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好了以后,阿五在思考下一步該怎么辦?
為了蓋好山下的房子,父母節衣素食。盡管當時種上優質水稻,產量上去了,大姐也出去打工了,五個人的口糧四個人吃,家里基本能夠吃飽飯,不過也就一天吃一頓正式的晚飯,中午都是簡單對付點,不是紅薯就是土豆,一個月都難得吃上一次肉,全家把節省下來的每一分錢都投入到新房子中。
由于營養不良,兩個小妹面黃肌瘦,嚴重貧血,手指上一點月牙斑都沒有。父親過世了,家里就指望母親與大姐那點微薄的收入了。
由于長期在煤油燈下納鞋底,母親的眼睛熬得已經看不清鞋底的針眼了,經常把線納歪。
要不是看阿五媽可憐,原來幾個老顧客早就退貨了。
好幾次,阿五看見母親在田埂差點摔進水田,山下的大夫說可能是青光眼,要阿五媽去縣里的大醫院看看,阿五媽死活不去,去醫院沒有個千兒八百的怎么出得來?
大姐馬上就要嫁人了,她在東莞認識的一個老鄉,春節時候帶回家讓父母看了,父母很滿意,當時父親還催著讓大姐早點完婚,沒有想到父親這么快就去了。
阿五現在是家里唯一的男子漢,感覺自己肩上的擔子一下子重了起來,他不能再指望大姐用打工掙來的辛苦錢去復讀,做自己的大學夢了。大學,下輩子再說了。
阿五把高中所有的書本默默收好,放在二樓放柴火的閣樓上,他決心秋天就跟隨大姐去廣東打工!
為了讓自己盡快忘掉高考,讓自己徹底死心,阿五一猛子扎進水稻的“雙搶”中,整天泡在水田里。
雖然姐姐、姐夫從工廠請了兩個星期的假,專門回來幫忙,但是阿五已經是當仁不讓的主力。
由于家里沒有打谷機,收割水稻只能靠最原始的辦法,也就是用力將稻谷從秸稈上摔打下來。
為了讓家人少干點活,阿五一個人承擔起打稻子這個任務,姐姐、大妹、小妹、阿五媽負責割稻子,準姐夫負責用小板車將稻子運回家。
早上,當阿五把小板車從柴垛里推出來的時候,他又想起了爸爸與二哥。
阿五想起了與二哥一起做板車的情景,二哥那爽朗的笑聲一直在阿五腦海中回響:“阿五,你把剎車都安反了,還是讓我來吧!”
阿五想起了父親那次拍著新做的小板車,摸著阿五與二哥頭說:“看來我家的伢子還真有出息,都知道心疼老爸了!”
哎!世事難料呀,轉眼間,三人就陰陽兩隔了!
阿五忍不住趴在板車上痛哭起來,哭聲驚動了細妹,她跑過來,扶著阿五的肩膀說:“阿五哥哥,怎么了?”
阿五紅著眼圈說:“細妹,我想爸爸與二哥了!”
細妹抱住阿五,也哇哇大哭起來,她一邊哭一邊對阿五說:“阿五哥哥,我也想,天天都想他們,但是我不敢當著媽媽的面哭,我怕媽媽傷心!”多么懂事的細妹!她還不到十一歲呀!
平時看著父親輕松扛起的斛桶,壓到阿五肩膀上覺得異常沉。
剛扛起的時候,阿五差點摔倒,準姐夫還過來問阿五行不行,阿五說沒有問題。
再有問題也不能讓他來扛呀,人家與阿五大姐還沒有結婚呢,被嚇跑了,阿五可承擔不起這個責任。
水田里的螞蟥特別多,母親、大姐她們不時停下來用手拍掉螞蟥。阿五一下水,一會兩條腿就叮了兩三條螞蟥。
阿五用力拽出來,螞蟥已經吸了不少血,鼓鼓地,他用力將螞蟥摔到路邊,讓太陽曬死它們。
但是一打起稻子來,就顧不上了。
從田埂這邊拉著斛桶一路收割到田埂那邊,中間的螞蟥估計換了好幾撥,螞蟥吸飽了血就自己從腿上掉到水田里去了,又有新的螞蟥爬上來。小妹怕螞蟥怕的要命,她寧愿幫姐夫推板車也不愿意下水割稻子。
阿五打完稻子從水田將斛桶扛回家的路上,細妹驚恐地說:“阿五哥,你的腿上還有螞蟥。”
阿五一看,可不是唄!那條螞蟥太貪婪了,吸住阿五的腿就不放,估計吸血已經吸飽了,阿五輕輕一拍,螞蟥就滾了下來。
細妹用棍子給挑起來,把螞蟥放在石頭上讓太陽暴曬。螞蟥的生命力非常頑強,如同蚯蚓一樣,截成幾段,過幾天就會長成幾條螞蟥。
收割水稻很累,一天搞下來,阿五全身都癱軟,晚上一到家,簡單洗漱一下,吃幾個土豆倒頭就睡,一直睡到天亮,什么也不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