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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銀桂與狐貍精的斗爭

  • 遠去的三線
  • 孤雁穆龍
  • 4419字
  • 2019-04-07 12:38:55

那時銀桂兩口子還在滬上老廠,鬧矛盾的起因是竇樹庚撩上個相好的。

銀桂想不通的是,那女人哪一點都沒她強。

論長相,論學歷,論地位,論收入,哪一點都不如銀桂,卻弄得竇樹庚神魂顛倒。

銀桂說她親自把倆人捉奸在床,還拿了那女人的內褲,至今還在箱底放著,這證據隨時都可以拿出來。

也就這么一說,誰也沒看見過那內褲,就連她親姐姐金桂也沒見到過。再說你拿出來就能證明那內褲是那女人的嗎?

時間長了,人們都把銀桂當成祥林嫂了,不愛聽她的絮叨了,銀桂自己也厭煩了,停止了明察暗訪。

銀桂后來想通了,也不離婚,自己的臉面是小事,孩子的臉面是大事。關著門吵架,出門手牽手,進門就把丈夫的手打一邊去。

晚上銀桂不讓竇樹庚上大床。

大床下面有行軍床,晚上打開,竇樹庚睡。

白天把行軍床收到大床下面。

竇樹庚經常忍不住,乘銀桂睡著想溜進銀桂的被窩,求床第之歡,每每都被銀桂幾腳蹬開,趕下床去。

時間長了,竇樹庚覺得倆人睡一個屋也沒意思,等孩子們睡了,把行軍床架到客廳里睡。

清靜了很長時間,銀桂覺得有點不對勁,按她的說法竇樹庚是臉皮比城墻道拐還厚,時間長了不沾“葷腥”怎么能消停呢?

這天,銀桂把鬧鐘上好弦,定在夜里十二點半,怕鬧鐘半夜鬧出太大動靜,用厚衣服裹了放在枕頭邊。

不知道是鬧鐘包得太嚴實,還是銀桂睡得太死,沒聽見鬧鐘響,一覺睡到大天亮。

接著來,第二天入睡前,銀桂不包鬧鐘,索性直接把鬧鐘放在枕邊。

夜里,鬧鐘一響,銀桂嚇了一大跳,把鬧鐘卡了弦。

銀桂睡得正香,被鬧醒,心里那個氣呀,氣都是沖著竇樹庚——我這好好的女人在家里,我這一個身子還不夠你用,你他媽的下面癢癢,要去找野娘們,你要是一頭驢,我一定要把你給騸了,叫你安安心心在家守著老婆孩子!

銀桂悄悄起身到客廳,打開燈,見行軍床上好像躲著個人。

揭開被子,不見人——竇樹庚把牛尾拂子卷起,弄蓬松,放在枕頭上,看著像人頭,被子弄得鼓鼓囊囊,顯得如同有人躲在里面。

肯定是竇樹庚偷偷摸摸出去偷腥去了!

銀桂把行軍床和床上的被子枕頭都收了,拿把椅子坐在客廳中間,關了電燈,坐椅子上咪瞌睡,等竇樹庚。

沒一會,銀桂聽見有用鑰匙開門的動靜。

門開了,一個黑影弓著腰躡手躡腳進屋,輕輕把門關好,來到剛才放行軍床的地方,兩手摸索著找行軍床,結果摸到銀桂身上。

銀桂打開竇樹庚的手大聲叫道:

“亂摸啥!你這抓子拿一邊去,剛摸了誰的**,又來摸我!”

竇樹庚嚇了一跳,雙手合十,像拜菩薩一樣求著銀桂說:

“求求儂啦。小聲點,不叫人聽見!”

“跪下!”銀桂開燈,吼道。

竇樹庚一個勁叫銀桂小聲點,這夜深人靜,怕鄰里聽見他倆鬧架。

銀桂叫竇樹庚老實交代,這么晚了是不是又到狐貍精那去了。還要他跪著交代,跪下她就小聲。

竇樹庚急忙跪下。

大女兒小敏聽見吵聲,從她和妹妹小莉睡的房間推門出來,揉著眼睛看。

見她爸爸跪在她媽媽面前,覺得好玩,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事情,以為她爸爸媽媽在做游戲,站著看,期待游戲進一步的發展。

銀桂呵叫小敏把搓衣板拿來,叫她爸爸跪上面。

小敏把搓衣板拿到她爸爸跟前,叫她爸爸抬腿,要把搓衣板墊她爸爸膝蓋下面。

“反啦!反啦!”銀桂叫道,“我說搓衣板放反了,齒朝上面。叫你吃點苦,長點記性!沒灌你辣椒水,上老虎凳就不錯了!”

竇樹庚苦笑,自己把搓衣板反過來,放膝蓋下,笑著手摸了摸女兒的頭。

“別動大囡的頭,你這狗爪子才摸……”

說到一半,銀桂住嘴了。

孩子還小,不能讓她知道是啥事,不能叫孩子聽難聽的話。

銀桂把小敏給弄回屋去,哄睡了小敏。

回到客廳,銀桂指著竇樹庚的鼻子說:

“你老實交待,到哪去鬼混了?還弄個假人在床上,你糊弄誰呀!”

“你聽我說,是我的一個朋友,呃是男朋友,從內地回來,是第一批去支內的,今天回來,約著到他家喝酒的。老天為證!”

竇樹庚指著上面的樓板,又指著xxx像說:

“我向xxx保證,有半句假話,我立馬倒地便死!呃,對了,你姐夫杜月旺也回來了,也叫去喝了酒的,不信你去找你姐夫問!”

“騙誰!哪有半夜三更叫去喝酒的?狗改不了吃屎。你的稟性我還不知道?改掉你好色的毛病好不好,你們男人怎么都這樣呢?見著好看的女人就流口水,腳背都砸腫了。我是為你好,這樣下去,你要走上犯罪的道路的。別把我一片好心當成驢肝肺……”

銀桂一口咬定竇樹庚去和狐貍精幽會去了,叫他把時間地點,幽會的細節都交代出來。

竇樹庚氣得不行,搓衣板不跪了,把搓衣板翻面,坐上面,讓銀桂胡說一通。

銀桂說累了,厭煩了,打著哈欠要回屋去睡覺。

“喂喂喂,我是否可以起來了?”

竇樹庚叫,估摸著用銀桂聽不見的音量補了一句:“母老虎,母夜叉!”

第二天銀桂到姐姐金桂家,證實了竇樹庚沒有說假話。并且得知姐姐金桂一家,就要全家遷往內地三線新廠。

這事啟發了銀桂,決定也到三線新廠去,離開這地方,離那狐貍精遠遠的,叫她丈夫再也不要聞到那狐貍精的騷味,斷了她丈夫的念想。

下了決心,銀桂背著竇樹庚把請調報告和決心書都交了上去。

很快又一批到內地三線新廠的人員名單下來了。

竇樹庚聽到廠廣播念支內人員名單,有他和銀桂的名字,當時就懵了。

他是不想去內地,那里離他祖祖輩輩生活慣了的地方太遠了。

吹得倒好,人人心里都有個小九九,高調唱給別人聽的。

竇樹庚回到家,見銀桂興奮高興的樣子,就明白這事銀桂背著他耍了花樣,做了手腳。

氣得竇樹庚跺腳,說不出其他的話,指著銀桂的鼻子:“你你你!”

銀桂得意地搖腦袋:“好人好馬上三線!你不是什么好人,叫你上三線是抬舉你了!你還不愿意?你想破壞三線建設?小心把你拉出去槍斃了!”

竇樹庚還要嘮叨,銀桂就唱:“xxx的戰士最聽黨的話,哪里去呀,哪里去,哪里需要哪安家……”

竇樹庚的怨叨聲越大,銀桂唱的聲越大。

小敏看她媽媽高興,想起那天晚上看她爸爸跪搓衣板好玩,又拿了搓衣板出來,叫她爸爸跪。

銀桂見了笑得要斷氣了。

……

到了內地三線新廠多年以后,竇樹庚還經常唉聲嘆氣,喝了酒就唱越劇,罵這的天氣,嫌棄笑話本地人土氣,口音不好聽。

竇樹庚啥事都和老家比,說這把番薯叫紅苕,難聽!

土豆叫洋芋,把土的叫成洋的,可笑!

把老婆叫婆娘,笑人!

這天竇樹根竇樹根二兩酒下肚,又以酒蓋臉叫銀桂:“婆娘,倒酒來!”

銀桂回擊道:“你婆都入土了,你娘在海邊南匯呢!”

竇樹庚繼續氣銀桂,說:

“你別說哈,這的小姑娘,一個比一個水靈,白嫩。古話說蘇杭出美人,這話不假,但自古巴蜀多美女,這話也不假!”

銀桂回道:“放你的狗臭屁,是自古巴蜀多才子,這我知道。現在批判才子佳人了,別提這個!”

銀桂說:“要是在以前,料定你就是一個叛徒的料,孬種,只會勾人家小姑娘!下輩子把你騸了,把工具給你沒收,叫你當太監,見著小姑娘干著急。”

這時正好金桂來串門,見妹妹兩口子有說有笑,心里挺高興。

竇樹庚和金桂打了招呼,不想聽她倆扯些個婆婆媽媽,張家長李家短的話,找人下棋去了。

金桂說杜妮婭閑得慌,為拴住她,找點事給她干,家里還有點毛線,正好給小敏和小莉一人織件毛衣。

量完毛衣尺寸,見金桂幾次欲言又止,銀桂估摸金桂來有什么話要跟她說,打發小敏和小莉到金桂家找二囡去玩。

見沒其他人了,金桂問:“樹庚近期怎么樣?”

銀桂明白金桂說的是她丈夫在男女關系上,偷雞摸狗的事,說:“老實多了,沒發現他拈花惹草的事了。”

“那就好!”金桂猶豫了一下,沒有把在老街上看見狐貍精,以及聽到狐貍精調到二機廠的事給銀桂說。

“不過,最近樹庚好像心情很好。”銀桂補充說。

金桂心里咯噔一下,明擺著倆人又勾搭上了!

竇樹庚來內地三機廠是明修棧道,那狐貍精悄悄調到二機廠就是暗渡陳倉,倆人八成早有合謀。

如果銀桂知道這事,那“戰爭”又要重啟。

金桂拿不定主意是否把狐貍精調到二機廠的事跟不跟銀桂說。

悶了一會,銀桂開口了:

“姐啊。我看金燦陽那小子不是什么好東西,瞅著小婭的屁股轉。他多大了,咱小婭才多大!像綠頭蒼蠅一樣跟著小婭轉悠。小姑娘不懂事,別不小心上了那小子的當!”

金桂說:“不會。金燦陽不是那樣的人。再說那都是哪年的事了,現在都改革開放了,還提這事?”

銀桂說:“金燦陽偷偷回廠里幾次,你不知道吧?還有小婭到省城和他約會好幾次,這你也不知道吧?”

“還有這事?這壞小子,看不出來!”金桂聽之也憤憤然。

“是吧,看不出來。人模狗樣的,放著邢局長的女兒,那么好一個姑娘,不誠心實意和人家好,就知道亂想元宵吃。男人沒一個好東西!”

銀桂說著就怒不可遏:

“人家從大城市跟他到這老山溝溝里,圖啥?人家是真心實意和他好。叫小婭離他遠點!要是我的女兒,我做個鐵籠子給她關上,也不叫這樣的人給勾了去!”

“你看你說的,有點邪乎。小婭有分寸的。”金桂說。

“又來了!看吧,我就說你護犢子。”銀桂說,“那吃虧的是自己。”

話說得有點僵,又悶了一會。金桂問:“樹庚這段時間忙不?”

“忙。窮忙。工作還積極了,經常值夜班。”銀桂說。

金桂心里又咯噔一下,知道這“值夜班”一定又名堂,八成背后里又和那狐貍精勾搭上了。

這到二機廠,步行不到一個小時的路程,來往是很方便的事。

不知道狐貍精來內地結婚沒有,有男朋友了沒有?

這些事都不知道,打聽實在了,再和銀桂說。

又聊了一會雞毛蒜皮,蔥蔥炒豆芽的事,金桂就回了。

第二天,銀桂叫竇樹庚把斷了腿的木頭凳子拿到車間去用電焊給焊上。

這弄得竇樹庚哭笑不得,說沒法焊,焊不上。

竇樹庚以前在車間待過,車、鉗、電、鉚、焊是怎么回事他清楚得很,知道木凳子壞了只好找木匠修,這根本就不是焊工干的活。

銀桂感覺竇樹庚又在和她攪,不信,說鐵都能焊上,怎么可能木頭焊不上,鐵比木頭硬多了。

銀桂找了上清丸,上清丸找了一個車間經常在他那開病假條的焊工,取了那凳子的面子,用細水管子焊了凳子腿,上了黑漆,用木螺絲上上凳子面,弄好了給銀桂拿來。

銀桂一個勁地道謝,絮叨說家里的大事小事,事無巨細都是她一個人操持,夸獎上清丸能干不說,家里的事都一個人干,把牟小花伺候得像大小姐一樣。

焊一個凳子而已,想到銀桂給他介紹牟小花,兩人現在恩愛得的如泥入水,真知不他道怎么感謝她呢。

上清概回了一些感激的話,接著說道:“我還得感謝你家樹庚呢,他說我新婚,夜班都他幫我值了,你兩口子人真好!”

新婚不久?上清丸結婚也有大半年了,牟小花孩子都懷上了。銀桂覺得竇樹庚說這話有點奇怪,但也沒往細想。

送走上清丸,銀桂想著竇樹庚值班用的被蓋枕巾該洗洗換了,到竇樹庚上班的那個診室,見沒有人,來到里間的休息室。

三張病房用的單人床,做醫務人員午休或夜間值用,銀桂知道竇樹庚的床是靠窗下面的那張。

掀開枕頭,銀桂眼尖,發現幾根長頭發在枕下。不用動腦筋,這長頭發分明就是女同志的!

銀桂就在這醫院上班,知道內外科醫生都是男醫生,納悶怎么會有長頭發在床上?

銀桂拈起那頭發,對著窗外的天光看了看,估摸這頭發有一尺長,這么大的廠,沒有哪個男人有這么長的頭發。

自己是齊頸短發,大女兒、二女兒的頭發長度和這頭發的長度比較接近,但倆女兒也沒來這睡過,竇樹庚更不可能沒緣故地扯女兒的頭發放到這來。

這么多年和花心丈夫多次周旋,“職業”敏感告訴銀桂,這里一定有奸情!

銀桂把那頭發放到自己隨身帶來的筆記本里夾著,也沒心思洗枕巾和被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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