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諸葛云湛
- 將王行
- 迪比亞路
- 2122字
- 2019-01-02 10:31:57
劉三兒與蔣明接連慘叫一聲,他們撲到在了蘆葦蕩中。
“小心,有埋伏”,聽到哨聲,程永德立馬覺察情況不對,“躲到馬車后面”,他厲聲疾呼。
話音剛落,一陣箭雨便從蘆葦叢中射了出來,三五個伙計躲閃不及,當時就被射成了刺猬。
由于就挨在程進的旁邊,又兩名伙計奮力地擋在了諸葛云湛和程進的身前,常年走鏢在外,為應對這種突如其來的偷襲,他們早就演習了無數遍,卻依然感覺防不勝防,但他們知道這種時候最重要的是要保護好少主的安全。
在兩名伙計的拼死護衛下,諸葛云湛、程進與佟歡連滾帶爬翻到遠離蘆葦蕩的另一邊。
銀車沉重,隊伍又挨得很緊,箭雨繼續飛流直下,領在鏢隊最前面的十數匹馱馬來不及掙脫轅轡,被箭雨射穿了肚皮,射瞎了眼睛,身上、背上、腿上,皆是凌厲的箭矢,它們痛苦地嘶鳴著,鮮血冒著熱氣,順著箭孔向外汩汩涌出。
諸葛云湛感覺自己的心間猶如烈火焚燒,斗大的汗珠好似瓢潑大雨,浸透他的衣襟,情勢急轉直下的瞬間他還能感覺到一陣恐懼,但隨著馱馬嘶鳴,被射中的伙計在地上痛苦哀嚎,他越發感覺自己的腦袋什么也記不得了,耳朵也漸漸失聰。
此刻,他只能聽見自己的心跳。
頭頂的箭雨戛然而止,緊隨其后的是蘆葦蕩中沖天的喊殺,聽著像是百十號人的樣子。
殺聲越來越近,諸葛云湛依舊懵然地躺在車轱轆旁邊,在離他不過三尺遠的馳道飛箭的鏑尖沒入土中足有三寸,頭頂的質密堅硬的榆木箱子上也都密密麻麻地釘著箭矢。
“爹娘,孩兒不孝”,他的腦海突然有了意識,但卻都是過往在諸葛府這個安樂窩里的一段段畫面,往日司空平常的生活,此刻竟感覺如此珍貴。
“當”,金鐵在他的眼前撞擊出一串火花,隨后一抔滾燙的鮮血潑在他的臉上,將他從溫柔的母親面前拉回馳道廝殺的戰場,程永德已經從隊伍的最前方殺到了他和程進的身旁,剛剛強人持刀直奔他砍來,若不是程永德及時出現,恐怕此刻他早已小命嗚呼了。
“快起來”,諸葛云湛感覺自己的左肩被一股強力硬生生地抓了起來,還沒等他反應過來,程永德朝著他稚嫩的面上狠狠地拍了一巴掌,火辣辣的感覺瞬間傳進腦海。
“我得做些什么”,諸葛云湛告訴自己,雖然渾身仍舊有些顫抖,但他的神識已經被程永德一巴掌打醒了。
諸葛云湛躲開一名疾沖上來的強人,并在他的身后用力地砍了一刀,強人向前連爬了幾步,大口大口的粗氣帶著血色從他的喉管沖出,程永德緊上前一步,起手將刀尖從強人的后背貫串到前,強人立刻沒了動靜。
程永德拍了一下諸葛云湛的肩膀,拋來肯定的目光,他轉過身去,眼筋卻突然暴跳起來。
“姚荃,你什么意思……”,程永德雙手持刀,他憤怒地指向不遠處的姚荃,”這是你的綱銀,你要干什么?“
諸葛云湛順著程永德的怒吼撒目四周,只見烏央烏央的強人已經將萬通鏢局僅存的七八個圍在了中間,一道押鏢的薛舉、張明兒并五十名莊客已然站到了姚荃一邊,沒了這幾日“你好我好大家好”的爽利勁兒,反而換出一副狠辣模樣。
“姚某人的綱銀,自然是要取回去嘍”,姚荃大笑,眼睛貪婪地掃過一車一車的財寶。
“那劫鏢又是為何?”程永德眼中流露一絲疑惑又有一絲震驚,他想知道原因。
“看在你要死的份上,姚某人可以告訴你”,姚荃得意地笑了笑,“因為你萬通鏢局是閹公的買賣,在你們手上丟了綱銀,閹公可不會想到是我姚某人取走了銀子”。
“那崔家呢?你讓我幫你求情,無非是想崔家放過你,現在你殺了我,崔家會饒過你嗎?”程永德質問。
“崔家?”姚荃冷笑一聲,“他們絕我的財路,還想要我的銀子?呸,癡人說夢。“
姚荃啐了一口,緊接著又道,“反正以后私鹽的買賣是做不得了,我何故再貼銀子給這些吃人不吐骨頭的奸人,難道我貼了銀子他們就會放過我了?省省吧”,姚荃說著,面上的笑容一掃而光,轉而是無盡的憤怒。
“十年前,老子被官府的奸人陷害,流落海州,這十年來,我賺一萬,要交出去七千,賺十萬要交出去七萬,老子行南走北,風吹日曬的,這些閹人、狗官稍微動動嘴巴指就把老子的血汗都吸走了,憑什么?”
“銀子想留你就留,借我鏢局做局,算什么英雄好漢,冤有頭債有主,虧你還是綠林人,這么做,和那些狗官有什么區別?”,程永德口中啐出血來,都是剛剛砍殺中噴濺到嘴里的,越是腥熱,越能激發他的斗志。
“從今往后,我與閹人勢不兩立,你們為閹人賣命,都該死,當然,我姚某人知道你程永德是條英雄漢,要怪只能怪道你命不好,不過你放心,你死之后,我會厚葬你。”
“哼哼”,程永德冷笑,“事到如今,還裝什么大義,利用我萬通鏢局耍你的陰謀,哪那么多廢話,紙是包不住火的,早晚朝廷會遣大軍來將你們這群賊人誅殺殆盡。”
“誅殺殆盡?“姚荃張口大笑,”常言道‘舍得一身剮,敢把皇帝拉下馬’,老子有錢、有糧、有弟兄,大不了就是一反,只要你們一死,老子就有的是時間準備了,等老子準備好了,就算死也能讓狗皇帝脫層皮……只可惜你們是看不到了”。
“對,皇帝輪流做,今天到我家,那皇帝老兒祖上不也是搶了別人金鑾寶座,他們能坐,我們姚莊主怎滴不能做?”
諸葛云湛聽著聲音有些耳熟,轉目一看,便見一名滿面血紅的漢子正隱在隊伍里,不是別人,正是牛二,在他的身前站著張文遠與岳荇鄉,亦是一身血紅,不細看都分辨不出人來。
“亂臣賊子,說那些勞什子,程某人先讓你們脫層皮”,程永德聽得姚荃領著強人狂言,不由得怒火中燒,他把長刀緊握在手中,重心一沉,做好殊死一搏的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