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夏走進鏡子迷宮。

迷宮的道路很狹窄，寬度剛夠一個人通過。

通常來說，游戲中對于鏡像的處理是很微妙的，因為實時的反射演算非常消耗機能，比如曾經一款大作《最后生還者》，為了節約機能，把游戲機性能用在刀刃上，游戲里是不能照鏡子的，所有能夠反射出玩家身影的鏡子，玻璃都是碎裂的，或者表面是一層灰。

所以，鏡子屋這樣的設計，在之前的游戲中，設計師都是會極力規避的。

現在這個場景，可以說是炫耀機能了。

羅夏一邊做著夸張的動作，擺出各種奇葩的姿勢，一邊觀察著鏡子里的自己。

他的無數個鏡像全部做著和本體一樣的姿勢，動作沒有絲毫的拖慢，游戲也沒有卡頓。

試驗一番后，羅夏只能承認，腦域游戲確實是黑科技，其技術力常人無法想象。

也有可能因為腦域游戲是直接在人腦中生成圖像，所以規避了一些傳統游戲的技術難點。

羅夏的身影在兩面鏡子之間來回反射，形成了無數個鏡像，在鏡子深處的鏡像中，羅夏覺得自己的面孔逐漸扭曲變形，變得不像自己了，而像……

一個小丑。

看著鏡子里嘴角裂開到耳根的面孔，羅夏意識到，自己中毒了。

他查看自己的狀態：迷幻。

可是他的物品面板里并沒有解除迷幻狀態的藥劑。

“看來，以后還是要常備一些解除異常狀態的道具。”

在商城面板里，玩家可以用積分購買到各類藥劑，包括解除凍傷、燒傷、中毒等狀態的針劑。

保持自己的角色始終處于最佳戰斗狀態，也是游戲的一部分。

迷幻狀態還在逐漸加深，羅夏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雙手，十根手指仿佛藤蔓一樣，瘋狂地生長著，落到地上之后，還一直往前爬行延伸著。

“毒素是通過什么渠道進入我體內的……”面對眼前的可怕場景，羅夏冷靜地分析著，“首先，不是通過血液循環系統，我的身體上沒有針孔，我也沒有任何被尖銳物體刺入的感覺。”

“其次，不是通過皮膚接觸。我進入鏡子屋之后，沒有和任何物體有過接觸，即使是葛登，我也沒有碰到過他。”

“那么，只剩下一種可能……”

空氣。

羅夏的蝙蝠腰帶只是擺設，又沒有阿福做后勤保障，他無法鑒定空氣中的成分，只能做出這個猜測。

他屏住呼吸，迷幻的狀態立刻有所緩解。

藤蔓一樣的手指消失不見了，但是眼前的一切還是有些許的不真實感。

“看來這種毒氣需要持續地吸入，才能維持住迷幻感，只要一停止呼吸，迷幻感就會極大地減弱。”

羅夏沿著鏡子迷宮向前走了幾步，來到一處拐角。

突然，一道強光射來，借著鏡子的反光，讓羅夏眼前一片白晃晃的，什么也看不清。

一個生物把他撞倒在地，羅夏恢復了視力，才看到一張小丑的臉出現在他眼前。

小丑裂開大嘴，兩個嘴角邊各有一道觸目驚心的疤痕。

這個小丑像一只野獸一樣，張著嘴不斷撕咬著，仿佛要把羅夏的臉咬下來一樣。

羅夏兩只手死死掐住小丑的脖子，小丑的牙齒有幾次都擦著羅夏的鼻尖而過。

劇烈的打斗讓羅夏忍不住深吸了幾口氣，他發現，只要自己吸入更多的毒氣，趴在他身上的小丑就會多一份力量，可怕程度也有所增強。

他再次屏住呼吸，“小丑”的力度明顯地減弱下去，最后癱軟在地，一動不動了。

羅夏起身，一只手就撿起了掉在地上的小丑玩偶。

小丑玩偶的造型讓人厭惡，綠發、紅唇，慘白的臉，紫色西裝，和現實中的小丑如出一轍。

喇叭響了：

“今天是個好日子，作為蝙蝠俠的父親王老爺子，我要送給他一個玩偶。”

“這是個倫理哏，嗚哈哈哈哈！”

羅夏意識到必須速戰速決，否則毒氣會讓這場戰斗愈發困難。

他掏出手槍，對著身前的鏡子就是一槍，隨著嘩啦啦的一片聲響，鏡子的碎片落了一地。

地上碎裂的鏡子殘渣把羅夏的倒影切割地支離破碎。

喇叭里又傳來小丑的囈語：

“王老爺子在郊區養了很多蝙蝠，每一只蝙蝠里都傾注了王老爺子的骨血……所以才誕生了我們的小蝙蝠俠。”

“啊哈哈哈哈！”

羅夏瞄準喇叭就是一槍，小丑的笑聲戛然而止。

然后，他抬起左手，對著掛滿鏡子的天花板就是一槍。

房頂似乎是用木板臨時搭建的，一槍就在上面打出來一個大洞。

毒氣似乎通過洞口排了出去，羅夏注意到自己的迷幻狀態解除了。

同時，一個穿著紫色西裝的男人掉了下來，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地板上的碎玻璃劃傷了他的臉和手，讓他渾身鮮血淋漓。

不過，跌落和劃傷似乎對他都沒有造成任何影響。

小丑站了起來，臉上繼續帶著瘋狂的笑容。

他一邊拍著手，一邊慢慢走近。

“小蝙蝠，你做的真好，讓我越發覺得這場游戲很有趣了。”

“你究竟想干什么。”羅夏用冷靜的眼光看著小丑。

“我想要證明一個觀點，”小丑在原地蹦蹦跳跳地轉著圈圈，“任何人，只要經歷了他人生中最糟糕的一天，都會變得和我一樣瘋。”

“葛登并沒有變瘋。”羅夏說道。

“是嗎，真是遺憾呢……”小丑低著頭小聲說著，然后他抬起頭，看著蝙蝠俠，“那只能說明，對他來說，今天還不夠糟。”

“我對你的理論不感興趣，”羅夏掏出骨棒，“我只想結束這一切，此時，此地。”

“我從來都不喜歡你，一個穿著緊身服飛來飛去的死變態，總是以為自己是正義的化身，其他人要么是壞人，要么是瘋子，卻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有多瘋。”小丑把兩只手伸進西裝里，“不過，我同意！”

說完，小丑兩只手從西裝里掏出，兩手的五指之間分別夾著4個黑色的圓球。

他高高躍起，同時將圓球向前擲出去。

黑色圓球有的落在羅夏的腳邊，還有幾個粘在了他的蝙蝠衣上。

羅夏伸手想要取下圓球，圓球表面布滿了小刺，有些小刺刺穿了蝙蝠衣，插進了他的肉里。

拔出圓球的時候，羅夏身上刺痛了一下。

他把圓球丟在地上，小丑獰笑著走到離他5步遠的地方。

“滴——”小丑嘴里發出奇怪的聲音，同時黑色圓球上亮起了一個紅燈，也發出一下“滴”的聲音。

“滴——”

滴。

“砰！”

砰！！！

所有的黑色圓球同時爆炸，羅夏的生命值迅速降低到10%以下。

他還剩下一發加血針劑沒有使用，可是沒有時間進行注射了，因為小丑已經從爆炸的煙霧中沖出來，站在了羅夏的身前。

“再見了，小蝙蝠。”

一根方木朝著羅夏頭上砸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