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是吃完早飯就往這邊趕，但是顧家和林婉霞家的別墅一南一北離得實在有點遠，更別說顧瑾言搭公交還要繞路等車，結果就是明明七點多鐘就出門了，卻還是八點半了才到。

還好，這個時間點也不算太晚，至少他到的時候，林婉霞和劉佩佩母女都還在吃早飯。

準確的說，是林婉霞在監督著劉佩佩吃早飯。

雖然因為網絡和電視的熏染加上身處單親家庭的催熟，讓劉佩佩這個剛上小學的小姑娘一些想法和思維邏輯成熟得不行，堪比傳說中的死神小學生。

但終究還只是個小孩子，思維模式和知識儲備自有其局限性，半瓶水瞎晃蕩的成熟反而成了她叛逆的根源。

就好像按時三餐這件事情，普通小孩是因為注意力無法集中，耐不住性子本能地吃幾口不感覺餓了就想跑，而劉佩佩則是因為知道自己什么時候餓了想吃都有得吃，所以才對定時三餐的習慣不屑一顧，有理有據地抗拒吃飯。

事實上別說現在了，就算是二十多年以后，那些所謂的養生專家也沒研究明白少吃多餐和按時三餐到底哪個更好，以劉佩佩的家境，也確實用不著恪守三餐，反正不管她什么時候想吃，都會有美味又營養的食物送到嘴邊。

可惜誰讓她母親林婉霞是一個思維偏向于保守的女性呢，在這種人的思維邏輯里，三餐是三餐，零食是零食，零食吃再多也代替不了三餐，反而吃多了會干擾吃飯的胃口。

偏偏林婉霞性子偏柔，又因為忙于工作疏于照顧女兒而心懷愧疚，以至于面對自己女兒都壓不住場子，任由其野蠻生長，這么多年愣是連個按時吃飯的習慣都沒強行養成，搞得每次吃飯這兩母女都跟勞改似的，非要監督著才行。

不過顧瑾言來了之后，林婉霞就沒工夫再管小丫頭了。

“怎么這么早就來了，我都想著等佩佩吃晚飯讓司機去接你呢，結果你自己就找上門來了。”林婉霞問道。

反正都是要在你面前刷好感，到然是要表現得積極一點咯，不然好好的假期我放著懶覺不睡朋友不約，來給你帶小孩？

顧瑾言心中如此腹誹，但面上卻一副光風霽月的樣子，輕笑道：“沒什么，起得早一個人待著也沒事兒干，干脆就早一點來好了，畢竟霞姐你特地打電話叫我過來，肯定也是有事兒要忙的吧。”

“是啊，說起來還真是不好意思，為了我自己方便，就耽擱小言你寶貴的假期，可是公司那邊確實離不開人，老黃那一堆人都不是好相與的，青姐一個人壓不住場子，必須要我去才行，佩佩這邊芳姐回去之后其他人又管不住她，所以被逼無奈之下也只好麻煩小言你了。”

林婉霞歉意地笑了笑，顯然也是知道自己的求請有些過分，不等顧瑾言詢問就主動解釋起來。

“其實我本來還想先把佩佩送去我媽那兒，等回去過中秋節的時候再順便接回來，可是佩佩她死活不愿意，非要讓我叫你過來，我當時犟不過她才給你打了個電話，沒想到小言你剛好有空……”

言下之意很簡單，哄孩子的手段遇上了顧瑾言送上門來，歪打正著，這才造就了這種中秋節強拉人來看孩子的過分行為。

對于林婉霞這樣的解釋，顧瑾言也挺無語的，他是以為林婉霞被逼無奈之下只有這一種解決辦法，所以才提出這種有些過分的請求，心想雪中送炭有助加深好感度才來的。

要是早知道那純粹是哄小孩子的過場，他也不是真的閑著沒事兒，不過現在來都來了，自然是要表現出自己急公好義的一面，裝作沒聽出林婉霞的言外話。

好在林婉霞的本意也不是埋怨顧瑾言橫生枝節，對他能夠來幫忙還是很感激的，畢竟如果顧瑾言不來，她還要絞盡心思用其他方法來安排女兒，而且女兒還不一定愿意順從安排，所以顧瑾言此行雖然算不上雪中送炭，卻也是幫了大忙。

之所以流露出那種傷人的話，一方面是有些不知道該怎么跟顧瑾言解釋原因，給這場巧合安排一個合乎邏輯的理由，言語有些失措，另一方面大概也是沒想到顧瑾言會聽懂話外之音吧。

如果顧瑾言只是個單純的普通學生，多半只會聽出歉意和感謝吧。

好在顧瑾言懂裝不懂，倒也沒讓氣氛尷尬起來，就這么順著話題聊了一會兒，略作寒暄并且交代了一些禁忌事項和要點之后，林婉霞又到餐廳里對著還在磨蹭的劉佩佩叮嚀囑咐一番，這才急匆匆坐上車走了。

說實話，如果換做是顧瑾言身處林婉霞的位置，雖然也會很繁忙，但絕不會忙到節假日都抽不出空來的地步。

商人的大事無非就是一個買賣談判，真要有什么重要的大事，人家也不會上趕著非要在中秋節這種時候找你，而自己內部的事情，也完全可以押后再說，就算是要破產清算了，也不至于急這一兩天。

更別說林婉霞還是那種家庭重于事業，沒太大進取心的守成型商人了。

就算做零售業的節慶日是銷售高峰，可林婉霞從亡夫那里繼承來的永夜集團又不是什么小作坊，手下幾千上萬號人，怎么也不至于忙到董事長都必須在節假日堅守崗位才對。

再加上之前的一些見聞，顧瑾言感覺這里邊一定有什么地方出了問題。

可還是那句話，交淺言深，在沒有合適契機的情況下，他一個還沒畢業的學生，實在是沒有理由去跟人家談論企業管理實際操作這么高深的問題。

而且看她的樣子，除開累點似乎也沒什么大問題。

說到底企業管理這種事情并沒有什么一定優秀的法門，顧瑾言作為一個上輩子被合伙人因為爭執弄死了的家伙，也是在沒有在這方面指點別人的資格。

一家企業能做大，總有自己的優劣得所，拿著一個死模板非要生搬硬套反而落了下乘。

只是明知有錯而不能改，總是讓人心煩，特別是顧瑾言對林婉霞并不只是單純的利用欲，她和劉佩佩的組合總是讓顧瑾言想到自己和顧青檸，同理心的加持下，難免有些感同身受的代入。

更別說這對母女的性格和外貌也很招人喜歡，所以哪怕什么好處都沒有，顧瑾言還是希望這對母女能越過越好，更別說對于顧瑾言來說，林婉霞手里掌控的力量越強，未來對自己的幫助才越大。

所以之后顧瑾言總是控制不住地去想林婉霞的集團到底是出了什么問題，偏偏一知半解地又沒什么方向，以至于憋悶煩躁的心情明顯到劉佩佩這個小家伙都感覺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