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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再回鄉下

男主人上樓后,阿木也沒有出去玩,它心情沮喪,跌跌撞撞地回到它的狗窩趴下,今天發生了這么一件出乎它意料之外的事情,狗頭一片混亂,它太需要冷靜下來了,這不是一件小事,哪怕外面鳥語花香、熱鬧非凡也不想出去玩,如果說上一次還不是特別明顯的要將它送給那個土豪,那這一次男主人明擺著是不要它了!作為一只忠誠的狗子,它深愛著家里的每一個人,不明白主人為什么要送走它,難道自已做錯了什么?憑心而論,對于狗子來講,主人想拋棄它這件事情,比天塌下來還要嚴重,天塌下來什么樣子,有什么后果,狗子從來不會去想也不關注,因為對于狗子來說這些都是遠在天際遙不可及的事情,現在擺在面前的事實是:毫無疑問,主人今天已經把它送給別人了,要不是狗子自已拚死頑強反抗,早被開著長城皮卡的那個家伙拉到不知什么地方去了,這么嚴重的事情想想都可怕!在狗子的世界里面,主人就是它的生命它的全部,更是它的靈魂和精神支柱,想想看,一個沒有靈魂的生命還能稱之為生命嗎?精神支柱倒了還怎么活下去?一想到自已可能即將會成為一條喪家之犬,它就沒法淡定了,一陣絕望的感覺忽然從內心深處強烈地涌動出來,心臟就象被大風吹起的波浪一樣忽高忽低無法平靜下來,長時間的無奈之后它就沉浸在了深深的沮喪之中。

中餐午飯時間很快就到了,空蕩蕩的飯堂忽然渲鬧起來,跟平常一樣,工人們三三兩兩的下來用餐,打菜的盆子前排起長長的隊伍,工人們手上碗筷發出歡快的叮噹聲,飯菜的香氣飄滿四周,吸引著人們的味蕾。每天的這個時候是阿木最開心最活躍的時候,它會搖著大尾巴在桌子底下和凳子間鉆來鉆去,找人們丟在地上的骨頭吃,時不時應某個人的特殊要求表演下空中搶食等搞笑游戲,一餐飯在歡笑和喝彩聲中就完成了。曾經以為日子永遠可以這么開心的過下去,現在就要戛然而止了,能不傷心嗎?

作為一條寄生在人類生活中的高智商狗子,阿木同樣沒有能力選擇自已的命運,也沒有資格決定自已的生活方式,聽天由命仿佛是唯一最好的方法,但阿木卻不由自主地為此悶悶不樂了!它是一條想得有點遠的狗子,也是一條非常有思想的狗子,這也成了它悲情所在,它經常會為自已未卜的前程命運作一些思考,特別是最近這段時間開始它更加沒有安全感了,一直耽心的事終于來了!今天簡直就是直面現實,到底主人為什么要拋棄它呢?它的大大的狗腦袋一想到這里就短路了,無法再想下去,人類的世界哪怕最聰明的狗子也沒法理解。如果有一種語言可以讓人類和各種動物無障礙溝通該有多好啊!那樣的話這個世界該是多么快樂和諧啊!阿木經常會這么想。

美食這種曾經時刻都能讓阿木歡呼雀躍的東西此時已經不能吸引它的靈敏的鼻子了,躺在墻角的狗窩里,阿木臉上布滿憂愁和絕望,空洞的眼睛不再燃燒熱情的光彩,有的工人喊它也懶得響應,只是象征性在擺動下它的大尾巴,直到飯堂重新安靜下來,阿木也沒挪一下窩,不遠處的狗盆里裝滿了各種飯菜,它也懶得去吃,看樣子這件事情對阿木打擊不小啊!

工業園主任又來電話催問狗子的事情了,男主人再三承諾會盡快將狗子送走,他知道這件事情不能一拖再拖了。

可以找的同學、朋友和親戚都找過了,每個人都很忙,每個家庭都在為生活奔波,這種寵物也不是一般工薪家庭隨便就養得起的,富裕家庭也不是個個都喜歡寵物狗,再說時間這么緊逼,一下子真的找不到合適的收養人,送養這條路走不通了,另一個辦法就是賣給寵物店,城里有兩家寵物店,包括萬金油的寵物醫院在內,他都親自上門去問過了,人家不收這么大的狗子,說是成年大狗很難賣出去,喂養成本高,也不好管理。沒辦法。只剩下最后一條路:就是賣給狗販子,給狗肉店當肉狗吃掉,這是男主人想都不敢想的一件事情,這么慘絕人寰的事情他是絕對不會做的,他是一個非常好心腸的男人,他永遠不可能把狗子賣給狗肉店,否則他的良心永遠都不會得到安寧!

“狗子是人類的朋友,它們不應當受到這樣殘酷的對待!”男主人經常這樣說,也身體力行拒絕吃狗肉。但也僅此而已,他個人的力量實在是太微不足道了。

本地及周邊省市都有吃狗肉火鍋的惡習,店家所用的狗肉都來源于狗販子,狗販子多半都是由鄉間的地痞流氓擔任,本性兇殘,對于獵殺各種動物習以為常,也沒什么人性,一切以唯利勢圖為原則,他們終年在城市和鄉間游蕩,從事收購和偷獵各種狗子的齷齪生意,如果主人家原意出售狗子就出錢購買,如果看到狗子的主人不在現埸就伺機偷盜,狗販子隨身攜帶麻藥和槍箭,通常以極快的速度下藥或槍擊偷狗,收回的狗子關在不見天日黑屋里,骯臟不堪,也不給吃的,里面的狗子極度凄慘,死亡率很高,男主人無數次想過這條路,但終不忍心這樣做,只好先拖延著,看看能不能想到最好的辦法。

終于,經過幾個晚上的頭腦風曓,在深思熟慮后,他決定了,將狗子重新送回鄉下老家,這是目前最人性也是唯一的辦法,雖然不是什么好的主意,也總比把狗子賣給餐館吃了好吧。

他沒有跟鄉下的母親商量,他知道說了也白說,結果是肯定不會收留的,但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不管老人家接不接受,他這次都要強行把狗子放在那里生活,其實鄉下才是最適合養狗的地方,可以快樂奔跑的地方才是動物的天堂,他相信狗子也是這么想的!

說做就做,事情宜早不宜遲!

男主人請了半天假就帶著狗子上路了,看著狗子惶恐的眼神,男主人笑了,他開心地邊開車邊安慰狗子:

“別怕,小東西,你那么可愛!我不會丟掉你的,只是送你回奶奶家里住,就是你以前生活的地方,還有阿土可以跟你玩~開心點!”

阿木坐在后排,目光憂郁地看著車窗外面匆匆向后退去的大樹和瀝青路面,似懂非懂地聽著,它以為這次男主人肯定是要把它拉到荒郊野外去拋棄,兩邊的風景也無心觀賞,還忍不住流下了眼淚。

經過近一個小時的車程,阿木猛然發現眼前都是似曾相識的河流和田園,這不是通往奶奶家的路嗎?前面的那排房子不就是奶奶的家嗎?這是它曾經生活了幾個月的美麗鄉村,面對眼前這份難以置信的驚喜,狗子馬上就發出了歡快的吼叫聲。

車子還沒停穩,阿土就號叫著從臺階上面沖過來,繞著車子蹦跳撒歡。男主人馬上下車拉開后車門,阿木“噌”的一下就奪門而出,與等在下面的阿土來了一個狗撲式的親密接觸,肉滾滾的阿土被撲倒在地,很快又爬起來以極快的速度撲向阿木,這是它們之間最親熱的見面模式,人類是看不懂的。兩只狗相互撲來撲去,還時不時碰下鼻子,然后就由阿木領頭,開始在田間地頭和屋里屋外瘋跑起來,轉了一圈又一圈,黃色的金毛隨風向后甩去,象草原上的金毛獅子一樣傲驕威風,灰黃色的阿土奮力跟在后面,快樂的阿木又回來了!

“媽媽——媽媽——”男主人邊上臺邊喊著他的媽媽。

“你回來了!這么長時間沒回家,工作一定是很忙吧?也不提前打個電話給家里,好給你準備一點好吃的,看你又廋了很多。”奶奶應聲出現在門口,她正在家里煮飯,邊跟兒子說話邊用身上系著一條短圍裙擦著手里的水漬,忽然她發現了在禾埸上奔跑的阿木:

“怎么又把這尖嘴狗子帶回來了?在家里又吃雞又吃疍的,太害人了,趕快帶走!”奶奶態度明確堅定。

“不帶回來怎么辦?送了幾次都沒送掉,總不能賣給狗販子吧,這可是你孫子的寶貝,誰敢賣啊?”男主人話里有話跟他媽媽打趣道。

“這狗子害死個人,飯量大不說,還愛偷吃雞蛋和小雞,現在又回來,它一餐吃幾碗飯,哪里有這么多給它吃,照這么吃,還不得把家里給吃窮?”奶奶真的不想收留狗子,但又惹不起孫子,只好找理由說服男主人。

“阿木前段時間在工業園嚇倒一個老人,人家現在還躺在醫院里沒出來,我都因此賠了好多錢,工業園管委會主任說不準把狗寄養在廠里了,這段時間找了很多朋友和同學,也沒能送出去,只能送到你這里來了,我也是實在沒有辦法了,媽媽,要不你看這樣行不,吃你的雞和雞蛋我們賠,年底一起結帳如何?”男主人想,只要狗子能找到個生活的地方,出點錢也沒所謂的。

“我不要你的錢,你把狗子帶走,實在看起來都煩!”奶奶忽然想起狗子以前的種種,越想越生氣,她決定不聽兒子忽悠,還是堅持要趕狗子走。

“這是你孫兒的狗子,他說要放在你這里,還叫我傳話叫你把狗子養好,我只是幫個忙帶過來,現在我的任務已經完成了,你孫兒這個星期五回來,你有什么可以跟他講,其它的我不管了,狗子先放在這里了。”男主人開始把球踢給小主人了,他知道奶奶最疼他孫兒了。

果然,奶奶聽到孫兒回來就不出聲了,對于寶貝孫子提出的事情,她從來都不會拒絕的,就算再討厭狗子,也得看他主人的面收下吧。

無可奈何中,阿木的落戶問題就此解決。

不過,奶奶這回可是下了決心,防著這個長臉狗了。

首先第一步:她馬上叫爺爺去市集上買回了一條結實的拴狗鏈,全是不銹鋼材料,一環扣一環,休想脫逃。白天,把狗子拴在下面的坡腳下,遠離雞們的活動范圍,晚上待雞們進籠休息,把雞窩里的雞蛋收好后,才放開狗子,所以狗子只有在晚上才有狗身自由的。說到做到,不到二個小時,爺爺就買回了鐵鏈,阿木剛得意了一會就被拴住脖子,失去了狗身自由,只能眼巴巴地看著四周的田園美景了。

第二步:對狗子嚴加培訓管教,一有犯錯,嚴懲不怠,絕不姑息。培訓的事情由爺爺具體負責實施。

爺爺的方法很原始,也叫物理訓狗法,他拿來一個雞疍放在阿木面前,引誘阿木,阿木當然高興壞了,送來的美食,不吃白不吃,它又不是腦殘,當仁不讓地張開大口咬向雞疍,“嘣——”狗鼻子上突然捱了爺爺一棒子,阿木嗷叫了一聲,莘莘地收回了嘴巴,它不明白爺爺為什么忽然給它一棒子。

爺爺平靜地拿著棒子蹲在雞疍旁邊,阿木趴在旁邊的地上,一人一狗一雞疍就這么安靜的相持在坡腳下,任冬日的曖陽照在身上。

美味擺在面前,雞疍發出的強烈誘惑讓阿木的味蕾蠢蠢欲動,終于忍不住又一次伸嘴咬向那白里透粉的雞疍。

“嘣——”“嘣——”“嘣——”爺爺又是重重的幾棍敲在阿木的狗頭上,阿木又一次縮回了頭,放棄了即將到口的美味。

一切動作都只在瞬間完成。沒有言語,爺爺表情平靜,雙目若無其事地望著前面不遠處田邊吃草的牛,好象根本不關注面前的雞疍,也好象什么都沒發生一樣,阿木陷入了困惑,搞不清爺爺葫蘆里賣的什么藥。莫名其妙被打了幾棍子,好象與眼前的這個雞疍有關也好象又無關,究競是怎么回事呢?它百無聊頼地四處張望,努力不去想這個危險的雞疍,但內心里就是放心不下眼前這個美味的雞疍。

又是半個小時過去了,阿木終于按捺不住自已對雞疍的強烈熱愛,又一次伸長脖子,張開大口咬向這枚神奇的雞疍。

“嘣——”“嘣——”“嘣——”“嘣——”爺爺的棍子毫不留情雨點般的落在阿木的頭上,狗鼻子被敲得清痛,即將到口的雞疍又不得不放棄,阿木這回終于明白了,這種圓圓的雞疍有魔法,它決定不吃了,阿木是一條面對現實的狗子,對于吃不到的東西,它馬上失去了興趣,它不再試圖去吃這枚可愛的雞疍,也不再理會身邊拿著棍子的爺爺,面色平靜地用放松的姿勢趴在地上,開始閉目養神。

時間靜靜地流躺在歲月的美好中間,不知不覺又是半個小時過去了,訓狗的爺爺看見阿木不再吃雞疍了,他知道第一步已經完成,現在開始進入第二個流程。

只見爺爺大聲喚醒狗子,示意它過來吃雞疍,狗子對爺爺的示意半信半疑,沒有挪身,只是用一雙大狗眼望著爺爺,想要猜出爺爺的真實想法。又是幾分鐘過去了,禁不住爺爺的一再邀請,狗子站起身,壯著膽子,伸長脖子第四次咬向雞疍。

“嘣——”“嘣——”“嘣——”“嘣——”“嘣——”“嘣——”“嘣——”“嘣——”“嘣——”“嘣——”又是雨點般的棒子無情地落在阿木的狗頭上,打得它眼冒金星,“┗|`O′|┛嗷~┗|`O′|┛嗷~┗|`O′|┛嗷~┗|`O′|┛嗷~”亂叫。

這次,阿木終于被惹怒了,它對著爺爺大吼起來。

爺爺沒有理會它,進入第三訓狗流程。

一小會阿木就平靜下來了,爺爺一手拿雞疍,一手拿木棍,在阿木面前蹲下來,對阿木說:

“記住:這個叫雞疍,無論在什么情況下,在什么地方,有人沒人,你都不能吃,吃了就要捱打,記住了沒有?”為了強調和讓阿木明白,爺爺又反復地說了好幾遍,阿木充滿警惕地看著爺爺,惶恐地搖著大尾巴,“這世界到底怎么了?他想干什么?又想打我狗子的主意!”

根據阿木的表情判斷,爺爺得出一個結果,就是他相信阿木已經記住了,他開始進入最后的訓狗流程:測試

他放下棍子,解開狗子脖子上的狗繩,把雞疍放在狗子面前的地上,這時,世界上最精彩最神奇最奇葩的一幕突然出現了:就是:

看見擺在面前的雞疍,阿木如臨大敵,迅速后退,然后一溜煙逃跑了,消失在屋后的竹林中。阿木的這一出,“狗子被雞疍嚇跑了”的鬧劇也出乎爺爺的意外,不過他很快回過神來,高興地哈哈大笑起來,他知道,今天取得了非凡的成果。不過,他還想再試一次。

爺爺轉到房后的樹林里,大聲叫著阿木的名字,一會,阿木聽到叫聲略帶遲疑地來到爺爺身邊,爺爺一把揪住阿木脖子上的皮毛,拉住它來到前面的坡子腳下,又把雞疍放在阿木面前,阿木大驚失色,用盡全力反抗著向后退,拚命遠離雞疍,爺爺剛一松手,阿木就逃進小樹林里去了。

事實證明,阿木已經明白不能吃雞疍,吃了就要捱打這個道理,不僅如此,它還對雞疍產生了強烈的恐懼,看樣子家里的雞疍以后是安全了,這個下午的時間沒白廢。爺爺對此非常得意,奶奶也很高興地夸獎了他,晚上還專門給爺爺加了兩個下酒菜,兩個老人因為高興還各自喝了幾杯白酒。

“看樣子訓狗也不是什么難事!”幾杯下肚后,對自已訓狗能力高度自信的爺爺最后總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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