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月明星稀，清風陣陣，淡淡的竹香透過半開的窗戶飄進來，清新好聞極了。

晚膳過后，藺曦蘊讓裴緒把躺椅搬出去，吩咐霜降和寒露一同去把新來的丫鬟叫過來，裴緒和裴千面無表情地站在她之后。

一盞茶后，霜降和寒露把人都領過來了。只見浩浩蕩蕩的一群人走進來，皆是如花似玉的小姑娘，看著也就只有十一二歲，服裝不一、發型不一，不時好奇地東張西望、低聲交流。

霜降指揮著她們在哪個位置站好，每排五人，一共二十人。站好之后，藺曦蘊覺得，看起來舒服多了，至少腰背挺直，看起來精神不少。

她清了清嗓子，“我會在你們之中選四個人，以后便跟著我，再選八個，作為竹苑的丫鬟。其他人，從哪里來，便回哪里去，可懂？”

“奴婢明白。”她沒糾正。畢竟還有些人不是她這個院子里的人，古代自有其存在的尊卑規矩，她沒想著一下子便改變這些根深蒂固的東西，何況，現在的她，也沒有能力和資格。

“會武功的，站我左邊。”七個挪過去了。

“會識字的，站我右邊，都會的，站中間。”右邊站了五個，四個站她中間，左邊還剩三個。

“中間四個，跟我，其他兩邊的，留在竹苑。剩下的，散了吧。”

霜降和寒露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就這么快？這是不是有點草率？而且，當初還讓她們準備什么呀？

“寒露你們兩個，也識字么？”

“嗯，但不多，寫字也不好看。”

“八個留在竹苑的丫頭，由你倆平分著教規矩。”

“是。”寒露應。

“小姐，您還沒有給她們賜名呢。”霜降提醒。

“嗯？那你們有名字么？”她起名廢啊，而且還臉盲。

其中四個有名可喚，較高的，玉琦、玉程，較小個兒的，絲繪、絲巖。剩下沒名字的，就只有代號，小六、小八、十三、十七。

“從左到右，竹氛、竹箐、竹伽、竹頻。”

“謝小姐賜名。”行大跪禮。

“好了，下去跟著寒露學規矩吧。”說完，轉頭對寒露說，“你簡單交代好后，便回來。”

“是，小姐，寒露明白。”

“你們四個，從左到右，似錦、似梵、訴離、訴鳶。”

“奴婢謝小姐賜名。”也是行了個大跪禮。

“霜降，你把竹苑的基本規矩先交予她們，一盞茶的時間。”

“是，霜降明白。”

————

一盞茶的時間后，寒露也回來了。

霜降的動作也停了下來，“小姐，好了。”

“我先說一些跟在我身邊的好處與弊端。”

“一，月錢為每月五十兩，月底由你們決定的某一個人，一同領月錢。”

“二，可以給機會你們識字，念書。”

“三，你們的親事將軍府不會敷衍了事，由你們的喜好決定，只要男方身份不是皇親國戚，你們嫁過去，就是妻。”

幾個小姑娘也只是認真聽她講，不時點頭應和。

“弊端是，一，跟在我身邊會很危險，畢竟如今將軍府的處境也不好。”

幾個小姑娘都面無異色，神情堅定。

“二，出嫁的年齡或許會很晚。”

神色也沒有動搖。

“三，必須嚴格要求自己，若有哪一點不符合我的要求，便回到你們原來的地方。”

“是，我們明白。”

“你們兩個，識字么？”她轉頭問了裴緒和裴千。

“主子，我們幾乎是萬能的。”是裴千應的。

聽到這里，藺曦蘊笑了出來，裴千一臉莫名，卻沒有問。

“很好，裴千，我會安排時間，由你，教導她們讀書寫字。”

裴千的表情有那么好幾秒的僵硬，卻還是領命了，“屬下定當不負主子期望。”

“你，”藺曦蘊掃了裴緒，“出來，站到我面前。”

裴緒照做，藺曦蘊卻沒接下說指令，就一直盯著他。月色朦朧，藺曦蘊并沒有注意到臉色未變的裴緒，耳邊漸漸暈起一抹緋紅。

“你，教我武功。”良久之后，她才開口道。

不止裴緒，所有人都怔了怔，她解釋了一句，“我需要有自保的基本能力，你們不一定能一直跟在我身邊。”

裴緒明了，“屬下定當竭盡所能。”

“嗯，散了吧。裴千，帶她們走，今晚，她們歸你管。”

“嗯，我歸你管。”她對裴緒說道。

裴緒另一邊的耳廓也悄悄紅了，臉上的神色終于別扭起來。

藺曦蘊看到他的神色，輕笑起來。

“別扭什么呢。”

“裴緒，教我武功的時候，不要把我當女人，也不要把我當你主子，明白嗎？”

“是，屬下領命。”

“我想，我應該是沒什么武功基礎的。”

“是，屬下感覺不到主子有內力波動。”

“嗯，我要先學輕功。打不過，得跑得快。”

裴緒的眼睛彎了一瞬，又恢復了面無表情。

“你給我寫個什么計劃表之類的吧，循序漸進，我想，學輕功，應該也是急不得的。”

“主子英明。”

“嘖，你竟然還會拍馬屁。我現在的身體狀況很差，有空我便鍛煉，像扎馬步、跑步之類的。”

“是，屬下必當監督好主子。”

“好，很晚了，你下去休息吧。吩咐霜降給我準備浴桶，我要沐浴了。”

“是，屬下告退。”

——

沐浴過后，一身清爽，渾身也都暖洋洋的。

靠在床邊，拿起旁邊的書，看了起來，她這兩天看的，是記錄歷屆大渝文化節日的盛況的有關書籍。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這句話無論放到哪，都是有一定道理的。

就那么靜靜看了一個時辰，身體就向她發出了求睡信號——打呵欠。

她果斷放下書，準備睡覺。

寒露和霜降分別睡在她臥室的兩邊小房間，隔得近，如果有什么事，也方便。

裴緒和裴千就比較隨意了，找了棵樹，直接靠著睡。

一夜無夢。

————

第二天一早，霜降帶著新來的四個丫頭準備早膳，交代她的飲食、生活習慣，由寒露負責喊醒她這一大業。

想到今日要進宮，藺曦蘊并沒有賴床多久。這也是她少有的對床的爽快。

快速地洗漱、梳妝、換衣服和用膳，便讓康福準備馬車了。藺執夫婦知道她要進宮跟皇后，倒也不擔心，早早地前往練兵場，也沒交代什么。

出發之前，還特意帶了之前打聽到的皇后在入宮前喜愛的兩道點心，芙蓉糕和四喜糕，將軍府內有經驗的廚娘做的。

藺曦蘊輕車熟路地到達了昭凝宮，卻發現毓貴妃也在。

“曦蘊參見皇后娘娘、毓貴妃。”

“郡主免禮。”毓貴妃也對她笑笑。

“若是皇后娘娘不嫌棄，可直呼曦蘊名字的。”

“好啊，蘊兒，可是這般喚道？”

“是，”她吩咐霜降將糕點呈上來，“曦蘊打聽到皇后娘娘曾經最喜歡的糕點，這么多年過去，也不知娘娘口味是否有變，便自作主張地吩咐府里廚娘做了，帶進宮里給娘娘嘗嘗，芙蓉糕和四喜糕。”

藺曦蘊注意到，皇后聞言，眼里快速閃過一抹哀傷和柔和，也沒錯過毓貴妃眼里一閃而過的意味深長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