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靖看到周小好出來，就把東西放在院外平整的一塊石頭上，對著她招手。院子里，爺爺坐在門檻處吧嗒吧嗒的吸著煙，一句話也不說，像是沒看見有人來了似的，眼睛歪歪的看向另一邊。奶奶站在院子內，手里拿著掃把，她看了一眼爺爺又看了一眼周靖，神情有些復雜。

“小好，看啥呢，快過來！”周靖又喊了一聲。

等她過去之后，周靖把那包東西遞給她，說：“有些重，你小心些，把它交給奶奶，他們照顧你一個多月好生謝謝，弄好了收拾衣服跟爸爸回去。”

周小好提了一下，是有些重，抬頭問道：“爸爸，你為什么不親自拿進去給奶奶呢，真的重耶。”

“小好還是孩子，不懂。聽話，照爸爸說的做。”周靖摸摸她的腦袋，扯出一抹難看的笑容。

周小好抿了抿，費力的把東西提起來，剛準備拿進院子里，奶奶已經小跑過來接住了。

“靖啊，進來吧，別老是站在門口了。”奶奶開口說，聲音有些哽咽，定定的看著周靖幾秒鐘。

周靖心中一動，只覺得一陣酸楚，可是腦中當年的那幕卻怎么也揮之不會，讓他心酸的同時也帶著一股倔強的痛意。

“不用了……我只是來接小好的，這些天打擾你們了。”

“靖……”奶奶還欲開口卻被一道沉重的不耐的聲音打斷，“好了，他那個樣子回來我才煩，這么多年都這樣過了，何必熱臉貼他冷屁股。”

爺爺冷著臉，猛地吸了一口卷煙，最后把煙斗倒放著在門檻上敲得呯呯作響，等煙斗里的煙灰倒得差不多了就撿起旁邊的打火機，冷哼了一聲回了屋。

奶奶有些尷尬的看著周靖，別的不說就這倔脾氣，倆父子那是一樣一樣的，要不然這么多年事情也不至于一直僵持著。

“靖，你爸他……”

“媽，你不用說了，我自己心里有數。”周靖勉強扯出一抹難看的笑容，再次摸了摸周小好的腦袋，說：“快去把你的衣服收拾好，咱們要出發了。”

“喔。”周小好低低的應了一聲，剛轉過身又忽然想起什么，連忙抬頭問道：“那我可以把大白帶走嗎？”

“大伯？誰啊？”周靖一臉疑惑，他不記得自己有個哥啊。

“爸爸，不是大伯，是大白，我養的一條狗。”周小好連忙解釋，望著他生怕他不同意。

“……”

“帶走吧，不過回去得改個名。”想了想，周靖答道。

周小好點頭答應，跑到屋里收拾衣服去了。

爺爺坐在里屋的茶幾旁邊，悶著不吭聲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周小好頭一次從他的眼神中看到了疲憊和一些她看不懂的神色。爺爺也是很想爸爸的吧，她這么想著，不過也沒多說什么。

一手提著衣服，一手抱著大白。她過里屋一看，爺爺還坐在那兒，一根煙桿子吧嗒吧嗒的吸個不停。

“爺爺，我要回家了。”周小好眉眼彎彎，咧開嘴笑了起來，“大白我接走了哈。”

“嗯，小好，你記住，爺爺住的地方也是你的家。”

“好。”

回到福木村，陳文陳武早早就得到了消息，現在都在她家門口等著。雖然他們三個攪和在一起老是犯事兒，但三個人依舊樂此不疲。

劉月華拿著刺繡坐在大門口，一針一線的縫著，周小好見過，那是一張一米二大的彌勒佛，她媽說是刺好了之后掛在他們家的客廳中央。雖然兩個月過去了仍舊只開墾了冰山一角，但是周小好很開心。

能夠有這個閑情逸致來擺弄這個玩意兒，說明她此刻心情還是不錯的。陳文說的真不錯，距離產生美。周小好歪著脖子想著。

三個人中間，陳文已經是三年級的學生了，而陳武也上了小學一年級，與此一比，陳文倒是三個人中間的高材生了，有時候也老是倒騰著自己腦袋中那為數不多的成語咬文嚼字。這句距離產生美就是出自他口。

看到周小好和周靖回來，陳文陳武連忙迎上前去。還沒問兩句，兩聲清脆的狗叫聲就傳了出來，一個小小的土灰土灰的腦袋從她的衣兜里鉆出來。

“狗！”陳武最先喊叫起來，“哇，小好這是你的嗎？好棒啊！”

周小好驕傲點點頭，把它放在地上，大白圓滾滾的身體在地上打了兩個圈后乖巧的趴在她的腳邊。周小好滿意的笑笑，現在看的時間長了倒還真不覺得它丑了。

“好可愛的小狗。”陳文蹲在地上，伸出手摸著它的頭，“它叫什么名字？”

“大白。”周小好想也沒想就答道。

周靖站在她身后有些無奈，用手把她往前推了推，道：“快去找你媽去，我去給狗整個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