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幕中的羅家老宅籠罩在一片莊嚴(yán)肅穆之氣中。胡天正要推著申早上前,卻被她抬手制止:“別急,看看她到底要干什么。”
她的聲音輕得像一片落葉,卻讓胡天和馬天啟同時繃緊了神經(jīng)。
三人靜立在人群最后方,黑傘邊緣的雨水串成珠簾。傘面?zhèn)鱽淼泥枧韭暎袷悄撤N不祥的預(yù)兆。
靈堂內(nèi),李淑芬的表演已經(jīng)到了高潮。她一身剪裁得體的黑色喪服,胸前的白玫瑰沾著刻意灑落的水珠,眼眶紅腫,儼然一副孝媳模樣。她用手帕輕拭眼角,聲音帶著恰到好處的顫抖:“感謝各位來送母親最后一程。“
她聲音哽咽,演技精湛,“母親生前最疼美曦,可惜……”
她欲言又止的模樣,賓客中立刻響起一片唏噓。
幾個貴婦人交換著眼神,有人小聲嘀咕:“聽說大小姐精神出了問題?“
“可不是,半夜在醫(yī)院游蕩,嚇壞病人……“
“羅家這艘船,終究要靠李淑芬掌舵了......“
李淑芬的嘴角幾不可察地翹了翹,突然抬高聲調(diào):“但今天,我要告訴大家一個奇跡!“
葬禮的肅穆氣氛驟然被打破。隨著她擊掌三聲,四名穿著白大褂的研究人員推著一個覆蓋黑布的龐然大物緩緩入場。
金屬輪轂?zāi)脒^青石板的聲音,讓整個靈堂瞬間安靜。
“這是什么?“有人忍不住發(fā)問。
李淑芬的手搭在黑布上,環(huán)視眾人。她的指甲在昏暗的靈堂里紅得刺眼。
“各位親友。”李淑芬清了清嗓子,聲音輕柔卻極具穿透力,“今天,我要向大家展示一項(xiàng)劃時代的生命科技。”
她猛地扯下黑布,“這是母親生前最后的投資——“靈珀““
黑布滑落的瞬間,一具通體透明的冰棺在藍(lán)光中顯現(xiàn)。棺體內(nèi)部流動著霧狀的冷卻劑,如同被禁錮的極光。數(shù)十根管線像血管般連接著棺體,終端屏幕上的腦波圖譜詭異地跳動著。
申早的瞳孔微微收縮。她看到棺體側(cè)面刻著的荊棘玫瑰家徽下,有一行小字:REBIRTH-Ω。
“人的意識就像琥珀中的昆蟲,“李淑芬的指尖劃過棺蓋,留下一道霧氣凝結(jié)的軌跡,“死亡不過是另一種形態(tài)的保存。“她的聲音突然變得狂熱,“只要將軀體與意識完美冷凍,待隨后研發(fā)的一項(xiàng)生命重組技術(shù)成熟——“
李淑芬撫摸著冰棺表面,仿佛在撫摸一件藝術(shù)品,“我們就能重新激活生命,甚至——”
她的聲音微微提高:“讓人類的壽命突破極限!”
全場嘩然。
羅嘉儀適時地站出來,故作悲傷地擦拭眼角:“祖母生前最疼姐姐了,可惜姐姐連她最后一面都沒見到……但現(xiàn)在,我們至少能用科技留住祖母的意識和身體,讓她有機(jī)會‘回來’。”
雨滴敲擊著眾人的傘發(fā)出密集的脆響,傘下議論紛紛的聲音此起彼伏,申早在人群后靜靜地聽著,黑霧在指尖無聲翻涌。
李淑芬所指的生命重組技術(shù)就是REBIRTH藥劑吧。看來,這REBIRTH還是產(chǎn)業(yè)一條龍。即有REBIRTH-Ω靈珀冰封棺,又有REBIRTH永生液,有人真是想要倒返天罡,逆天而行了。
而且李淑芬這個女人野心真不小,想必羅家的財產(chǎn)都未必能滿足她的胃口吧。這REBIRTH-Ω靈珀冰封棺果真是祖母生前的投資?
申早有無數(shù)疑問,同樣的,馬天啟也有無數(shù)質(zhì)疑。他握住輪椅把手的手指因不自覺緊繃而骨節(jié)發(fā)白打顫。
申早拍了拍馬天啟的手背,仰頭朝他咧了咧嘴,道:“看來有些人很想你們下崗。”
馬天啟眼崩寒星地“嗯”了一聲,陰森森地道:“他們確實(shí)敢想也敢做。”
申早同情地眄了眼馬天啟,戲謔地道:“那就讓他們嘗嘗真正的死神之力。”
李淑芬站在祖母的棺槨旁,手指輕撫著“靈珀“冰棺的控制面板。藍(lán)光從棺體內(nèi)部透出,在她臉上投下詭異的陰影。
“各位,我們一起來見證。“她的聲音再次回蕩在靈堂之中,“接下來將進(jìn)行軀體和意識的封存儀式。這個過程需要絕對的安靜。“
科研人員開始調(diào)試設(shè)備,其中一位戴著神經(jīng)接口眼鏡的博士解釋道:“我們將通過量子共振技術(shù),在零下196度的液氮環(huán)境中,完整保存大腦的神經(jīng)突觸連接...“
李淑芬的宣言如同一枚炸彈,瞬間在靈堂內(nèi)引爆。
“當(dāng)場封存?!這、這簡直是對死者的褻瀆!”一位年長的賓客忍不住拍案而起。
“意識冷凍?這根本就是偽科學(xué)!”戴著金絲眼鏡的學(xué)者厲聲質(zhì)疑。
“羅夫人,老夫人剛走,您這樣是不是太急了?”有人小心翼翼地問道。
靈堂內(nèi)議論紛紛,質(zhì)疑聲此起彼伏。李淑芬站在冰棺旁,臉上的悲戚漸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近乎狂熱的篤定。
“各位——”她抬高聲音,壓過嘈雜,“這不僅是我的決定,更是母親生前的遺愿!”
她環(huán)視眾人,眼神銳利如刀:“她比任何人都清楚,死亡不是終點(diǎn),而是另一種開始。”
賓客們面面相覷,仍有疑慮。李淑芬見狀,紅唇微勾,再次拋出一枚重磅炸彈:
“一個月后,我會讓母親‘回來’。”
她的聲音不高,卻字字清晰,帶著不容置疑的篤定。
“屆時,各位可以親眼見證——真正的‘重生’。”
靈堂內(nèi)驟然安靜。
所有人都被這個承諾震住了。
一個月后,起死回生?
如果真的能做到……那這不僅僅是奇跡,而是足以顛覆人類認(rèn)知的壯舉!
李淑芬滿意地看著眾人的反應(yīng),轉(zhuǎn)身示意研究人員準(zhǔn)備開棺。
可就在她伸手觸碰到祖母棺木的瞬間——
“等等。”
一道清冷的聲音從人群后方傳來。
雨水順著黑色傘面滑落,滴答砸在青石板上。馬天啟推著輪椅,步伐沉穩(wěn)地穿過人群,胡天在一旁撐著傘,小心翼翼地不讓一滴雨水濺到申早身上。
三人的出現(xiàn)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賓客們的竊竊私語戛然而止,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申早身上,安靜地讓出通道。
申早端坐在輪椅上,黑色禮裙襯得她膚色如雪,神色肅穆而冷峻。
而另一邊——李淑芬瞪圓了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申早被馬天啟推著一步步靠近。
申早的指尖在毯子下無聲地敲擊著輪椅扶手。
這時,一道修長的身影從人群中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