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迷路了
- 阿木是條快樂的狗子
- 快樂丁丁
- 5779字
- 2019-04-27 22:04:29
鄉村給了阿木更加安全和安寧的生活環境,它可以恣意在田埂上奔跑和在樹林里玩耍,也可以跟雞們打打架瘋鬧一番,但也僅僅是短暫的片刻的快樂安寧,吃不飽也是常態,對于任何動物來說,這都是一個極為嚴重的問題,更不用說大型狗狗阿木了。不久之后,奶奶果然敏銳地發現了一些蛛絲馬跡,她在家里大聲抱怨每天雞生的蛋沒有以前的多了,懷疑阿木舊病復發,做下了偷盜之事,為了保證雞窩里的雞疍的絕對安全,她果斷地指揮爺爺立即把狗拴上。爺爺不得已又上街買回了一條粗粗的鐵鏈子,就這樣,可憐的阿木雪上加霜,失去了狗身自由,此后整天都被用粗粗的鐵鏈牢牢地拴在坡子下面的李子樹上,完全沒有什么活動空間,吃的差不說還吃不飽這下連自由也沒了,這種單調而異常艱苦的日子令阿木非常崩潰和絕望,反抗了幾次無果后,也不得不老老實實呆著,城里富足的美食和快樂的生活象放電影一樣在不時在它腦海里一幕幕閃過,它非常想念每天給它買鹵雞腿的男主人,它想要去找它的男主人,它認為自已一定可以做到,并且有絕對的把握和信心。這一天開始,它有了一些奇怪的想法,這是一條忠誠的狗子所不恥的念頭,就是無數次地想到逃離這個它生活過將近一年的家,這種念想隨著時間的推移而堆積成了一種力量,在阿木的體內浙浙的滋生爆發,無論怎樣它都不能說服自已在這里呆下去了,家里的其它動物們照樣過著一成不變的日子,麻木快樂地消耗著它們生命的每一天每一刻,包括那只阿木最討厭的柔面貓,沒有一個動物知道阿木的心情和想法,就算跟他走得最近的阿土也沒有感到絲毫的異樣,阿木已經暗中計劃好了,只是等機會到來。白開水一樣無聊的日子一天天過著,阿木每天都在找機會。這一天終于到來了,星期六一大早,奶奶起床后沒有象往常一樣開始煮飯,只是把昨天沒吃完的剩飯菜分到阿木和阿土的狗盆里以后,就提了一個袋子,爺爺開著三輪車拉著奶奶就出門了,奶奶今天是要去走親戚,而且這個親戚還住得很遠,要晚上才回來,家里只剩下回來過周末的小主人的堂弟,十二歲的頑皮小男生亦康一個人,他照例很享受這個難得的周末,睡到自然醒,很晚才起床,看到奶奶出了遠門,只有頑皮的亦康在家里,整個白天家里都沒有大人在,阿木對今天充滿了很大的希望,因為只要這個孩子在家里,就一定會放開鐵鏈,帶著狗子在鄉間山野到處瘋跑玩耍,終于,期待了許久的世界上最悅耳的聲音傳來了,就是“吱——吱——”門響的聲音,一會上面臥室門打開了,阿木興奮地站起來朝坡上的門口望過去,看到小男生果然睡眼逢松地從臺階上走下來,阿木內心充滿了期待,這一天終于來了!它決定只要獲得狗身自由,就去城里找它的男主人。
跟往常在家過的每一個周末一樣,小男生去到廚房旁邊的洗手間洗漱完,又走到廚房里吃了兩個奶奶煎好的糍粑,才蹦跳著向坡下走來,他并沒有朝阿木走來,而是越過阿木向前走,看樣子是想去后面找他的小伙伴了,阿木一看急了,大聲叫著嚎著,亦康看到阿木這么激動,只好停下來在阿木面前蹦噠了幾下,阿木比往常更加熱情地和他互動起來,高高跳起來伸出狗爪跟他握手,舔臉,大尾巴搖得虎虎生風,小男生果然不負所望,抱住阿木的脖子三兩下就打開了狗脖上的鐵鏈,阿木心都要蹦出來了!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激動地跳了起來,首先按照慣例跟以往那樣圍著房前屋后瘋跑了三圈,就朝公路方向飛奔而去了,亦康還在原地等著帶它去玩呢?啥情況???小男生一下子懵圈了,這狗子在玩什么花招?他一看狗子跑遠了,就開始在后面大喊“阿木——阿木——”狗子也沒有回頭,更沒有停下來,幾乎是絕塵而去了!小男生哪里知道狗子是要去找自已的主人呢?很快,狗子就跑到江堤上變成一個小小的背影了,亦康大叫著喊狗子的名字,喊著喊著狗子就消失在視線里了,他有點奇怪,也沒多想,就去找他的小伙伴們玩去了。對他這個年齡的孩子來說,玩比什么事情都重要。阿木飛快地順著江堤往前奔跑,它的記憶中,每次它和主人都是順著江堤來的,它尋思著,順著這條路跑肯定能回到城里的家。一想到這里,阿木的四條狗腿立即充滿了力量。
亦康的叫喊聲被遠遠地甩在后面,狗子在燦爛的陽光中順著江堤上的公路往前奔跑,初冬的長江邊,夏天波浪滾滾浩渺無際的江面隨著長江枯水季節的到來收窄了一多半,只剩下中間一條窄窄的河道,江水碧清碧清的,江面被陽光折射出萬道金光,有點刺眼。有意思的是,長江水夏天是混濁的,一到九月以后就是碧清碧清的,簡直是不可思議大自然的神工鬼斧,這也是長江水文史上的一個萬年奇跡,長江發源于青藏高原巴顏喀拉山與唐古拉山脈間,在唐古拉山脈主峰各拉丹冬西南側,有一條小溝,這里冰川廣布,冰雪融水匯集成長江的源頭沱沱河。長江是中國第一大河,在世界上位列第三,干流全長六千三百多公里,經青康藏高原、云南、四川、湖北、湖南、江西、AH、江蘇等省區,注入東海,沿途匯集了七百多條支流,從江源到人???,可分為三大段。四川宜賓以上為上游;宜賓至湖北宜昌為中游;宜昌以下為下游。長江上游河水清碧透底,自奉節白帝山到宜昌南津關一段,江水穿過四川與湖北邊境山區的大峽谷地帶,自西至東有瞿塘峽、巫峽、西陵峽,統稱三峽,灘多流急,相當險峻,江水落差甚大,之后由于流速緩慢,泥沙淤積多,江水變黃,江面變寬,入??诳蛇_幾十公里,每當汛期來臨,便成了濤濤黃水向東流,自古有云:“萬里長江,險在荊江”,還有不少神話傳說,夏天濁浪滾滾,不舍晝夜向東部的大海奔去,象千軍萬馬馳聘在中華廣袤的大地上,到了冬天又是一另外一幅秀美景致,江水忽然變得清澈碧翠,江面大幅收窄,順著空曠的江堤婉延靜靜的向前走去,身形妙韻得象一位江南少女,江邊大片的蘆葦隨著冬天的到來變成黃白的枯桿,在風中擺動妖窈,從外省過來的季節性砍柴工們揮舞著砍刀正在收割大片大片的蘆桿,捆成一捆一捆后由一些小四輪拖到大路上,轉運到大貨車上面再拉到市里的造紙廠去,用機器粉碎成漿后做成上好的宣紙,據說這是蔡倫傳下來的造紙方法,紙薄如絹,多半都出口歐美的皇室作為奢侈品用??粗@么多人勞動的熱鬧埸面,阿木略為震撼了一下就回到正常狀態了,它忽然感覺到肚子餓了,抬起四條有力的狗腿飛奔著跑下堤坡,好不容易收住腳輕輕地走到工人們生活的棚子邊,看見有一個年輕的女人抱著嬰兒在做飯,聽到響聲,年輕的女人回頭猛然看見這個黃毛大狗,嚇了一大跳,尖叫了一聲后,就退到后面的烽窩爐邊驚恐著,好一會兒過去了,看見阿木并無惡意,狗臉上堆滿笑容站在那里友好地看著她,還搖著大尾巴,她才平靜下來,發現這只不過是一只溫順的來討飯吃的狗,也不準備攻擊她,這個羞澀的婦人馬上就為自已的膽小不好意思起來,為表達善意,她轉身從鍋里拿了一個冒著熱氣的饅頭丟到阿木的前面,狗子馬上會意到她的好意,急不可耐地向前一步搶住饅頭開始大吃起來,其間因為鏝頭太燙狗子不得不將饅頭吐出來了兩次又狠狠地吃下去,可憐的東西,已經快有一天都沒有吃到食物了,見了這香噴噴的熱饅頭怎么能淡定呢?
吃完以后,阿木稍稍好受了一點,但遠遠沒有滿足它的大胃口,它搖著大尾巴友好地朝窩棚里走去,想跟這個女人套近乎,靠賣萌再多討點吃的,這個善良女人看見狗子吃完了還不走,就又拿了兩個肉包子丟在地上,阿木用尖嘴飛快地撿起來吃完了,肚子差不多填了一多半,再呆下去也不好意思,就轉身向堤上跑去,上堤后又繼續沿著公跟向前狂奔,它想只要它跑得夠快,就能很快到達城里的家了。只不過可憐的狗這回跑反了方向。
天漸漸黑了,也不知跑了多長時間,四周還是只有大堤和無盡的水泥公路,阿木想象中的城市并沒有出現,按照它的速度應當早就到達了??!阿木茫然不知地往前跑著,累了就喝一口路邊泥坑的水,跑著跑著,越來越肚子餓,四周連個人煙也沒有,阿木四腿疲軟,餓得眼冒金星,它決定趴下來休息一下再走,看見離公路幾十米遠的江堤邊有一堆干干的枯草,看起來是一個不錯的狗窩。為了安全起見,它四周觀察了一下,確認沒有什么危險才慢慢地走過去躺在下面,剛想瞇眼睡覺,一輛汽車打著大燈呼嘯而過,它龐大的身軀在燈光下一覽無余,
“嘎——吱——吱————”一陣車輪急剎的聲音傳到阿木耳朵里,它警覺地豎起雙耳朝公路望過去,發現飛奔的汽車突然停下了,幾個平頭肥胖男子從車里面擠了出來,快步跑到車尾箱里拿出一個長棍似的東西向阿木的方向指著。狗子不認識那是什么東東,但直覺告訴它,那肯定是一種對它不利的攻擊性武器,夜色中阿木可以看到那幫人目露兇光,肯定不是善類,它馬上用盡全身力氣望側面飛撲過去,說時遲那時快,一枝飛箭與阿木擦身而過,差點射中它的狗眼,阿木嚇壞了,它迅速順著一米多高的枯草朝著江邊的幾米高的蘆葦叢飛奔而去,幾個狗販子拿著麻醉槍在后面緊追,發出很大的叫喊聲,但很快,只有不到幾秒鐘,阿木就消失在無邊無際的蘆葦叢不見狗影了。這幾個狗販子不甘心地在周邊胡亂搜了幾圈,一無所獲后就莘莘地開車走了。
阿木奮力奔逃到一個枯水的涵洞下面才停下來,它豎著耳朵聽著四周的動靜,不放過一絲毫哪怕是昆蟲扇動翅膀的聲音,好久,確定沒有任何的危險存在了,它才平靜下來,在靠洞壁最隱蔽的一角趴下來休息。周圍都是堅硬冰冷的泥土和磚塊,趴在上面感到一陣陣的濕寒徹骨從地底傳來,厚厚的蘇格蘭狗毛也抵擋不住這漫天的寒冷,明月當空,萬籟俱靜,孤獨和恐懼如巨大的海浪一般向阿木襲來,狗子很快就被淹沒在這巨大的恐懼海洋里面了,它滿臉沮喪,卻不敢絲毫的懈怠,強打精神,豎著的兩只耳朵象雷達一樣掃過夜空和原野,狗鼻子靈敏地過濾著空氣中的每一縷危險味道,不知過了多久,半醒半夢中,它餓得實在受不了了,眼前只有慘白的霧在蒙眬的夜色中冉冉升起,“這是什么地方?”,阿木的狗腦袋實在是內存不夠用,它根本就不可能想得出這是什么地方,因為它從來沒有來過這里,盡管如此,它還是沒有放棄,努力在尖尖的狗腦袋里搜索著不多的記憶片段,以期找到回家的線索,它也不敢挪窩,人生地不熟的萬一又被狗販子捉住燉火鍋吃掉了怎么辦?又冷又餓中,阿木甚至有點想念家里那個討厭的阿土和那群一天到晚“咯——咯——“亂叫的雞們了。
很快天就亮了,阿木伸了伸麻木的四肢,又仔細聽了一下周邊的動靜,確定安全后,它敏捷地跳了出來,觀察了一下四周,它發現洞子上方是一條公路,公路順著江邊婉延通向前面的一個有很多房子的地方,這是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它可以斷定自已從來沒有來過或經過,這也不是那條通向城里主人家的路,它有些茫然,也有點失落,面對這個陌生的地方,一點也不敢輕舉妄動,哪怕肚子好象要餓得趴下了,它身上最原始的蘇格蘭牧羊犬的特性及基因優勢顯現出來了,堅毅冷靜,機警靈敏,這次有驚無險的經歷,嚇壞了它的狗膽,它斷定,自已肯定是迷路了。四周全都是不安全的,怎樣才能回到主人的身邊呢?它也不知道,眼前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要先找到一點吃的填飽肚子,不吃東西會餓死的,這不是阿木想要的結果,它還不到一歲,它只想找到它的主人。
阿木知道,有人煙的地方才有吃的,這是它得出的生活經驗,它習慣性地搖了幾下尾巴,打起精神邁開四條灌鉛一樣的腿,沿著公路朝不遠的村莊走去。路上行人稀少,車子也不多。其實這是一個有著百來戶人家的傳統古村,因江邊有一座宋朝的古塔而得名,叫古塔村,倚長江而建,在長江還沒改道前是一個繁華的客運貨物集裝碼頭,順著長江上下的過往船只和商客都要在此打尖歇腳和補充食品,小街上有很多餐廳旅館,生意一度非常興旺,隨著現代交通的興起,特別是高鐵的發展,水運碼頭逐漸凋零,長江改道后就更加涼涼,碼頭漸漸失去了它的歷史地位和功能,慢慢沒落了!鎮上的一些居民也到外地打工去了,人口減少了很多,只有一些傳統手工行業及小攤販留守,但作為一個具有幾百年歷史的古老小鎮,古塔村還是保持著一份久遠的神秘,靠著國家政策的支持,附近農民經濟也富裕起來了,特別是一大早,還是很熱鬧的,天放亮后街上的人漸漸多起來了,路邊的店門一家接一家的打開門營業了,主要是一些早餐店,做包子饃饃的特別多,阿木走到一家店門口就邁不開步了,這是一家包子店,只有一間臨街的門面,店內擺著一個大案板和一些廚具,兩個蒸著包子的煤球爐一字擺在大門的右邊,一個燉湯一個蒸包子,蒸籠格子摞了很多層,差不多有一人多高了,上面絲絲冒著熱氣,面香和著肉香從里面四散開來,不斷把一些吃早餐的人吸引過來,圍在門口買包子,店主人是一個個子不高的精瘦中年男子,這時正滿面春風的接待買包子的客人,店門口靠公路邊的大樹下還擺了兩張大圓桌,幾個上了年紀的老人邊吃包子邊喝著熱湯聊天,這是街上的幾個得閑的高齡老人,因為有退休工資,所以日子過得很是愜意,每天早上兩個包子一碗面,幾個老伙計聊聊天就很知足常樂了。因為太忙,主人對阿木的出現并沒有理會,阿木實在太餓了,直接站到了店主人的身邊,友好地搖著大尾巴,用祈求的眼神看著店主人,希望能給它一個包子填下咕咕叫了一晚的肚子,很多分鐘過去了,店主人只是在不停地收錢裝包子,但就是沒有一個包子丟下來,這很不合常規,以阿木的經驗,只要它想吃,人們都多半架不住它的熱情執著,多少會給點的,但這個店主人對它視而不見,也不給它一個包子,真是太反常了,它忍不住叫了兩聲,想引起店主人的關注,同時更加使勁地甩著大尾巴,脖子都望直了,也沒見一個包子丟下來,不僅如此,還招來了店主人的呵斥:
“哪里來的野狗,快滾開!一邊去!去!“說話的同時,用腳比劃了一下,試圖用腳踹狗子,因狗子不在范圍內,只得作罷。
阿木是察言觀色的高手,聽懂了店主的話,知道從這里是不會得到吃的了,它低著頭默默地站在那里想了一下,就轉到兩張桌子旁邊開始挨個搖尾乞討了。
早上來吃早餐的人都是腳步匆匆忙忙的,不是上班上學的就是趕集的,吃完就走,沒有人肯多停留一分鐘,也沒有人給阿木哪拍是一小片包子饅頭,阿木就在那兩張桌子這間轉來轉去地乞討,口水也不時流出來,好在它很注意自已的形象,馬上就知道并吞進去了,這狼狽的樣子卻是被正在桌子上吃面的一位老人注意到了,老人斷定這是一條沒有主人在身邊的狗子,可能和主人走散了也不定,這么漂亮的狗子不可能沒有主人的,不過看樣子這狗子是真的餓了,好心的老人家走到阿木旁邊,把自已剛買的兩個包子丟給阿木,阿木正在那里絕望地頭昏眼花,東倒西歪,忽然從天而降兩個肉包子,高興壞了,來不及致謝,沖上去一口就吞下一個,然后叼起另外一個,就飛快離開這條街,向江邊的橋洞跑過去了。作為一只饑餓的狗,在這么個陌生的地方,它還是想找一個安全的地方來享用它的來之不易的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