例外，就是它在化身為游戲里的npc狐王，給玩家制造驚喜時，被姜嫄意外打斷。

原本，這并沒有什么值得他去多注意的地方，但是，系統傳送給他的數據告訴他，那個少女，不在他的控制范圍內。

是病毒，還是bug？

他需要親自驗證。

無論什么原因，竟然有控制范圍外的數據存在，作為一個游戲智能系統絕對不能允許。

于是他借好感度的猛增，帶走了那個少女。

卻在看到她眼睛的那一剎那，被她徹底俘獲，那一刻，他突然能夠理解，那些深陷在他編造出來的愛恨情仇中無法自拔的NPC和玩家了。

那是一種奇妙的無法言說的情感，就像洪水決堤般侵入了他整個系統。

或許這個少女真的是一個病毒吧，但他已經無法掙脫這情感帶給他的束縛。

月諸的意識逐漸渙散，他看著眼前的姜嫄慢條斯理的將手上的鮮血擦干凈。

她沒有再看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