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早晨，陽光正好。

周五的早上總是要比其他日子更讓人期待些，畢竟過完今天就能在家加班了。京西街道一如既往的擁堵，不過心情不錯，也就不在意路上的時間成本。

蘇傾今天比平時起得早，雖說對面那位這個點早出門了，但就面試時間來說還是充裕的。把頭發弄服帖，西裝穿好開車去總局，到達三樓等候室，距離面試開始還有半個小時。

等候室里幾乎都是女性，看衣著就能分辨哪些是來找工作的，哪些是來找老公的。

西裝制服的與濃妝艷抹小裙子的坐成兩邊，互相不搭理，不過在看到蘇傾進來后，兩邊意見倒達成了短暫共識。

“呵，她還真有臉來。”

“這不是那個什么，‘魅惑蕩女’？”

“就她，勾引穆少都不打草稿，面試機會肯定也是床上弄來的，真臟。”

“還穿著西裝呢，搞得跟真面試一樣，文職這么多人擠破頭進去，看她有沒這本領了。”

蘇傾聽著這些不入耳的閑話，說什么倒是不在意，主要是兩邊都在講，她坐哪呢？

權衡一二，她覺得自己還是真面試多、走后門少，走到右邊西裝堆的最后一排坐了下來。

“天，她怎么坐我們這邊？”

“真自命清高啊……她、她把耳機拿出來了？”

“這是鄙視我們的意思么？”

“候場還帶耳機，以為是誰呢，怎么臉皮厚成這樣？”

女人的吵鬧聲總是可以借助任何話題談個不停，蘇傾懶得搭理他們，她拿出手機，仔細聽著耳機里的聲音。

尖銳的平滑聲。

她在手機屏幕上點開一個軟件，上面呈現的聲波抖動頻率很快，隨著手機變換不同角度，波幅也一直是不規則狀態。

這是監測外來槍械的聲波圖，境內型號槍械不會有反應，有舶來槍械就會震動。

早上開始就在報警，可從家到警局，波動幅度卻一直沒有變化。

機器故障了？

蘇傾聽著一成不變的聲音不斷調適軟件，一時沒注意，面試已經開始了。

候場室內的人變多又變少，來來往往幾個回合，總算在接近十一點的時候走進一個女警，照著名單叫道：“任月、蘇傾、肖博，到這來簽字。”

蘇傾聽叫到自己名字，把耳機放回包里走去。這次叫的三人都是應聘法醫的，衣著清一色西裝，看得出那些千金小姐還是很有自知之明。

他們三人跟著女警走到一旁的會議室，女警輕輕叩了兩下門，讓他們進去。

會議室不算大，正中有個空椅子，一張長桌后面坐著兩個警官和兩個旁聽的人。兩位警官官銜不低，但都顯得有些拘束，尤其不敢看右側坐著的兩人。

蘇傾一進去，率先感嘆了一下警局面試都是審犯人的風格，而后看清了面試兩位旁聽者，不覺一臉黑線。

怎么又是他……

顧南行，這是必須的，畢竟人才庫歸他管。可是，穆城來做什么？

穆城穿著一身軍裝坐在桌邊，狹小的空間伸不長腿，他把腿搭在旁邊警官椅腿連接處上，皺眉翻看著手里的文件，明顯是把工作帶了來。

這樣的人物冷不丁坐在邊上，不僅嚇面試者，還嚇面試官。

蘇傾本想和顧南行打個招呼，一眼瞄到穆城，立馬低著頭站在等候區。

叫任月的女孩說話十分流利，動作也很大方得體，面試官問的問題多方面回答，兩位警官也頻頻點頭。最后一問，警官拿出一張照片遞了過去。

“你能看出什么說什么。”

任月接過照片看一眼，一直自信的表情卻忽然凝固，不自覺皺起了眉。

她左右看了兩三分鐘，除去最先說的“死亡時間很早”和“鈍器擊傷”這兩句以外，再沒能說出別的。

警官也沒評價什么，記錄了些情況，就讓她回去等消息。

他們把簡歷整好，互相交談兩句，換下一位：“蘇傾。”

穆城抬頭了。

兩位警官也是看了新聞的，見是那個風云人物，微微滲了些冷汗。不過再冒冷汗也沒用，還是得照規矩來。

左側負責提問的警官說：“蘇小姐，看資料你是劍橋畢業的優秀學員，有兩個國家游學的經歷是么？”

“是的。”

“當初是怎么想出去，現在又是為什么回來？”

“當年出去留學，主要是想見見世面，加上那時候我父母都不在了，也想出去散心，”蘇傾一笑，“至于回來，在外呆久了還是想念我的國家，就回來了。”

“胡言亂語。”

警官心頭一跳。

一直安靜坐在旁邊的穆城突然說話，弄得他有點心肌梗塞。

穆城抬眸看著蘇傾，“想念國家回來，回的卻是離家千里之外的京西。這是你的思鄉情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