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她
- 紫丁香的品格
- 呂赤
- 2066字
- 2019-04-12 12:50:21
冷格如今坐在身旁,倒像多年摯友一樣,默默的不說話,心里漸漸騰起了安寧的煙霧,廣場上的喧囂都變得模糊起來,意識里就只有自己的呼吸。
“吉他很不錯。”
“對。吉他是很好的樂器,我喜歡吉他的聲音,獨特的音色很讓人著迷。”
“你彈得很好,即便我聽不懂吉他?!?
我慢慢的轉頭過去,“是它的聲音被蓋住了嗎?”
她回答,“我和吉他,恰似魚與熊掌,不會融洽的,當然也可能是我自以為是,下意識的把吉他當做不可接受之物。”
“但你彈的很動聽?!彼⑽⒌男Γ幌駨那暗哪前?,現(xiàn)在她周身都閃著容易接近的氣味,那股隔世般的難以捉摸漸漸消失,她的一切開始在我腦海里成形,之前連年齡過往都不知道的冷格,開始逐漸被我在的這個世界捕捉。
她很快厭倦了笑容,冷漠平靜的眼神從她眼里透出來,穿過皮膚,穿過血管,直達心。
廣場上漸漸散去的人群低迷的像失去磁鐵磁力支撐的金屬屑,倒伏著又像被一夜大風吹倒的麥子,只有少數(shù)人還精神活躍,除了我與冷格,這里還有七個不露倦色的人。
何楊在收拾著樂器,幾個樂隊的成員也幫著忙,瀟瀟抱著腦袋蜷縮在一角,煩銀不知去向,其他的都只是打過照面的陌生人。
我把視線放回來,眼神全放在冷格身上,她在這里,我感覺到她逐漸的在消失。
“你為什么知道這里?”我試著問她。
她抬眼看我,“這里很有趣,被巨大的音樂聲吸引過來的,然后?!彼俣然謴土四枪筛羰腊愕纳衩?,像是一只等來黑夜的黑貓,光是眼神就叫人疑惑。
我笑著低頭看向手上的半罐啤酒,已經寂靜下來的世界里連啤酒氣泡炸開的聲音都清晰可聞,冰涼的觸感冷卻著流過的血液,把鮮紅色的血液變成暗色的血漿。
天空仍然不見星辰,被濃厚的黑霧覆蓋住了。她微微抬頭看著遠方的天空,紫色的長裙被壓住,只有裙角的一點被風吹得來回搖曳。
這樣的景象一如花圃里的紫丁香,正處在盛開的季節(jié),夜色下半遮花色的樣子。
沉默維持了快半個小時,她才跳下來,高跟鞋敲在石板路上,像敲著洪鐘一般嘹亮。
何楊快要完工,瀟瀟不見了,我打過招呼,便跟著冷格走出去了。
冷格一如既往的微微前傾,隨著步伐搖晃的手臂保持著微妙的旋律,配合著走動的節(jié)奏,美麗的像是秋日禮贊這只樂曲。而我在這曲子下逐漸被催眠,整個人保持在奇妙的狀態(tài)里,意識逐漸模糊,僅靠著肌肉記憶在走動,心靈里的另一個世界卻逐漸清晰的出現(xiàn)在我眼前,像做夢一樣,仿佛可以觸摸到任意時間的任意一片星空。
“明溪?”
冷格站立不動了,我隨即收了心神,站在她身側半米處。
“你知道這座城市的往事嗎?”
我搖搖頭,這里的一切對于我來說都很神秘,不僅不知道這座城市的樣貌,甚至連一個街區(qū)的歷史都無從知曉。
我問她,“你知道嗎?我不了解。”
她回復我,“它的歷史,也算不上歷史,無非是許多人生于此死于此,并沒有什么特點可言,可對于我們來說,城市的意義才能得以存在,它就不再是一個埋葬亡者的墓地了?!?
我看著她的笑容,她繼續(xù)說,“城市在于猜想?!?
“而猜想一直是我們所追求的,恰如你,亦如我?!?
她回過頭去,停頓了半秒后再次離去,那種神秘的步伐出現(xiàn)在眼前,踩著地板像踩著空氣,搖晃在夜里的身軀像是夜的身軀,一轉眼,她已經走到下一個轉角了。我回過神,這才出現(xiàn)我已經到達了目的地。
“那扇門已經換了,這次是貨真價實的鐵門,通過它鋼面的反光就知道它那堅實的材質。
我敲敲門,半刻鐘后從門內傳來急促的腳步聲,隨即門開了,馬亞的頭慢慢探了出來。
“明溪?”
我點點頭,推開門,馬亞往后一踉蹌,差點撞上擺在正中間的木桌上去。
“何楊回來了嗎?“
他走出門外,但門外只有空曠的馬路。
“有個女孩在等他?!?
我剛走到院內的花園,便聽見他的話,驚訝的頓了一頓。
“誰?”
“我怎么知道,我不常去何楊哪里,不過也許你認識。”馬亞關了門,又滿不在乎的躺在他的1那張大搖椅上,瞇著眼,慢慢的搖起來了。
我走過花園,又很快上了樓,但在三樓走廊上,我沒有看見女孩的身影。
瀟瀟?我想了想,但又很快排除掉,瀟瀟半小時前正和何楊在一起呢,完全不必特意來這里找他。雖然何楊性格曖昧,我卻找不到任何合適的人選猜測。
路過何楊的房間時,卻突然從背后響起腳步聲。
我回過頭,一個女孩正在樓梯間補妝。
“你是?”我問她,從她身上散發(fā)出著震撼人心的美。
“江嵐,你呢?“
“明溪。”我回答她。
江嵐這個名字我從未聽說過,甚至連幫敲側擊的“江”或“嵐”這兩個字都毫無印象,何楊從未提起過的人,我一邊回想著和何楊或是他認識的人們的談話,一邊打量著站在面前不過三米的江嵐。
她穿著黑色的襯衫,一條藍色的牛仔褲,鞋子是暗色的短高跟,一只黑色包提在手上,剛剛正把化妝品收進包里,兩條銀色鏈子系住黑包兩端,平時它是背在背后的。
“你也住這?”她慢慢的問,笑容慢慢自然的褪去,一縷青絲從梳起的鬢角滑落,被走廊內微微開啟的窗戶吹來的風搖動,整個人處在靜止的狀態(tài),除了那縷頭發(fā)。
雕像一樣的身影。我在腦海里慢慢刻畫她的模樣。
也許即將破曉,那邊窗戶詭異的傳來日出的氣息,她在原地又站了一會,隨后終于動了起來。
“何楊回來后告訴他我來過,江嵐。”她丟下這句話便匆匆離開。我打開房門看了看時鐘,壞掉的時針停在十二點已經有一會了。
我不去想這些,一個人,不分晝夜的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