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做早操的時候，楚江神神秘秘地把衛寧拉到一邊。

“衛老師，有個忙你要幫我一下。”

“我不會幫你做作業，不會幫你翹課……”

“不是不是。”楚江連連擺手，“哎呀，你知道我和馮娟的事撒？”

“呵，被你班主任發現了？”

“不是。怎么說呢，哎呀，反正我爸我媽都想把我送去國外讀書……不對，我媽不想，她覺得國內的環境可能更好一些，但是我爸一定要送我出去，我媽也就沒怎么反對。”

衛寧戳了一下楚江的頭，“你語文老師沒好好教你還是你沒聽課，我怎么聽不懂你想說什么？你爸不是進去了？還是你和馮娟情定終身了，為了她堅決不想出國？”

“你到底聽不聽嘛，我這還沒說完呢！”楚江著急道。

衛寧很想說“聽個錘子”，不過還是笑了一聲，道：“你說，不過如果你家里一定要讓你出去，我是不可能去幫你說話的。”

“哎，我和馮娟只是玩玩……”

剛聽到這里，衛寧抬手就是一個響頭拍了過去。打了之后自己也愣了，這他媽才初一，不是“玩玩”難道還認真得起來？

“打我干嘛，我們就牽牽手，連嘴都沒親過！”楚江叫屈。

衛寧笑了，“你能不能把心思用在學習上？就算你不在乎，但這樣會耽擱馮娟的學習不是嗎，你以為人人都像你家那么有錢？”

“她自己要耍朋友的！”楚江不忿道：“我這是在幫她！”

“你倒是會扯！快去做操！”

“真的！”楚江朝早操大部隊看了看，又把衛寧朝隱蔽處拉了幾步。“不去做操了，我跟班主任說你在幫我補課，早上檢查我背誦古詩。”

說得衛寧也笑了，這小子竟然在他面前明目張膽說謊，還不以為意。楚江接著說：“我真是在幫她！你也能看出來吧，她挺漂亮是吧，我們全年級最漂亮的有三個，馮娟排名第二！”

“你和她耍朋友她就能排名第一啦？”

“不是。她本來喜歡一個混混，就是那種不學好的學生，也是走讀生，經常欺負其他同學，放學后打人還收保護費！”

“你也會說別人是混混，你自己就好了？”衛寧哂笑道。

“我怎么不好！”楚江一下就急了，“我又不欺負人不收保護費，我成績也不是最差的！”

看他急的那個模樣，楚江自知有點失言，想道歉又有些尷尬，只好胡亂點點頭，“嗯，說吧，你到底想跟我說什么事。”

“我就把馮娟撬過來了唄，跟我總比跟那些混混好！”楚江攤手道。

“呵，那些混混就沒找你麻煩？”

“找了，找外面的人打我。”

“多久？！”衛寧一下就怒了。

“沒事，解決了，這種小事犯不著告訴老師。”楚江得意道。

“你怎么解決的？找人打回去？這種事一定要跟我、跟班主任或者家里講清楚！”

“哎呀，你別那么嚴肅嘛。那天放學我就被堵了，把我拉到了后門巷子里，我直接丟出兩千塊來，跟他們說，敢動我，我不介意拿兩萬二十萬出來把你們搞死！就這樣就解決了唄，那幾個混混以后看著我都繞道走。嘿，錢才是萬能的！”

這……衛寧感覺腦殼疼。

“但你知道，我其實不想出國的。我根本什么都不懂，我說英語或者別的什么語，一個朋友都沒有，而且國外哪里有咱們國家安全。”

衛寧驚訝于他思維的跳脫性，只好閉嘴等他自己講。

“我跟我媽說，等英語學好了基本上能交流了再出去唄，不然現在出去了也學不到什么。但如果我爸知道了我在耍朋友，那一定絕對立即馬上要把我送出去！我猜他有點崇洋媚外那種，就是外國的月亮永遠都是圓的！他應該是想我找個洋媳婦吧。”

“你才多大啊，你爸能這么想你嗎？”衛寧真是又好氣又好笑。

“反正我說的是實話，這個忙你一定要幫我！”

“我都不知道你想干嘛！”

“嘿，衛老師你別急啊！我爸賊著呢，嘿嘿，不賊也不會進去是吧。他派人監視我！”

“喂，你說的是你爸嗎？你腦回路有點蹊蹺的啊！”

“真的！”楚江拍胸脯道：“這是經過我長時間觀察得出的結論！咱們網咖對面不是停著一輛奧迪a8么，那就是我爸派來監視我的！”

“那車停在那里一動不動兩個多月了，也沒見人，你怎么就能聯想到你爸？”

“一動不動？沒見人？”楚江給了一個嘲諷的眼神，道：“喂我說衛老師，你好歹是老師，能不能有點邏輯性？這是哪，文殊院片區啊，到處在拆遷建設，一動不動兩個月的話，那車能跟新的一樣？誰吃飽了撐的看不順眼去幫忙洗車？”

衛寧一怔。

楚江繼續道：“有人的，只是貼膜顏色比較深，你又沒仔細看過。而且，那車停在那里足足三個月了，正好是我和馮娟開始耍朋友的時候！”

“那也不能證明是你爸的人吧？”

“我直覺沒錯的！”楚江肯定道：“那是a8啊，豪車啊！豪車一般都停「渝人茶樓」打牌的，要說哪個神經病富豪就把車甩這兒了也行，但那車天天都干干凈凈的，說明每天都有人啊，正常人能那么停車嗎？而且我挨家問過了，兩邊的店鋪都不知道這是誰的車。我讓王叔叔幫我查車牌車架號，他沒答應。”

答應了才有毛病。衛寧暗想。

“但我還是查出來了！”

“怎么查的？”

“我包了一個三輪摩托，一天一千塊，讓他幫我守通宵。告訴他車到哪他到哪，拍照作證。我讓他連續跟著，24小時不歇氣，如果有一次跟丟了或者無論什么原因沒守好，那我就換人。三輪想一直掙錢那就必須認真給我守，就算騙錢的我也不在乎，a8貌似又不會跑，再說我錢多，總能找到愿意一直掙這個錢的。”

衛寧震驚了！一個成年人要去實施這樣的想法都十分困難，結果一個初中生很輕易就辦妥了！他不禁上上下下仔細把楚江打量了一遍。

這個小屁孩，真的有必要重新認識一次！

“你知道a8去了哪嗎？”

“哪？”衛寧下意識問，不自覺也被帶進了節奏。

“互聯網產業園，不算太遠，你知道那里嗎？”

當然知道！衛寧曾經奮斗過的疾風戰隊總部就在那里，不過后來搬去了北部新區。

“嗯，然后呢？”

“然后就很明顯了啊。我爸投資了好多公司，其中就有互聯網企業，好像是做挖掘機出租平臺的，就跟外賣平臺共享單車平臺一樣的。”

“好吧，你想讓我干嘛？”

“我就想讓你去跟a8里的人說一聲，說你在幫我和馮娟補課。”

“你自己說不就行了。”

“喂，我怎么說都沒說服力好不好，關鍵我爸信不信呀，你是老師那就沒問題了。”

繞了一大圈，浪費了一個早操，小屁孩就說了這么個事，衛寧無語，好歹點頭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