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攙扶著丁文晴,慢慢地朝班級挪著步子,為了不和老師撞個滿懷,等下課鈴響后又觀察了一段時間才敢進門。
“你...”剛下課的時候,除了鈴聲以外,班里班外都非常安靜,岳韻坐在離門很近的地方,余光正瞥到我,和我后面的丁文晴,“你們去哪啦?”
或許是怕核桃般的腫眼泡被人看見,丁文晴飛快地竄進班里,沒有抬頭,也沒有理會岳韻。
“她?怎么啦?”丁文晴一貫友好待人,不論是誰,她見著了都會主動打招呼,現在的表現大概讓岳韻有點不太理解。
“沒事。”我站了半個多小時,終于見到椅子了,立刻四仰八叉地躺下,滿足地舒了口氣,活像泡了進溫泉般舒爽,“她身體不舒服。”
我一筆帶過,岳韻可能也意識到我不多想說,便也不多問,還順便幫我轉移了話題,“還好今天午自習沒老師來,班里估計也沒人注意到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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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云的老師們自認為非常人道,秉持著不知道他們從哪個盜版報紙看來的“剛吃飽不能馬上學習,大腦會供氧不足”的理論。
他們善良地為同學們安排了在教室午自習的環節,順便減短了可以自由去操場散步消食的午休時間。大概是因為報紙沒教他們吃完也不能馬上坐下。
“午自習和午休是一樣的呀!同學們可以在教室趴著休息啊,想看書同學的也可以看書么,都是很自由的,大家自己選擇做什么就可以啦。”對于信箱里的匿名建議信,副校長穿著筆挺的西裝,操著一口迷人的普通話,是這么在早操時間給予回復的。
說的比唱的好聽,除了尖子班,其它班級也無一例外,午自習就等于“午間有需要的老師自行決定學習什么課”的時間。偶爾才會遇到我今天這樣的情況:一個老師都不需要,被施舍到真正的自習。
而老師們往往又很健忘,下午有人在課上打了兩個哈欠,他們便會親切地問候道,“困中午為什么不睡一會?”
這話可能從數學老師嘴里說出來,因為午自習被語文老師占用了。也可能是語文老師說的,因為之前是英語老師的時間。而副科老師說出這種石樂志的話的頻率就會低一點,因為午自習的享有權永遠主課老師優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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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是裝糊涂還是真糊涂啊?”某次我已經連續一個禮拜聽到不同老師對我們的問候了,終于忍不住沖岳韻抱怨道,“是不是以為我們整天只圍著他一個人轉啊?他不來我們中午就不需要上課了?他這是唯心主義好么!”
岳韻右手寫字,左手手掌敲擊課桌為我鼓掌,“說得好,他們也以為我們回家只需要做一門課的作業,每次都說布置得不多,多不多是他一個人能說了算的嗎?”
我聽著,頓時被勾起了吐槽的興趣,作業也不寫了,翹著二郎腿附和道,“就是就是!每人都布置一張卷子還和我們說作業很少,他們也不看看考試也是做一張卷子啊,時間都是兩小時起步的!”
“是啊,兩小時起考,時間短了都不高興掏筆寫。”岳韻依舊在和今晚的回家作業做斗爭,生怕少寫兩個字晚上沒覺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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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午自習的記憶中回過神來,邊把下節課的書準備好,邊對岳韻說,“那我們是真的幸運啊,這種百年一見的‘午自習’都能被我遇上。”
“而且還沒人來巡查。”岳韻笑笑,繼續拉高我今天的幸運值。
“哇,真的假的,這么貼心?我準備好的借口都不用啦!”我開心地搖晃著腦袋,畢竟我之前想的借口還是挺羞恥的。
“你們不知道嗎?今天老師都去開會了,商量秋游的安排。”正在寫作業的闞悅似乎被我們的聊天打斷了做題思路,干脆也和我們攀談起來,“對了,你找的什么借口呀?”
“呃....肚子不舒服在廁所蹲著之類的。”我撓撓腦袋,有點尷尬,似是又有了畫面感和氣味。
闞悅哈哈大笑,調侃道,“然后巡查老師說我來了兩次你都不在,你上午吃了什么呢?”
我揮手打斷闞悅,轉移話題道,“哎呀,別說這個了,我們學校居然還會有秋游?”
“對啊,周六去秋游。”闞悅毫不客氣地為我送上了剛打聽到的消息,看著眼前的我們瞬間石化,滿意地寫作業去了。
距第一節課的鈴聲打響已經過去了三分鐘,班主任才抱著他沒啥用的三角尺匆匆趕來,說了句“剛開會,晚了”,證實了闞悅告訴我的話。
似是為了彌補那三分鐘的空缺,他這次罕見地沒有做課前動員,在同學們翻書地瞬間便單刀直入切進了主題,讓還準備消化周末秋游這一消息的我有些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