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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其實不懂

百里花影聽著他的委屈,最后收緊手臂牢牢的抱著他,哭著計較:“我也不理解你!我們總是欠你人情很郁悶?!?

他想要用力氣抱緊面前的人:“對不起嘛。好吧,我都被你抓住了,以后都聽你的。”

聞著女子身上的香氣,他終于放下了糾纏自己多年的秘密,是解脫,是疲倦。

心口猛地翻滾出兩分刺痛,眼前陣陣眩暈襲來,鎖骨下方的刺痛將他的神智切斷,他松開百里花影的手,脫力的陷入昏厥。

得知真相是因為師父喝醉酒無意將真相吐露。

昔年常陽侯尚存一口氣時,將真相告訴了老門主。眾人只知道他二人死于汝陽王的陰謀下,卻沒有任何人知道當年最后的一劍是前來救援的暮太師刺下。

當年暮家與汝陽王暗中勾結,怎甘心將護主之功交到樂正一族手中,又怎么甘心讓樂正一族留在長陽,殺之而后快,是唯一的道路。

當年正逢南國大亂,暮太師手中又握有大軍,為保南國夏侯氏江山唯有將秘密隱藏下去。其一,不可在恢復夏侯氏江山氏降罪暮家,暮家勢力盤根錯節(jié),夏侯與其相爭雖有勝算卻是魚死網破。

其二,常陽侯也深知,夫妻二人之死降罪暮太師絕非明智之舉,毫無證據(jù)可證明,眾人都知他二人之死是因汝陽王,平白說是暮太師惹人懷疑,若是他日史書工筆夏侯氏落得一個殘殺功臣的名號,樂正一族的忠義豈不是糊涂?

所以直至今日,最后奪命的那一劍,就連先皇都不曾得知真相。

常陽侯至死都想著江山穩(wěn)固一事,何人都不忍心將此秘密吐露。

常陽侯死前也叫老門主代為轉達,暮氏一家不可獨大。也決不能將他二人之死的秘密吐露給旁人,特別是余亦,決不能讓余亦活在仇恨之中。

只說要余亦永遠記住,樂正二字,意為忠義。

不可為仇恨失了靈魂。

父母之愛,必為之思慮長遠。

當晚滂沱大雨,若飛沙走石打在他的肩頭,眼前,渾身上下被抨擊欲裂,冰涼刺骨的疼痛和仇恨幾乎將他的理智和心性徹底麻痹,怨毒幾乎摧毀了所有意志,還是少年他雙目赤紅,滿面雨水混著無數(shù)淚流出,是恨,亦是心頭上最疼的那滴血。

他呆呆的站在雨中,不敢發(fā)出任何聲響,連一絲聲音,一寸動作都不敢妄出。

肝腸寸斷,雷電交加,痛不欲生。

那樣腐骨噬心的痛,忍下了,拼了命,咬牙忍下了。

心里的血,眼中的血,全都忍下了。

為了父親一句不活在仇恨中,他便不能恨了,任憑歲月殘忍,傷心夢碎,眾人憐憫,一個不過十歲的少年,就是忍住了。

恨意是強大的,可心中的那份血性與樂正二字更為強大。

雨停了。

他便若無其事的接著迎接每日緩緩升起的太陽。

牢牢的記著爹娘的教誨,將忠義二字刻進骨血中,寧死也不愿活在仇恨之中。他拾起那份破碎在死亡前的誓言,片片粉碎還是牢牢的守護著。固執(zhí)又認真的承擔起了樂正一族的責任,小心翼翼的扛起了父親的愿望,警惕又溫柔的面對著前方未明的一切。

這樣的善良又這樣溫柔。

帷幔后靜聽的人……

酸澀又無力。

南宮昭雪脫力的靠在窗邊:“果然……是這樣嘛……”

夏侯南山驚愕的往后退了兩步:“所以說,十年以來他一直都知道叔父和嬸嬸的死是暮太師做的,但是為了叔父死前的一句話,他就一個字都不提嗎?暮太師甚至還拿了叔父從前辦理的案件來刺激他,他也還是忍了?”

他蹲在墻角,痛苦的質問自己:“為什么?憑什么?余亦和叔父為什么要這么做?”

無人可以回答他的問題,便是回答了,也理解不了。

比起夏侯南山與南宮昭雪的愕然,夏侯南斗格外平靜,他面上無一絲訝異。窗外飄進一縷綠影,帷幔被掀開,女子紅著雙眸拉著南宮昭雪道:“余亦不太好!你快過去看看?!?

藥香過肩,她與呆愣在原地的夏侯南斗對視上。

“你知道?”南斗怔楞的問出聲,那樣費力的困惑,這無力的問句。

“我不知道?!彼虼酵慌缘木G綺琴,咬牙道:“我若是知道……只怕早就殺了暮家一家了,也斷然不會讓余亦回來長陽城!”

“便無人知道?”夏侯南斗終究是不得理解:“便無人知道這件事?知道的人,就這么瞞著?連父皇也瞞著,一字不提,一句不說嗎?”他仰頭妄想控制住自己腦海之中的愕然與不解:“為什么?。俊?

“若你知道,你會殺了暮家嗎?”

夏侯南斗無言……

“那便是了……咱們會考慮他們,他們便會考慮咱們?!卞E_綠水幽然一笑:“這不就是理由嗎?”

“你說若是父皇還在此,他會怎么做?”他不懂,也不知該怎么面對如今的局面。

“就當做不知道。”她側過目光:“就不知道這件事,該怎么處置暮家就怎么處置,不要被這件事影響絲毫。不要加快步調,不要被恨意蒙蔽的雙眼。余亦的十年都熬過來了,你們便陪著他一起成全師叔那顆忠義之心吧?!?

那可是一個孩子咬著牙,死死守住秘密的十年光陰。

樂正余亦被男子們包圍著。

百里花影靜靜退到一旁,站在帷幔前,眸色有些呆滯。

澹臺綠水上前捏住她的肩頭:“怎么了?看起來悶悶不樂的。”

“等他好了,就隨他去江湖,我不留下了?!?

“為了他?”

“嗯。”

她露出長姐般無奈的笑意:“那……我們余亦肯定不會同意?!?

百里花影咬唇,她又豈會不知,綠水拉著她的手腕笑道:“若是為了他,他千般萬般都不會同意的?!?

“我真自私,總是想著自己,從來沒想過他不愿留下的原因是因為不能面對長陽城。我理解他不愿意留下的心情?!卑倮锘ㄓ熬従彽亩紫拢骸斑@件事如果不被揭露出來,余亦應該不敢去面對父母,想到父母為了江山而死,他半句怨言也不得有!可仇人近在眼前??!他也同樣不可手刃其命!”

女子側目無笑,百般惆悵入骨:“如今揭露出來了,又能怎么樣呢?陛下從此之后待他必然更愧疚,夏侯家是樂正一族世代效忠的對象,不是一生一世而是生生世世,類似于詛咒一般的存在,陛下那樣圣明的人,哪里會想不到這一層?余亦也是聰慧的人,怎么會不知道這些?他不留下才是對的,不然總被人處處提醒他父母已死的事實,日日都要面對旁人待他時的愧疚感?!彼α耍骸懊髅魇俏医衣冻鰜淼氖聦?,如今我卻能理解他不說的原因?!?

澹臺綠水咬唇:“或者會有兩全的辦法?!?

“世上無十全十美?!彼杖J真道:“怎么辦?我若是此時要隨他離去,他必然會認為我是在憐憫他?!?

“憐憫并不是錯。”

“可他當真需要憐憫嗎?”

百里花影頗為不解的望去,似是有無數(shù)難堪在眉間游蕩:“我不知道當年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不知道你們的過去,更不了解余亦是用怎樣的心態(tài)面對過往的十年,可是他當年也只是一個十歲的孩子,一個十歲的孩子將血海深仇埋進骨血之中,咬牙忍耐!我做不到!”她那么認真的去思考多年來余亦的心情,而后仰頭道:“這世上能做到的也沒有幾個,我心疼他,不是憐憫他?!?

澹臺綠水許久才回過神,似是心酸一般苦笑,可轉瞬又多了幾分欣慰道:“原來我們余亦喜歡你是這個原因。”

“嗯?”

“你或許是這個世上最理解他,最憐惜他的人。”她彎了雙眸:“就和當年的師叔和嬸嬸一般?!?

澹臺綠水再一抬眸夏侯南斗已然站在不遠處淺笑,她似是被牽引著,行到他身邊,伸手拉著他的手腕,莞爾一笑:“要去什么地方嗎?我陪你去?”

“好,你陪我去?!彼瓦@么一笑,溫然多情。

百里花影站在那處盯著二人離去的背影,她了然,這二人此生最多也不過如此,帝王的悲涼,她如今多少有了了解。

回身走到正被醫(yī)治的余亦身邊,南宮昭雪并未抬頭,只是淺笑道:“他會好起來。”

是安慰的話,說給自己?還是說給花影,南山?無人會去計較。

只要余亦能好起來,安慰的話說千遍百遍都無所謂。

夏侯南山坐在窗前面上一直都泛著蒼白,久久不能回神。

劉家的沒落之聲徹底消失在午門斬首的刀下,榮寵一時的劉家隨著那一地鮮血終是默然而逝。

隨之而起是對暮家的征討,芳姑的死,皇太后的死,后宮柳樹下的殘魂草粉,與劉家,汝陽王聯(lián)袂反動,以及當年常陽侯與青鸞郡主的真正死因。樁樁件件似洪水呼嘯襲來,打的暮家措手不及,連夜而逃,然而最后也只逃了暮太師這一個。

夏侯南山奉命闖進暮府,行到后院,望著那正在念經祈禱的女子道:“楊小姐,陛下召見。”

小侯爺恢復神志之后被澹臺綠水喂了一肚子補湯,又被南宮昭雪灌了一肚子的藥湯。

外面是正在陳述暮家罪行的楊飛絮,他躺在那里,低眸看著自己手間的手絹,將那帕子握的很緊,他醒來之后還未說過話。

“怎么不說話?想花影了?”南宮昭雪在他身邊坐下,拉過他的手臂,挽起其衣袖,準備施針。

他很乖,依舊不說話,只是淺笑著搖頭。

“那怎么了?為什么不說話?”南宮昭雪覺得好笑,下針的手法也更柔了幾分。

他靠在一旁,幾縷發(fā)絲擋住側面,病色凄美,叫人看不出神色,許久才開口:“說什么呢?”

“南山帶著人去接的楊飛絮,一會兒京兆尹府的柳大人與大理寺新上任的謝大人會進宮來聽取證詞?!?

“嗯。那挺好。”他點點頭,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樣。

“累了?”

“吃飽了就想睡。”他望著一旁的瓶瓶罐罐與湯湯水水:“你們給我吃的太多了。”

南宮收了針,拍著他的手背道:“花影在調查師叔和嬸嬸當年的事情,說是等事情有了眉目就進宮找你?!?

“你們都聽到了啊?!?

“抱歉?!?

“沒什么抱歉的。反正早晚都要知道……”他歪過腦袋閉上雙眸,將那手絹握的更緊了幾分。

正當南宮昭雪以為他睡了的時候,他卻抓住他欲起的衣角。南宮昭雪低頭看去,只見余亦垂著眼眸有些小心的開口:“我再醒過來的時候,你們都還在,對吧?!?

他突然明白余亦這些年不愿乖順睡覺的原因,怔楞了許久,才堅決的開口:“肯定?!?

得了答案,終究是安然睡去。

澹臺綠水剝著蓮子笑道:“和小時候要哄的樣子,一模一樣?!?

南宮笑而不語。

暮皇后被禁足在鳳儀宮,如同前不久被刺死的劉貴妃一般,似是輪回重復,眾人都暗自的笑著,她在那樣的嘲弄聲之中格外平靜。站在偌大富麗的宮中,她提筆畫下一副又一副紫衣少年的畫像,似是在宣泄。

柳大人與楊飛絮的重逢并無過多的聲音,二人相視一笑,似有無數(shù)柔情暗藏其中。

夏侯南斗賜了楊飛絮一個恩典,脫戶換名,去了原來的姓名落為新人,謝恩的卻是柳大人。

百里花影再次進宮是七日之后,樂正余亦那日正坐在花園之中看閑書,身邊伴著他的是正在賞花的夏侯月嬋與澹臺鳳歌。

她從遠處行來,遙遙之處便瞧見樂正余亦正在對她笑。

兩個賞花的丫頭頗為自覺的悄然退下,就連伴在身邊的宮女們都往四邊散去。

“我是臭蟲嗎?她們怎么都走了?”她向他伸出手,他拉住,二人并排而坐,小侯爺稍稍一歪腦袋靠在她的肩頭:“靠一下,我累了?!?

她笑著伸手拂過他的額角與眉眼,口中帶著不可忽視的嫌棄:“你真愛撒嬌,一身的藥味?!?

“我這一段時日里面被喂了許多的湯藥,頭發(fā)絲都快有藥味了?!?

“這樣嗎?”她湊近聞了聞,是冷香與苦澀藥味的混合味道,并不難聞倒是有幾分溫和的清雅在其中:“也還是好聞的?!?

“你喜歡?”他仰頭問。

“你什么味道我都喜歡?!彼S口哄道。

“你居然也會哄我了啊。”小侯爺有些驚喜。

二人就這般靠著說了許久的話,最后樂正余亦正起身道:“過幾日我打算去祭拜我爹娘?!?

轉頭卻見女兒家面上有些許擔心,他伸手摟過女子:“我自己一個人去,也該去看看了。不能總是當逆子?!?

“不用我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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