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兩天...

李淵他們用盡全力，拼死抵御，整整兩天。

期間，李淵身后之人一直不明白，將軍到這時候了，還是不讓山谷那兩支隊伍下來。而且，他們看到李淵的目光一直在山谷兩側的山峰之上徘徊。

“還不下令嗎？”有一人忍不住問李淵。

而先前已經問過，又大致猜出些什么的將領，卻始終沒說話。當李淵目光淡淡從他臉上掃過時，他微微搖頭，略有些失望。

李淵點頭回應，這時候，倘若兩側被策反的隋軍乘勢用箭支攻擊他們的話，他們一定受不了這么久。

而這么長時間過去了，他們只是觀望，沒有參與到任何一方。那足以說明，在背后搞他的，一定是王威、高君雅這兩個田舍漢，兩個蠢貨。自己倘若死在這里，他們還有什么辦法鎮壓這些叛亂？

眼見又一天要過去了，他們身上已無任何可以食用的存量，人困馬乏，武器也早已失去了應有的鋒銳，所有人陷入一片悲觀當中。

李淵他們著急，而在不遠處看到的甄翟兒，更是著急。

“為何不讓那兩翼隋軍出擊，再配合我們攻擊的話，瞬息間，便可將那李淵拿下吧？”甄翟兒狠的只咬牙，這兩天的戰斗，自己死傷居然比李淵他們還多。現在，李淵尚且拿不下，何談瓜娃子的皇帝？甄翟兒現在已經忍不住懷疑，這項老，究竟靠譜不靠譜，他說是東突厥的特使，便是了？他說隋軍不來便不來了？嗯，這點倒是。目前為止，的確沒來，就是不知道是不是瞎貓碰見死耗子。還有，這兩翼都是他的人。那既然是，為何還不下令攻擊？難道不是？

“他們可是隋朝治下的衛士，自開皇十年頒布詔書：‘凡是軍人，可悉屬州縣，墾田籍帳，一同編戶。軍府統領，宜依舊式。’軍戶編入民戶，改屬州縣管轄，不再存在。取消軍戶，保留軍籍，在軍、在役都給了他們實實在在的使命感。軍士依均田令受田，免納租庸調，輪番宿衛，戰時出征，資裝自備。在鄉為農，在軍為兵，再加上幾十年來的教育。他們是不會進攻自己人的。能托著不讓士兵嘩變，已經很不錯了，再讓他們聯合你這個叛民去進攻李淵這個山西河東道慰撫大使，你覺得可能嗎？”

“這...那也該想個辦法不是？”甄翟兒道。

“等，便是最好的辦法了，做一個皇帝，便要有皇帝的格局和眼界。你看著眼前的李淵，還要看見他背后的網。”項脊梁說的很慢，對于甄翟兒，他倒不是很上心。

現在，他想看的是這個李淵，現下，他應該猜出些兩翼的異常了吧？你會怎么想？定然會懷疑王威和高君雅吧？也是，這二人本就是隋煬帝楊廣派來監視李淵之人，那兩翼將領雖然早先與王威、高君雅不合。但現下，滿街都是關于這二人勾結王威高君雅的流言......李淵這么想，他那兩個兒子更是會這么想。救不了父親和兄弟，那怎么滴也要手刃仇敵吧？

李建成和李元吉殺了高君雅和王威，王威和高君雅又害死李淵。

這筆糊涂賬，項脊梁都算不清楚了。那個糊涂皇帝，還計劃著拜李淵為太原留守嗎？沒有太原的豐厚物資，這李淵縱是飛龍，也得躍居淺淵，再加上自己這給他頻頻使絆子......

“嘿嘿嘿...”

“項老？”甄翟兒這種跟項脊梁大倒苦水呢！不成想，這老頭居然發出如此輕薄猥瑣之笑...

“啊~沒事兒。沒事兒，想起一突厥姑娘，樂呵，樂呵。”項脊梁想到剛剛自己失神傻笑的模樣。而作為一個擅長揣摩人心的高手，項脊梁最是清楚，在什么樣的場景，說什么樣的話，可以最快速有效的打消一個人的疑慮。

果然，甄翟兒聽項脊梁老頭這么一說，在配上一張笑成褶子的猥瑣笑容，以及那回味無窮的神色。甄翟兒秒懂！秒懂！報以我懂之神色。

兩人相視一笑，男人嘛！

這兩個男人有如此雅興，嬉笑風月。而山谷內被圍的李淵，那可就慘了，蓬頭垢面的和乞丐也無甚區別，更惡心的是昨天著急對砍，一泡尿兒沒撒出去，愣是自己給捂干了，更可氣的是，他居然覺得有些浪費，這一天一夜的沒喝水了，怎么還有尿？怎么自己會覺得可惜？想喝了？

“娘的，惡心。”李淵一陣惡寒！

“將軍，他們又要發動攻擊了。”

“嗯！”李淵點頭，用刀支撐著站起，再之后，看看左右山頭。

“趙四華、崔凱。”都是李淵以往萬一的心腹，到現在還沒有回音兒，恐已遭不測。

“王威、高君雅，萬一耶耶出去了，定要讓你們兩個喝尿吃屎，管夠管飽，最好撐死。”李淵看著敵人沖來，惡狠狠發誓。

而那老胡，被人救起之后，雙目失身，一言不發的樣子，此時，他手里提著刀，重若千斤。

“如果能活下去，我一定活成你的模樣。”老胡想。

“如果，能活下去？”

這一刻，無論是高貴世家子弟的李淵和身后眾親衛，亦或是尋常農夫。

在死亡面前，將軍、士兵，生死平等。

尤其是這一刻，敵眾我寡的必死之局。

“總攻吧！”項脊梁在得知那邊的李世民逃出去不久之后，對著憂心忡忡的甄翟兒下了最后的命令。

“那李世民死了最好，他也不能全部做絕，不給他們留個傳口訊的人。”項脊梁拍拍屁股站起，想著這一趟的任務，終于是差不多了。河東那邊他們已經準備好了，即便是李建成和李元吉沒膽子殺了王、高二人。那自己也有人，幫他們殺了。

如此一來，函谷關以西，將是亂的不能再亂的局面了。那始畢可汗一路向南，簡直是跟逛菜市場一樣，通行無阻。

“傳令，總攻！”甄翟兒意氣風發下令。

在他身后，負手而立的項老頭，不屑的看了甄翟兒一眼后，又怔怔的看著旁邊那個被甄翟兒用來示眾警示手下人的尸體。

“哈哈~李淵你個田舍漢，你奏是個瓜娃子，你弄不過耶耶...神仙來了，都么有辦法救你咯。哈哈哈...”甄翟兒得意。

“尸體有味兒了，臭，我讓人丟出去了。”項脊梁丟下一句，也沒征得癲狂的甄翟兒同意，便招呼自己隨從帶著那尸體走了。

“好勒！”甄翟兒從興奮中回過神了，看著項脊梁似乎要走的模樣，心下咯噔一下，忍不住問：“項老？這下應該沒事兒了吧？”

項老聞言回頭，看白癡一樣的看甄翟兒一眼，道：“你說說，他李淵還能怎么跑出去？方圓十里之內，你我五六萬人在，他就這區區百十號人，你要拿不下，那我就另選他人做皇帝咯。”

“哈哈，項老所言極是，我這這不開個玩笑嘛？”甄翟兒固裝爽朗的仰天大笑。

項脊梁一臉無奈的搖頭：“朽木不可雕也！開個玩笑？耶耶也給你開個玩笑。”項脊梁沒好氣的想，然后故作驚訝的回頭大喊：“哎呀！”

“咋了？”甄翟兒這正用力笑呢！忽見項脊梁一臉焦慮，恰似遺漏之后，又恍然想起什么似的模樣，他連忙出聲問。

“還有一個辦法，可以讓李淵反敗為勝。”項脊梁一臉嚴肅。

甄翟兒心下咯噔一跳，復看山谷內，李淵基本上離死也差不多了吧？自己那烏壓壓的人都擠到到李淵鼻子上了快，這時候，還有什么辦法？

甄翟兒真想著，回頭看項脊梁。就建項脊梁一臉神秘，又小心翼翼的說：“神仙。”

“啊哈哈哈...”

見項脊梁忽然彎腰大笑，甄翟兒回過神來，暗罵一句后，也同項脊梁一起哈哈大笑起來。

“神仙，神仙...”

兩人相互抱著手臂，夸張的大笑著。

“大帥，大帥，那個...那個...是不是神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