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叫人倒了酒，晃著酒杯，緩緩開口：“你的演技有待提升。”

“什么？”

“你表現(xiàn)得可一點都不像是我的戀人。”一改剛才的魅惑，靠著沙發(fā)品酒整個人都變得慵懶。

“我們本來就不是。”

“阿佐的眼睛很毒，如果你不自然些，被他看出是我們在騙他。到時候給公司造成的損失，你擔(dān)不起。”說得不急不緩，但威脅意味濃重。

梁安歌舉杯對著燈，看著酒杯內(nèi)剔透的深紅色：“我不是演員不會演戲，莫總可以另請高明。”

“人都見了，現(xiàn)在換人也同樣會被發(fā)現(xiàn)。”

兩個人就像是在嘮家常，一點都看不出是在談判威脅。

梁安歌放下酒杯，聞了聞酒香，“不然實話實說。”

莫玦青斬釘截鐵的拒絕：“不能。”

“那怎么辦？”

“很簡單。”

梁安歌狐疑的望著他：簡單？

莫玦青用指腹摩擦著杯子上印著的口紅印，勾唇：“不要想成是工作，真正喜歡上我。”

梁安歌不可置信的看著正對著自己笑得異常妖孽的人，拒絕：“不可能！”

莫玦青也不生氣，反而笑出了聲：“我就知道你會是這種反應(yīng)。不過沒關(guān)系，我們可以慢慢來。你站在原地，我就上前一步。你退一步，我就上前兩步。你要是逃跑，我就把你的退路和前路都堵死，讓你無處可逃。”

他的聲音沒有一絲起伏，卻讓人異常毛骨悚然。

以他之前的態(tài)度和所作所為，她完全肯定他不是真的喜歡，那就只有一個可能性——馴服欲。她的冷靜和不受控制，就像是沒有被馴服的野馬，讓這個一向讓女人對他前仆后繼的人有了興趣。

梁安歌認(rèn)定，像莫玦青這樣的人一旦得到了，就會瞬間失去興趣并棄之不顧。他感興趣的只是征服欲和成就感，并不是她這個人本身。

“呦，這不是小安歌和阿玦嘛。”來人正是方懷瑾，還有旁邊被他緊抱著胳膊的文瑜。

梁安歌無奈：嘖，城里的酒吧這么少的嗎？怎么去哪兒都能碰到熟人。

“不介意拼個桌吧？我知道你們不介意。”方懷瑾毫不客氣的拉著文瑜坐到了他們對面。

文瑜頭疼的看了眼方懷瑾，轉(zhuǎn)而抱歉的對著梁安歌道：“不好意思，打擾你們了。”

梁安歌淺笑著搖搖頭：“不會。”

“小安歌，你們剛剛在聊什么嚴(yán)肅的話題呢？我看你臉上寫滿了不情愿三個大字。”方懷瑾道。

“公事。”她回。

“這就是阿玦的不對了，下班時間就是要放松，談什么公事啊。你這老板當(dāng)?shù)靡稽c都不人性，就不怕有一天底下的職員們不滿你的壓榨，就地起義萬人血書抗議嗎？”方懷瑾依舊喋喋不休，就屬他整天天真爛漫、逍遙自在。

莫玦青轉(zhuǎn)頭問梁安歌：“我們談的是公事？”

梁安歌見狀直接沒搭理他，拉著方懷瑾這個救命稻草瘋狂吐槽轉(zhuǎn)移話題：“方少你可能有所不知，我這個當(dāng)助理天天被莫總呼來喚去、壓榨奴役，我都這么辛苦了，可想而知文秘書作為莫總的貼身秘書照顧著他的衣食住行還要像十項全能的塞巴斯蒂安一樣二十四小時為他待命是何等的備嘗辛苦啊！我的辛苦只是冰山一角，文秘書卻是整座冰山啊！莫總是工作狂，可我是真的心疼日漸消瘦、弱不勝衣的文秘書啊！”她說著雙目含淚，痛心疾首。

梁安歌說話跟連珠炮似的，都不帶斷句喘息。

方懷瑾握著她的手，不可置信道：“小安歌，你說的是真的嗎？”

梁安歌重重點頭，痛心疾首道：“千真萬確！我可是冒著被莫總開除的風(fēng)險把事實說出來的，因為實在是看不下去，我的這顆善良且正義的心告訴我不能對文秘書的心酸勞累視而不見。真的心疼我們善良帥氣無辜賢惠弱小全能可愛任勞任怨的文秘書啊！”

莫玦青：“……”

“你放心小安歌，你是英雄！我不會讓你被開除的，就算開除了你也能到我的公司，我不會虧待你的！”也就方懷瑾這個關(guān)心則亂的人會相信她這種浮夸的演技和說辭。

梁安歌覺得自己的戲有點過，目的不是要跳槽啊！

“額……那倒不用，我學(xué)珠寶的去房地產(chǎn)能做什么。”

“你可以當(dāng)銷售啊！”方懷瑾理直氣壯道。

“嗯……我口才不好，不會忽悠人，去了也是添亂，還是安分守己設(shè)計首飾比較好。”

莫玦青無聲冷笑：不會忽悠人？呵，剛剛不是挺能顛倒是非，神你老爺子的口才不好！

“那你放心，阿玦要是開除你，你就跟我說。我去告訴我爺爺，他是THE ONE的最大股東，阿玦還是會聽老爺子的話。”

梁安歌的表情微變：最大股東？方正德竟然是THE ONE的股東，果然如局長所說，是有牽連。

文瑜清楚地看到她的神色變了，在她沉默之際，文瑜看了眼莫玦青。兩個人交換了眼神，文瑜立即會意。

“小安歌？”方懷瑾喊。

梁安歌回過神，臉上迅速換上笑臉：“那我以后可得多巴結(jié)方少了。”

“我看著你長大的，我倆誰跟誰啊…”

莫玦青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文瑜在方懷瑾繼續(xù)說下去之前打斷：“懷瑾，我有點頭暈。”

方懷瑾緊張的詢問：“醉了嗎？”

文瑜點點頭，“應(yīng)該是。”

“那我們回去吧。”隨后扶著文瑜離座。

等兩人離開，莫玦青和梁安歌各懷心思的喝著酒沉默不語。

梁安歌此時是滿肚子疑惑：剛才方懷瑾說看著我長大，是什么意思？

心里雖疑惑，但不能問莫玦青，按目前的情況看，莫玦青真的有可能是在為方家洗錢或是做什么齷齪勾當(dāng)。而這個方懷瑾看似不靠譜，也不知道是真的還是裝出來的，但是他能自己白手起家把房地產(chǎn)公司做這么大，肯定也不是善茬。

那么能入手又能直接接觸的只有莫玦青，至少對他比對方懷瑾有了解，看來他辦公室上鎖的柜子里，一定會有什么東西。

上午開會，梁安歌不再以總裁助理的身份參加會議，而是以首席設(shè)計師的身份參與討論。

這地位一上升，高層對待她的態(tài)度都變得不同，多了幾分敬意。

莫玦青聽完各部門的匯報，轉(zhuǎn)而問梁安歌：“梁首席，你對董升邀請我們公司參與服裝發(fā)布會一事，怎么看？”

突然被點名的梁安歌不知所云的回望他：怎么看？我就負(fù)責(zé)設(shè)計珠寶，監(jiān)督審核設(shè)計稿，這種商場上的事該問景云才對吧…

各部門經(jīng)理面面相視，也不懂莫玦青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會議室一下陷入了肅靜，都在等梁安歌。

沉默幾秒，梁安歌突然出聲：“我認(rèn)為可以合作。”

莫玦青挑眉，“哦？”

“董升在業(yè)界聲名顯赫，不少珠寶公司及娛樂公司都想與其合作，董升這次會向我們拋出橄欖枝，想必也是覺得我們優(yōu)于其他珠寶公司。機會在眼前，我個人覺得可以抓。”梁安歌并不懂商人的世界，但她覺得一場服裝秀的成功，除了設(shè)計師和模特，還有珠寶首飾的襯托，三者缺一不可。

零售部經(jīng)理顯然不太同意：“董升要求用我們即將要發(fā)布的新品去襯托他們的服裝，萬一風(fēng)頭全在董升那頭，我們這兒的售量慘敗，這個風(fēng)險誰來擔(dān)？最后還不是落到我們零售部這邊。”

“蔣經(jīng)理怕的是擔(dān)風(fēng)險？”她問。

蔣經(jīng)理有些下不來臺，“你們設(shè)計部的只知道按自己想法做事，從來不考慮我們零售的難處。你們天馬行空設(shè)計出來的東西不切實際，每次都要我們費心費力熬夜加班，你當(dāng)然不知道我們的顧慮和難處。”

梁安歌在心里不屑的冷笑：答非所問，指不定說給誰聽呢。

看了眼像個無事人般置身事外的莫玦青，回：“蔣經(jīng)理說得對，我們設(shè)計部的人是不懂零售部的難處，但我們也在努力改進(jìn)、去了解、去適應(yīng)。我們天馬行空，但如果不這樣又怎么設(shè)計出好的作品？”

蔣經(jīng)理嗤了聲：“話說得好聽。”

“蔣經(jīng)理覺得，我們設(shè)計部這一季度交上去的設(shè)計圖有問題或是配不上零售部這段時間的努力嗎？如果有更好的建議，我會虛心聆聽再讓他們修改。”

蔣經(jīng)理無言回嘴，本想借梁安歌這個新上任的殺殺設(shè)計部的驕傲，沒想到這一季度交上來的設(shè)計圖竟然沒有可挑刺的地方，這太不像設(shè)計部以往的德行。

見蔣經(jīng)理不再為難，她的戒備也慢慢放了下來。也不想她是怎么好言好語和零售部那些人溝通的，零售部和設(shè)計部本就來往最密切，好言相待多溝通，不就能像這次事半功倍又和諧。

“我們公司這一季度產(chǎn)品的設(shè)計，比起以往多加了更有包容性的新元素，在客戶群體上不再受年齡和性別的限制。恰巧董升這一季服裝秀的主題是《無齡》，和我們公司的設(shè)計理念不謀而合。首飾與服裝的搭配妥當(dāng)，我們公司是有機會更勝董升一籌，或者實現(xiàn)共贏。或許沒有顧全大局，但這是我身為設(shè)計師的看法。”

等她說完，看了眼坐在斜對面的景云，沒想到他對她比了個大拇指。梁安歌回以微笑，等待莫玦青的最終定論。

莫玦青摸著手里的鋼筆沉思了會兒，道：“這次的秀，由梁安歌擔(dān)任總負(fù)責(zé)人，全權(quán)負(fù)責(zé)。”

梁安歌一臉懵逼：“？？？”

“散會。”收起鋼筆，不給任何反駁拒絕的余地，先一步走出會議室。

梁安歌頓時泄氣的癱在椅子上：是還嫌我的工作不夠忙，硬要找活折騰我嗎？還是在公報私仇？煩死了！

景云走上前，安慰似的拍了拍她的肩膀：“要我?guī)湍銌幔俊?

“不了，我自己能搞定。”要是讓他幫忙，莫玦青知道了指不定又會變什么花樣折騰。

“好吧。先找場地和模特公司，再讓兩邊的設(shè)計師交流溝通。我建議找環(huán)視娛樂，那家公司的二線藝人大眾都比較眼熟，模特資源也相對豐富。”

梁安歌抬頭笑了笑，“謝謝啊。”

景云燦爛一笑，“客氣什么。我還得去見客戶，你要在這兒待會兒嗎？”

梁安歌點點頭，她現(xiàn)在十分需要冷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