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斷指取義
- 奉旨暗殺
- 南山墨農
- 2437字
- 2018-12-07 18:29:00
就在米劍白猶豫著準備將左手抽回拔出腰間短刀的時候,突然一陣鉆心的劇痛突然傳遍了全身,差點就叫出聲來。
“彌留之際”的楊力似乎猜出了米劍白的心思,竟然一口咬住了米劍白的左手食指。
然后身子一歪,徹底倒在了地上。
迷魂香的藥勁上來了,楊力已經沒有一絲力氣。
但是他用最后一絲意識告訴自己,就算是死,也不能讓擄走弟弟的歹人全身而退。
所以在完全昏迷之前,楊力就這樣死死地咬住歹人的手指。
楊力沒有松口,米劍白的手指就抽不出來,身子就被楊力拖拽著傾斜下去,手指的疼痛更加劇烈。
米劍白疼痛難忍,卻不敢發出一聲叫喚,連哼一聲都不敢。
他很想給楊力一腳,但是這樣一來,自己的指頭就徹底斷裂,而且楊力的身子還會發出響聲。
楊家的人都被聶褐雪迷暈了,但是五十丈之外就是鄰家,鬧得動靜一大,難免會引起鄰居的猜忌。
南麓王莊,說不定還藏著怎樣的高手。
殺機越發強烈,怒火中燒的米劍白,就將軟如布袋一般的楊早放在地上,右手抽出腰間短刀,朝著楊力的胸前狠狠刺去。
他原本不想濫殺無辜,但是半分鐘前卻動了殺機,加上現在形勢所逼,似乎也由不得自己了。
這一刀下去,楊力再也不會醒來。
寒光一閃,短刀卻在楊力胸膛半寸距離的地方停住,米劍白的姿勢凝固成一幀怪異的雕塑。
他的心情又復雜起來了。
楊紹云已經失去小兒子了,不能讓人家徹底的斷子絕孫。
也不知道老米這半年來是怎么度過的,是不是每天都在喊著自己名字哭泣?
或許已經瘋了……
老米看電視的時候,每次看到打拐節目《寶貝回家》,總是哭得稀里嘩啦的,別人家的故事都讓他這般等動容,發生在自己的身上,絕對是肝腸寸斷。
怎么辦怎么辦?
已經徹底昏迷了的楊力,卻有著超乎常人的意志,上下顎就像獵人的獸夾,死死地夾住了米劍白的左手食指。
米劍白把半寸刀尖伸進楊力的口腔里,想撬開那死死咬著自己手指的兩排牙齒。
但是死人一般的楊力身子僵硬,兩排牙齒比獸夾還緊。
時間緊迫,不能再有半點耽擱。
“算了,我擄走了你的弟弟,就賠你一根指頭吧。”
米劍白輕嘆一聲,懷揣著某種壯烈,劍刃一翻,貼著楊力的嘴唇就消掉了自己的半截手指。
隨即吞下一粒金創藥,也來不及包扎創口,抱著地上的楊早逃出大門……
……
“哥,你的手……”
聶褐雪發現米劍白左手少了半截指頭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上午。
經聶褐雪這般提醒,米劍白這才想起自己的左手食指永遠丟失了兩個指節。
逃出南麓王莊,他一直處于緊張狀態,加上已經服過金創藥,米劍白其實已經忘記了斷指的疼痛。
夜行兩百里,對于兩匹千里馬來說由于閑庭散步。天亮的時候,米劍白和聶褐雪就來到了少華山下。
兩人找了一處草屋休息了一個時辰,就急急的開始上山。
密林深處的小溪邊,聶褐雪像一個細心的少女,用自己潔白的手巾蘸著溪水,一點一點地為米劍白清洗著斷指的創口。
由于及時服下了金創藥,血早就止住,但是斷指的傷口已經烏黑,只有半截指骨在整齊的斷指截面上白得瘆人。
聶褐雪一邊清洗著小傷口,一邊心疼得落淚。
“劍白哥哥……你就應該一劍殺了他的,就不至于斷了自己的指頭。”
聶褐雪抽泣著說。
米劍白微微一笑,說:“皮球弟弟總該記得我們龍驃營的宗旨吧?”
不等聶褐雪作答,米劍白隨即說到:“師父一直教導我,為了國家,可以肝腦涂地,為了民眾,可以犧牲性命。現在,我們要的是楊早這個小孩,不是楊家人的性命。要不是為了完成這項絕密任務,我們擄走了人家的親人已經是不仁不義了。雖然上級說了這是大義所迫,但是我們的大義是我們的大義,楊家沒有必要陪著我們龍驃營的大義,做出如此巨大的犧牲。”
說到這里,米劍白頓時豪氣陡升,情懷滿腔。
聶褐雪卻不言語,咬著嘴唇,淚珠撲閃,安靜地為米劍白清洗著傷口。
米劍白一時興起,就把自己真正當成了龍驃營的死士:“我師父還教導過我,雖然我們都是肩負重要使命的死士,命是國家的,比一般人更有價值。一命調一命的事情可以不做,我們龍驃營死士,也沒有必要為一介草民犧牲更有價值的生命。但是斷一條腿、折一只臂就能救人一命,這樣的事情就必須做。原本我可以殺了楊公子的,但是我沒殺,而是只需要斷了自己一根手指就能完成任務,這樣算不算救人一命呢?再說了,一草一木都是生靈,卻也沒有權力剝奪生靈生存的權力!”
米劍白說的這番話,可是古今結合的,因為老米也給他說過斷臂救人的話。
聶褐雪停下擦拭傷口,眨巴了兩下眼睛,掛在長睫上的淚珠兒立即撲騰落下。
細細品味一番米劍白的話,才說:“劍白哥哥所言極是,一草一木都有生存的權利,何況是人呢?我們沒有權力剝奪任何生物的生命。但是劍白哥哥,我就想問一句了,難道我們就不是生靈嗎?難道這個小弟弟,他就不是生靈嗎?為什么對待我們就要特別一些呢?為什么我們要擄走這個孩子?他接下來的命運又是如何?我們這樣……算不算草菅人命啊?”
米劍白頓時一愣,做了半年的死士,還沒有認真地思考過聶褐雪剛剛提出的這個問題。
“也許……”
他也不知道該說算?還是說不算?
隱忍良久,才悠悠地說:“作為死士的我們,生命已經不屬于自己了。我們付出的生命,以及今后要取走的生命,都是為了這個國家。”
米劍白抬起頭來,一抹陽光滲透茂密的樹林灑在他的臉上,輝映著和這張俊朗臉龐極不相稱的蒼涼。
擄走孩童,不過是第一步而已,接下來的死士生涯,他還會殺很多人,還會接受更大的考驗。
雪霽天晴朗,少華山的冬日格外絢爛。
聶褐雪不依不饒的絮絮叨叨:“劍白哥哥,私下聊一個問題哈,今天我們做的這個事情,我個人覺得還是不妥。我們為什么要來偷一個小孩呢?龍驃營號稱行的都是大義之事,怎么會干起了此等下作的勾當?這個小弟弟會不會死啊……”
這回,米劍白不發愣了,而是直勾勾地看著聶褐雪,心里想著:這小子怎么會有這么多問題,而且都是一些稀奇古怪、無比刁鉆的問題?而且都和自己想的不謀而合?
其實這些問題,米劍白在下山之前就已經想過,為此還和師父靈虛子吵了一架。
現在聶褐雪一番看似絮絮叨叨,卻也咄咄逼人的問題,頓時撩動了潛藏在米劍白心靈深處的某種隱情。
他看著身邊躺在石塊上沉沉睡著的楊早,好一副乖巧的面容,可惜他一直閉著眼睛,想必睜開眼更是可愛。
米劍白第一次對死亡感到隱約的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