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眠說著就要出門，妞妞以為他真的要去上官府偷銀子，急得攥緊他的衣袖，不肯放手。

“不行，你不準走!”

不眠忍著笑，明知故問，“為什么啊?”

“明日，我親自去百寶居歸還銀子，你，你還是別廢那腳程了，坐下來休息休息。”

妞妞強拉著他坐下。

因為受到剛剛打斗的影響，屋中僅剩一根快要燃盡的蠟燭，微弱的燭光，在那艱難的閃爍著。

這種不明朗的場景，反而讓兩人的相處變得自然許多。

妞妞腦子里有好多好多的疑問，正好借此光景，一一問出，“你叫不眠?”

“嗯。”

“為什么取這個名字?”

“篤。”

不眠彈了彈她的額頭，“因為我總是犯困，師傅便取此名以作警醒。”

“疼。”

妞妞打開他的手。

他收回手，“既然你問我了一個問題，那接下來便輪到我了。”

沒聽見她的反對聲，他便接著道，“為什么當捕快?”

“沒得選啊。”

從小便被決定好，今后會是一名捕快。

不過，幸好能有些意義，也不至于討厭。

不幸中的萬幸了吧。

不眠本來以為她會很樂意回答，都已經準備好聽長篇大論，再不濟，她也會大喊著“抓你這種壞人啊”。

萬萬沒想到，會聽到這種喪氣的回答。

“那你想做些什么?”

“額，其實，我從未想過這個問題。”

妞妞有些迷茫。

捕快的日子，抓捕壞人，懲罰壞人。

而現在，看鋪子，逗小貓，抓茜色牡丹。

突然就不明白，自己到底想要什么了。

真正想做什么事情呢?

妞妞不由得問道，“那你呢?為什么要當大盜?”

“好玩，順便忤逆一下師傅。”

“啊?”

妞妞不明白。

“快樂就夠了啊，哪來的那么多理由。”

“......”

蠟燭倏的熄滅了，屋子里一片漆黑。

妞妞終于可以明目張膽的失落了，相比于委屈，這種無的放矢的生活，更讓她心驚。

似是感知到了什么，不眠輕輕抱住了她。

真是瘋了。

“......”

妞妞沒有推開他，也沒有罵他一句，而是靜靜的回抱住他。

莫名的安心。

“你以后別偷東西了，好不好?”

“......嗯?”

妞妞不知道怎么和他解釋，只能把腦子里想到的都一股腦的拋出來。

“我覺得你除了偷東西那一點，其他都挺好的，不要當壞人了，好不好?”

難得她緩著聲，軟軟的說道，一點兒也沒有平常的那種冷冰冰的語氣，倒也挺可愛的。

就像是帶著一股無法忽視的魔力，不眠居然點了點頭。

“你答應了哦。”

“嗯。”

得到了承諾，妞妞很高興，腦子中的陰霾也一掃而空，忍不住捧起了他的臉。

“恭喜你，不眠，以后你就是個好人了。”

“......嗯。”

哪有說起來那么容易?

兩人靠的極近，她的眼睛亮亮的，不眠覺得有一種不知名的小東西在心口發酵。

這時，妞妞放開了他的臉，起身要走。

“我回去了，一夜沒了蹤影，叔父肯定要擔心了，嗯，后會有期，不眠。”

見她要離開，不眠難得的煩躁起來。

“等等。”

妞妞打開了門，聽見不眠喚他，便回過了頭。

“啊?”

暖暖的陽光附在她的臉上、身上，鬢前的發、飄揚的衣袂被風輕輕吹起，干凈的模樣如雨后清新的空氣。

不眠假裝看向別處，“剛剛騙你的，你這一身，我不是偷的。”

是我精心挑選買下的。

“混蛋!又騙我，好了好了，我大人有大量，才不生你的氣呢。”

妞妞急著回家，并沒有因此逗留，瞥了他一眼，飛奔著離開了。

人走遠了，程姨才慢慢踱了進來。

“怎么，小姑娘這么有本事，把你潔癖都給治好了?”

通常情況下，不眠不準任何人進他的臥房，更可怕的是，小姑娘還躺在他的床上流口水了呢。

“......”

不眠被她這么一說，難得的沉默了。

“喲，行行行，老頭子在天上也可以安心了。”

“......”

程姨第一次嘴巴上討上便宜，也不戀戰，見好就收，高高興興的去做午飯了。

流口水......

不眠一下子找到了合適的理由，而振奮起來。

蠢丫頭，遲早把你抓回來洗棉被。

妞妞踏進家門的時候，總覺得聞到了一股若有若無的血腥味。

“叔父，我回來了。”

牛朱安坐在桌前，垂著腦袋，聽到聲音，慢慢的抬起了頭。

“妞妞，回來了。”

“哇，叔父你做了這么多好吃的呀，我都快餓死了。”

妞妞想盡辦法轉移話題，她不知道怎么說明她昨晚去了哪里，更不想供出不眠的所在。

因為腦子里想著事情，她也沒了平常的警覺，從而忽略了牛朱安那轉瞬即逝的狠戾神情。

“妞妞，一路跑回來，渴了吧，喝水。”

牛朱安端來了一碗淡紅的水。

妞妞接過來，剛要張口，就發現了其中的問題，還沒問出口，就被叔父打斷了，“這是我請神醫開的方子，是可以強身健體的好東西。”

肯定又是什么江湖騙子開的東西，唉，總不能拂了叔父的一番好意，妞妞乖乖的點點頭，一口氣全部喝完。

額，好腥的味道。

剛喝完，碗就莫名其妙碎掉了，割破了她的手指。

“嘶——”

牛朱安連忙拿出早就準備好的手巾給她按好，而藏在手巾的那一只白色的小蠱蟲，便有了機會，鉆進了她的傷口里。

“你怎么這么不小心，手上都沒個輕重的。”

妞妞看叔父這么心疼，倒也有些不好意思了，忙搖搖頭。

“小傷罷了，不打緊，不打緊。”

“幸好我找神醫開了這么一個好方子，以后啊，你要天天喝這個寶貝，保證身體比牛還壯。”

“......”

妞妞先抓住的關鍵詞是“比牛還壯”。

額，叔父啊叔父，你是不是忘了我其實是個女孩子啊。

干嘛要和牛比壯啊?

然后，才聽明白了那句“天天喝。”

“啊——”

這個味道太難喝了!

妞妞剛想拒絕，發現叔父嚴厲的看了自己一眼，便住了口。

算了，不就難喝一點嗎？

牛朱安用完了飯，便裝模作樣的拄著拐杖要離開，想到了件事，便道，“昨夜，上官老爺失蹤了，衙門里覺得是茜色珍珠搞得鬼，畢竟人命關天的大事，你也要幫著捉拿賊人。”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