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好好想一想。”

牛妞妞揉揉酸麻的肩膀，下了床。

屋子略顯昏暗，但桌上有著些明亮的蠟燭，倒也能看清周圍的一切。

她打量著這個陌生的屋子，沒有一扇窗戶，僅有一扇門，裝潢用心，熏香宜人，連茶杯上都有著特別的花紋。

可，她一點兒也想不起來這是哪里了，嘴里不由得喃喃著，“昨晚，昨晚我做什么來著?對，對對，抓茜色珍珠，然后呢，好像被打暈了......這!”

不知不覺，踱到了銅鏡前。

鏡中女子化著精致的妝，一身淺粉，窈窕曼麗。

妞妞直接看懵了。

她朝鏡子走進了幾步，用手輕輕碰了碰耳垂上小巧的玲瓏海棠銀墜，好可愛啊。

不足一寸的銀耳墜，綴著幾顆雕刻成花型的紅寶石。

“嘶——，有點疼。”

最讓她驚喜的是，就連她那么短的頭發，居然也能被整齊的盤起來，再綴以幾根別致的釵子、花飾，只留鬢前兩縷碎發。

平日里，她是絕對不敢這樣的。

妞妞覺得有些高興，其實，她早就想這樣做了，可是一直都不敢，因為所有的改變都讓她很沒有安全感。

無論她表現的多么強勢，那藏的極深、融進骨子里的自卑都讓她選擇循規蹈矩的活著。

她也想要所有漂亮的小玩意兒，刀刀槍槍什么的，她明明一點兒也不喜歡。

可只有靠著那些討厭的東西，才能保證她好好的生活。

說到底，她也只是個碧玉年華的女孩子。

這，這是夢吧。

妞妞張開手臂，對著鏡子，近乎謹慎的轉了幾個圈。

動作很僵硬。

一般的女子都是這樣照鏡子的吧。

“咿呀——”

門被人推開，一束巨大的光打了進來。

太過刺眼，妞妞用手擋住了眼睛。

開門的那一瞬間，不眠看到了小心翼翼轉著圈兒的妞妞，她張著手臂，淺淺的笑著。

很快樂。

他知道自己猜對了。

在鋪子里時，時常有著的裝扮精致的客人，不眠發現，妞妞總會偷偷看上幾眼，目光中帶著點兒艷羨，然后，換上不招人討厭的笑臉，上前迎客。

她，一身颯爽的樣子很美，如此嬌俏的樣子，當然，也很美。

“茜色珍珠，你，你怎么在這里?”

妞妞收起了憨嬌之態，恢復了平常的樣子。

“這是我家。”

不眠幾步便走到了她的面前，細細的又看了一遍，“我的眼光還是不錯的吧。”

“什么嘛，你的眼光，什，什么，你的眼光!這衣，衣服......”

妞妞吃驚的往后退了一步。

不眠不要命的點點頭，“我換的，說起來你的訶子一點兒也不好看，我換成了藕粉色的三月海棠絹絲，極配你。”

“你，你!混蛋!”

妞妞羞惱的撲上前就要打他，不眠晃至她的后方，一把攥緊她的雙手，在她的耳邊吹著熱氣。

“雪白雪白的。”

“閉嘴!”

妞妞冷喝一聲，一個高高的后踢腿，不眠及時避開。

那一個動作把漂浮的塵埃果然的揮成兩半，可見用力之大之狠。

“茜色珍珠，你死定了!”

妞妞咬牙切齒，又準備朝他撲去，可長長的裙擺阻止了她接下來的動作。

“啊——”

不眠剛退到一邊，見她踩到裙角要摔，就要扶她。

兩人摔倒了一塊。

妞妞無語極了，這漂亮裙子原來也不是那么好穿的。現在，那個可惡的混蛋被她壓在底下，瞬間，惡從膽邊生，她立馬就要揮出一掌。

“誒，你們?我是不是打擾到你們了。”

一個四十幾歲的老婦人看著摔倒在一塊極曖昧的兩人，一時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

妞妞立刻起身，不停的擺手，“不是的，不是你想的那樣的，我只是要打他。”

老婦人奇怪的問道，“你為什么要打不眠啊，他不是救你的嗎?”

“嗯......”

妞妞不接著回答了，她總不能說這混蛋看光了自己吧。

哦，茜色珍珠原來叫不眠啊。

“喲，我看看，嘖嘖，小姑娘不化妝水靈，化了妝更好看了，不眠你哪兒學來的女孩子家家的東西啊，這么厲害，改日給我也化化。”

老婦人看著妞妞，越看越歡喜，“小姑娘有點太瘦了啊，對了，你的身上怎么有那么多大大小小的傷痕呀，特別是后背，有一條那么長的刀疤，看著賊嚇人啊......”

一邊說，她還一邊比劃。

忽然，她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連忙解釋道，“疤嘛，時間久了就沒了，小事情，小事情......”

“你，你怎么知道的?”

“我給你換的衣服呀，不過都是不眠那個臭小子準備的衣物，喲，從沒見過他對哪家姑娘這么上心。”

老婦人瞧見不眠眼神示意她不要說了，反而更說的歡，“姑娘呀，芳齡幾何呀，有沒有婚配呀，誒，你別推我呀.....”

“程姨，午飯做好了嗎?我都餓了。”

不眠把她推了出去，順便也想趁機遁走。

“不眠。”

妞妞站在原地，輕聲喚他。

不眠停了一下，便回頭進了屋子，為了防止程姨又來說個不停，順便把門也關上了。

相比屋外的艷陽高照，屋子里倒顯得冷清昏暗了許多。

妞妞沒有說話，不眠也不知怎么開口。

兩人距離五步，安靜的站著。

終于，她開口了。

“你這個人怎么那么討厭?”

“我可是大盜，壞人啊，昨夜你就不該手下留情的。”

不眠聳聳肩，死亡好像對他來說，就像是一件特別小的事情。

妞妞也不明白，為什么自己對他屢屢心軟，盯著他的臉道，“你真是丑死了。”

“嗯?”

“黑不拉幾的。”

“啊?”

妞妞看著鏡子里身上、頭上的一切，道，“但還是謝謝你，這些很好看，總共多少銀子，我還給你。”

“不要銀子啊。”

不眠看著她這么別扭，忍不住逗她。

妞妞說著說著便急了，拉著他的袖子，道，“啊?你不用這么客氣，多少銀子我都會還給你的，實在不行，我給你打欠條。”

“沒事啊，我在百寶居拿的，沒花銀子。”

“......”

這時，妞妞不知該氣還是該笑，“你怎么能這樣啊?你快去把銀子還給人家!”

“行，我等等去上官府拿些銀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