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再見經年
- 夜深歌
- 昨日傷風
- 2926字
- 2018-12-11 22:18:55
引環人下達的第一個任務也算是圓滿的完成了,顧予初雖未出手,但袁新身陷人命官司,被免職罷官,鋃鐺入獄。
朝廷要員涉案,啟京府在一應證據準備妥當之后,將該案移交大理寺處理。
除了這件事情之外,大理寺經深入調查之后,還查出袁新依附弘王啟嶔燁,多年來為官不正、草菅人命、貪腐賄賂多個罪證,最后經請示明帝,判袁新死罪,收押秋后問斬。
但當年舊案,官報中卻只字未提。
就袁新與弘王結黨營私一事,明帝甚為震怒。
嫻貴妃為保弘王地位,硬生生替兒子全部抗下罪責,最后,被明帝褫奪封號,打入冷宮,弘王雖逃過一劫,但仍被罰閉門思過半年。
袁新是尉遲林案的關鍵,顧予初以為抓到了他必然可以撥云見日,血洗家冤,所以就眼下這個結果她實在是難以接受。
但她想著袁新人仍在獄中,以秦王的實力,總還有讓他開口的機會,便勸自己不要耿耿于懷,安心靜待即可。
還有一件小事,說來也是奇怪。
顧予初從隱云觀回府之后,丫鬟九兒便不知去向。
蓮生從管家徐張那里打聽,說是她因為摔壞了中書令大人送給王爺的花瓶而被打發出了王府。
料理了這個小麻煩,又不用自己動手,顧予初心中因袁新一案的郁結也稍稍消散了一些。
這些天,她將隱云觀前前后后發生的所有事又細想了一遍,恍然發現其中另有玄機。
當日她在一品居時便察覺有人跟蹤,袁新欲殺人滅口之際,南溪郡主突然出現阻止,不像是巧合,但她為什么能如此清楚的知道自己的行蹤?
從在斷崖上南溪郡主對自己的敵意和頤指氣使的態度來看,她對啟幀是欽慕至極的。
顧予初回想,蓮生曾經與她說過,秦王妃自成親之后便去江南養病,除了明帝及皇后,三年來無人見過真容。
或許是南溪郡主得知秦王妃從江南回來,出于好奇,于是買通剛入府不久的九兒為她監視秦王妃的一舉一動。
那日,她從九兒那里知道了秦王妃要出府,就悄悄跟在后面,誰料竟無意間闖入隱云觀中殺人滅口的現場。
如此想來,之前那個疑問便解釋通了。
袁新主掌東啟刑律,這涉案的丫頭又是無足輕重的奴仆,所以無論她有沒有被當場滅口,以他的勢力自然有能力遮掩真相。
于是,想要一舉斷掉袁新的后路,這個案子就必須有一個目擊整個殺人過程,而又不懼怕刑部尚書權勢的旁證。
顧予初作為秦王妃,自然是有這個能力,可她剛回啟都便牽扯進殺人案中不免惹人猜忌,如此,南溪郡主便是最好的人選。
一來她身份高貴,袁新不敢對她動手,二來她因自己姑母的舊怨,仇視袁新已久,撞上此等大事,必不會輕易善罷甘休。
這樣一來,巽影令的刺殺任務就只是一個引子而已,秦王利用古南溪對秦王妃的好奇之心,拉她入了這個精心設計的局。
最后,當所謀之事達成后,九兒便被打發出府,還了南溪郡主一個警告,杜絕她再想要找人監視王府的可能。
環環相扣,一舉多得,好生厲害!
顧予初佩服的五體投地。
…………
此事之后,天氣漸漸熱了,王妃的生活也更加忙碌起來。
各種課程安排比練功還要累上百倍,書法、詩詞、禮樂、茶藝、女紅、裝束甚至連打理生意、清查帳目也要學習。
秦王難不成真要把王府交給自己打理不成?
顧予初煩躁的想著,而后看到案上自己這難看的字跡,氣得擰成一團隨手扔出窗外。
如此悶熱的天氣還要穿戴整齊,真是難受,反正自己這房里基本無人問津,顧予初想都沒想,便丟掉狼毫,脫了鞋襪,爬上了軟塌,再抬手拿起蓮生切好的香瓜吃上幾口,真是爽心!
這才是大富大貴之人該享的美好生活好呀!
只見她雙手枕在腦下,翹起了二郎腿,沉醉在這片刻的自由之中。
啟幀下朝路過湖邊,這丟出的紙團偏不巧落在他的腳下,打開一看,這個“顧”字寫的如此難看,不禁眉頭一皺,心想這丫頭到底有沒有認真練習?!
他本想著回去換身常服再過瞅瞅,既然如此,不如現在就過去。
還未進門,他就從窗口遠看著這丫頭光著腳丫子一副逍遙自在的樣子,甚是無奈的笑了出來。
啟幀步子很輕,輕輕推開房門。
但顧予初立即察覺出有內功深厚之人正在接近,本能的警覺起來,她在啟幀邁入暖閣的那一刻,起身騰空,迅速將匕首駕在這不速之客的喉間。
“所來何人?”她不客氣的威脅道。
還未等刀下的男子回答,她低頭看見了這不速之客袖口猙獰的麒麟圖案,心中大驚。
該死的,是秦王。
顧予初迅速收刀,隨即倒退了一大步,猶豫著該如何開口。
“幾年未見,身手愈發好了,個子也長高不少。”
啟幀伸手溫柔的摸了摸顧予初的前額。
“王爺恕罪。”
眼前的女子慌亂的單膝跪下行禮,寥寥四字,再不多言。
啟幀看到她光著的腳丫子,揚起了唇角,背著手彎腰調侃道:“這寫字怎把鞋襪丟了不成?”
顧予初尷尬的紅了臉,心想真是丟人丟到家了,她低著腦袋死也不做聲。
啟幀上前,一把將她抱起,掂量著這結實卻單薄的身體,再回想她架刀時的爆發力,不由的有些心疼,這些年她的確是吃了很多苦。
顧予初在他懷里,動也不敢動,身體全部僵化,稍稍一碰仿佛就能碎成一地。而這臉是更發熱的厲害,仿佛可以點燃起整個秦王王府。
啟幀將她輕輕的放在軟塌上,看著她窘迫慌張的模樣著實好笑,又忍不住的刮了刮她的鼻子,關愛道:
“可不能貪涼。”
說罷,他開始尋起丟在一旁的鞋襪,像是打算要親手給她穿上。
顧予初見狀,一個機靈沖上前,搶到鞋襪,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迅速穿戴好,然后傻愣愣的站在啟幀面前,手不知往哪里擺,眼不知往哪里看。
啟幀終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看來時間并不能改變一個人的天性,小時候的她就是如此的頑皮與不羈。
咳了兩聲,調整了下情緒,男人坐在軟塌上,開口問道:“這些天可還住的習慣?身上的傷好些了?”
顧予初縮在角落,腳尖磨蹭著地面,低著頭沉默,心里盤算著到底要與他說些什么才好。
啟幀見她如此緊張,伸手一把將她拉向自己,然后握住她的雙手。
這手雖然很小但卻粗糙,因長期握劍掌心磨出了很多的老繭。
他不禁想起從前那些安寧的日子里,這雙曾經柔軟細嫩的小手在自己洋裝病痛時,忍痛遞出嘴里那半塊山楂糕,一時間竟后悔狠心將她送走。
“小初,別害怕,抬頭讓我好好看看。”啟幀說的很是溫柔。
這句話好似冬日里飲下的一杯米酒,溫潤著身體,也霸道的侵占著意識,顧予初慢慢的抬起頭,對上這思慕多年明亮卻深沉的雙眸。
啟幀仔仔細細看著她,這孩子真真是長大了,五官秀美,沉靜如水,但眉宇間英朗堅毅,一雙杏眼明亮如星,卻隱藏著太多的心事。
顧予初、顧予心雖為同父異母的姐妹,長得很是相像,但卻是一個明艷柔媚,一舉一動風情無限,而另外一個清麗雅致,讓人如沐春風。
啟幀突然覺得自己并不孤獨,至少有她們始終都在。
“王爺,予心在哪里?這些年她過的好么?”
顧予初心中牽掛妹妹,忍不住開口問道。
這些年,她雖然在傷痛疲憊不堪時曾埋怨過這個狠心的男人,也埋怨過讓人無法不去憐愛的妹妹,但無論如何,他們都是她在這世上已知最后的親人了。
“她很好,你昏迷的時候她日日守在你身邊,可你的傷需要靜養,她又總是哭哭啼啼,所以我便不許她來打擾你,等你傷完全好了,就讓她過來與你相見。”
“謝謝王爺掛懷。”
顧予初心中感激不已,她微微抬頭,瞥了眼眼前好看的男子,害羞的又低垂下腦袋,暗暗歡喜。
且不說自己這個王妃是真是假,但啟幀這英俊的長相是非常稱她心意的。
“你好好休息,我還有事要處理,改日再來看你。”啟幀起身,摸了摸顧予初的頭發,輕輕將她擁入懷中。
顧予初心愣愣的站在原地,直至啟幀離去了好長時間里心鼓仍是起伏不定。
這還是長大后自己第一次與他如此親密的接觸,這種感覺……真好幸福!
她一個人在屋子里笑成了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