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姑娘剛才看了一場皮影戲,好不好看…”
周元祐和周元禎,廂房,一個在前一個后。
一個在下一個在上,有幾坎臺階上去。
周元禎一身淺綠衣衫,站在那里,手握一本書,立在高處調侃著從這邊匆匆朝他那地方走去的姽婳
姽婳抬頭看了周元禎一眼,不明所以,更不懂他眼里那別有深意的笑。
低頭繼續聞了聞梔子花。
“二弟是怎么了,林姑娘是姑娘家,這些事兒在林姑娘面前講合適么?!?
前有狼后有虎,只姽婳站在中間,低頭聞梔子花,梔子花。
知道不合適,剛才還當著她的面。
最可惡事后跟那沒事兒人一般。
周元禎繼續笑:“別人的皮影戲是隔著幕布,而姽婳姑娘是隔著一層紙?!?
“不對,沒有連那一層紙都沒有?!?
姽婳從院中一條小路插過去。
不想正面對這兩位姑奶奶。
*
姽婳在房中讀書,拿了草稿紙將高數的教材本翻開,做題驗算。
再過兩日,她便離開了。
‘咚咚?!?
門框響了兩下。
姽婳轉頭。
是周元祐站在門前。
只是這樣轉頭一瞟,姽婳眼迷離了一秒,不得不說,眉似橫峰,眼似鷹隼,五官俊美深邃,輪廓平滑優美。
正所謂‘一嗟孌兮,清揚婉兮’
“大公子?!?
姽婳將筆將書合上,草稿紙壓在上面。
周元祐見姽婳手擋了一下,也沒看清什么。
“想找姑娘談談?!?
姽婳行了禮,面上故意詫異道“小女子有什么是公子留意的么。”
周元祐一笑帶過
“是邀姑娘賞花?!?
就著那長廊。
姽婳想聽他找她到底所謂何事兒。
“聽說姑娘曾向書途問過穗絨?!?
姽婳頓住腳步,抬頭
他怎么知道。
書途,是這兩日照顧姽婳的小廝吧!
周元祐再笑。
“穗絨的事兒,希望姑娘不要插手?!?
姽婳干脆駐在原地。
不客氣反問
“你怎么知道我得知穗絨”
周元祐繼續笑,只是那笑早沒有了溫度。
只有那余下的冷光,一閃一閃,讓姽婳覺得驚心。
“元祐已經告誡過姑娘,如果姑娘不聽勸,后果自然是姑娘自負”
姽婳眼眨了眨。
周元祐甩袖而走。
姽婳站在原地,眼眸里滿滿的陰郁,裙擺垂地,被風吹的蹁躚起舞。
周元祐什么意思。
難道懷疑她會講出去。
如果要講她早就散播出去了,何必閉口現在。
周元祐啊周元祐,你到底害怕什么,既然你這么擔心害怕,又怎么做的出來。
*
聽說今日侯府大老爺在府中,姽婳實在想拜訪一下。
一來想著爺爺說過關于‘鎖魂珠’高人的身份,二來,姽婳在府中幾日,大老爺是家主,一些令她困惑事情,由他來答。
可是,她低頭看看自己,這身裝扮,不倫不類。
不是丫鬟也不是小姐。
沒有頭銜也沒有身份。
古時女子最規矩端莊,如果她這樣貿然前去,拿什么理由,什么身份出現在侯府大老爺面前。
其實姽婳做這個決定時,腳步就已經朝前行。
西廂離大老爺住的院子原本就不遠,一個轉角就到了。
但是,進了院子,也屋子太多。
大老爺的寢房,大老爺的寢房。
雖然姽婳覺得自己這樣做很怪異,好奇心也會害死貓。
“齊王上月大壽,遼國公可是送了賀禮去的?!?
“那么爹的意思?!?
“先皇駕崩后,守在渭南王身邊的老臣,見情勢不妙,紛紛轉頭齊王麾下,尋求庇護,齊王當初皇上大寵,食邑五萬,又許私養親兵,隨州沃野三千,皆為他地,反觀,輔佐渭南王皆為文臣,渭南王遠遷,前戶部尚書滿門獲罪,齊王的態度是擺在那里的,庇護渭南王也就是正統帝室,文帝逼太緊,反不妙矣?!?
“可是咱妹妹在宮里?!?
是周元祐的聲音。
“知道…”聲音略帶蒼老,姽婳想著,定然是周元祐的父親,侯府世子老爺。
“但不能因為一個賢妃,我們就跟著文帝鐵站,如果一個不慎,便是滿門,侯府是你太爺贏得的尊榮”
周元祐道“齊王勢力夠大,如今遼國公沒有表明態度”
“總之,這件事情還需從長計議?!?
姽婳站在外,本來想著要不要前進,聽見他們聊到‘國公,齊王,渭南王一些人?!?
這些人里,渭南王是姽婳熟識的。
她突然意識到一件事情,她在偷聽墻角,而且聽得到還是別人家最私密的事情,這種事被外人聽見可是會殺了那人的,不能再亂蹦跶,趕緊悄悄從墻角退了出來。
*
幾服藥下去,二夫人的病情并不見好轉。
每日大哭大叫著,口中叫著‘不要殺我。’也時時提到一個名字‘穗絨’
姽婳被時時請到二夫人房中,詢問她二夫人狀況。
明明是個抓鬼的,儼然成了一大夫。
再一次聽見‘穗絨’這名字,老太太困惑了,坐在二夫人房中,那玫瑰椅上,轉身問大夫人,大太太。
“誰叫‘穗絨’”
二老爺常年不在二夫人府中,這時候自然也不再。
有的便是二房少爺周元禎。
周元禎只低頭不言。
大太太嘴輕抿了下,臉色有些沉。
亦是不語。
姽婳更是沉默當個悶葫蘆,大夫還在旁邊針灸。
有丫鬟房中站著端著湯藥,有丫鬟幫忙著大夫。
突然,從外面閃進一道白光,他的出現,仿佛整個房內都亮開一截,挺俊秀美,果然是俊秀豐神。
“大少爺?!?
有丫鬟看見,片刻間,半側臉微紅,行禮喚了聲,還有的行完了禮轉頭過去便抿著嘴兒頭。
老太太在周元祐進來后,一個人也滿心滿眼被這個大長嫡孫占據,一雙眼里都是他。
因剛才兒媳婦病情的不快都掃去。
“老太太?!敝茉v先行禮。
“祐兒來了,坐。來,挨著祖母坐。”
有眼明手快的丫鬟立馬搬來座椅,放老太太身旁。
然而,此刻,周元禎的眸光卻在姽婳身上。
不知何時,那好看的唇唇角掛著一抹笑意,淺淺淡淡,說不出的意味,似戲謔,似挑逗。
姽婳不解,覺得沒意思,轉過頭,拒絕跟他對視。
卻側面射來一道目光,便覺著在看自己。
轉頭過去,卻是周元祐。
姽婳坦然將目光回移。
心里想著的卻是怪沒意思的。
干嘛都看她,她又沒做什么事兒,也并未說錯什么話。
就算在過兩天,二夫人的并依然沒有起色,她也不會是在這府里待的。
*
周元禎看著她笑她便更不解了。
老太太又詢問一邊,姽婳還是把實話回稟,二太太的病,臟東西已經清除,現在剩下的,她已無能為力。
姽婳從房中出來,在走廊上心情有點悶悶的。
*
“林姑娘——”
身后有人叫她。
姽婳轉頭,站在那里的人,如玉一般的人,不是周元祐還有誰?!
周元祐見姽婳止步,略抬衣袖舉著手中的折扇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