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兮明白。”
“明白就好。”洛懋正起身拍拍袍子,出去時又加了一句:“抽空去看看你外祖母,她也惦念著你呢。”
洛云兮的外祖父本是一介平民,不過有幸救了先帝一命,才特封了官職,一步一步爬到工部尚書。可自從外祖父逝世,這個位子上就換了人,只給戚家一個閑散的官職,沒什么實權(quán),戚家也就漸漸沒落。
去年送了個女兒進(jìn)宮,倒也爭氣,坐上了妃位,這才使戚家不至于徹底衰敗。
“小姐,咱們回去吧。”屋內(nèi)已經(jīng)沒有旁人,子衿輕聲開口道。
“嗯。”洛云兮收回怔怔的目光,笑道:“一會,我們?nèi)ソo外祖母請安。”
這位外祖母小時候倒是很親近,前幾年在家廟還曾遣人來探望。
聞言子衿抿了抿唇,抬眼看了一眼洛云兮,猶豫道:“小姐,咱們要帶什么呢......”
她面上的笑容忽然一凝,就蹙起眉。
寧兒在外面候了好久也沒見兩人出來,只聽著說話的聲音,挑開簾子就看見面面相覷的主仆二人,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睛,開口道:“大小姐不必為這個煩心,昨日姨娘拿過來的東西不少,奴婢就看見一根參,不如給戚老夫人帶過去。”
洛云兮還未開口,子衿便蹙眉,反對道:“不妥,戚家不是小門小戶,一根好參算得什么,不是讓人覺得小姐上不了臺面!況且戚家那么多人,一根參難不成就給老夫人嗎。依奴婢看,既拿不出貴重的,就要別出心裁,而且花樣多,除了老夫人那份,每個人都是不同的,才好不偏不倚。”
寧兒眸光一閃,忙道:“是奴婢想的不周到,請大小姐恕罪。”
說著,就要往地上跪。
“起來,你沒有什么錯。”洛云兮嘆氣道“子衿說的有理,近日我繡了不少荷包,里面放著家廟的香火,也算得一份福氣,都帶上吧,還有那幅繡屏,不知道外祖母會不會喜歡,總歸是心意。”
看著子衿嚴(yán)謹(jǐn)認(rèn)真的樣子,洛云兮隱約察覺到她的心思,想要自己討好這位外祖母。
心中無奈,卻沒有點破。
很快,幾個丫頭把東西都裝了,塞進(jìn)門前洛懋正準(zhǔn)備好的的馬車?yán)铮鲋先ァ?
今日她一身淡藍(lán)梔子花紋衫,發(fā)髻上帶著一支鎏金步搖,手腕上扣著珊瑚色手釧,左右有幾分樣子。
戚府在城南,約莫小半個時辰的路程,馬車顛簸得洛云兮昏昏欲睡,靠在子衿身上闔眸小憩。
不知過了多久,車夫敲了三下底板,子衿會意便輕輕拍了拍肩上的人,低聲道:“小姐,已經(jīng)到了,您清醒清醒。”
也不知到底有沒有睡過去,覺著馬車似乎不晃了,洛云兮瞇著的眸子中滿是迷迷糊糊的茫然,抬起頭問:“到戚府了?”
寧兒湊上前去笑道:“是啊大小姐,已經(jīng)到戚府門前了,奴婢扶您下去吧。”
用鼻音嗯了一聲,洛云兮深呼吸幾次,強打起精神,由別人扶著下了馬車。
戚府門前的小廝早早得了消息,趕忙上前迎接,面上笑得獻(xiàn)媚:“小的見過洛大小姐,大小姐快進(jìn)去吧,老夫人等您好久了。”
里頭一個紫衣的丫頭碎步走到洛云兮面前,沖她福身:“奴婢小元,特來帶洛大小姐去見老夫人的。”
小元生得明眸皓齒,頭上戴的簪釵也比旁人顯眼些,一笑起來就露出一顆虎牙,雙頰上的酒窩若隱若現(xiàn),說起話來不急不緩,謙卑有度,想來是里面人近身的丫頭。
“有勞,帶路吧。”洛云兮頷首,給了子衿一個眼神,示意她拿好東西,率先領(lǐng)著寧兒跟小元進(jìn)去。
戚老夫人愛花,尤其是梅,一路上穿過園子,入眼可見的全是鮮紅如血的朱砂梅,紅得妖冶,紅得濃郁,冰肌玉骨,潤澤剔透。縷縷的幽香越遠(yuǎn)便越攝人心魄。星星點點,胭脂一般點綴著蕭瑟的冬日。
家廟也有梅花,可是沒人打理,常是一副破敗的景象,褐色的枝干歪歪扭扭,瘦骨嶙峋,花兒也只是弱不禁風(fēng)的淺紅色,若是逢上大雪,一夜過后,樹上全是銀白的雪,花瓣很凄慘的落在地上,了無生氣,很快就被人掃走。
洛云兮眸子帶著幾分光彩,她頭一次發(fā)現(xiàn)梅花也能高傲明媚的生長在枝頭,原來能開的這樣好看,這樣生機勃勃。
小元見她看得入神,便笑道:“這是朱砂梅和美人梅,前頭還有臘梅和白梅。老夫人平日里最愛梅花,請了不少花匠專門打理。京城里咱們戚府的梅若是稱第二,可沒人敢稱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