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種從來沒有的危機感包圍著申早。

她拿起電話，趕緊撥通了胡天的手機號碼，也顧不得大半夜將人吵醒。

電話那頭，胡天沙啞的聲音迷迷瞪瞪地道：“BOSS……”語氣頗有些埋怨，“才3點半……”

“我的保鏢咧？”

“保鏢？”胡天立即醒神，緊張地問道：“醫(yī)院是不是出什么大事？”

“把保鏢們叫回來守著我。”

“小六，小七一直在醫(yī)院偷偷守著您咧！”

申早：“……”

掛完電話，申早睡意全無。

捂著腦袋，她又將祖母的殘念讀取了一遍，深感這些殘念太零碎，根本無法拼湊出更多的線索來。

申早有些頭痛。

——破系統(tǒng)給的殘念都是些什么？

——就不能給多點提示？

——辛辛苦苦活著，還得干刑偵的活？！

【警告！禁止辱罵系統(tǒng)！】

申早：“……”

——還不能罵？這是什么破規(guī)矩？！

【警告！禁止辱罵系統(tǒng)！否則啟動“香火凈化“懲罰程序】

——我閉嘴還不行嗎！

【系統(tǒng)提醒：尚有未下載的亡魂殘念——羅美曦的殘念，是否現(xiàn)在下載】

——下！

系統(tǒng)：

【亡魂殘念自動兌換成功】

【羅美曦的殘念碎片載入中——】

【本次兌換消耗衰氣值600】

申早看著瞬間癟下去的衰氣，心里那個氣呀！

——每天努力吸收衰氣，既要養(yǎng)身體，還要替苦主復(fù)仇，還要貢獻衰氣下載殘念，成心坑我嗎？

【警告：系統(tǒng)級別限制，在Lv.0狀態(tài)下的殘念需要用衰氣值兌換才能成功下載】

而后，申早就看到詭異的一幕——亡魂殘念下載進度條一轉(zhuǎn)眼便充滿格綠。

【叮——】

【羅美曦的殘念下載完成】

【請及時查看！】

看來，一切的前提就是充足的衰氣——連BUG系統(tǒng)也不例外，見衰才快！

***

氣呼呼地點開羅美曦的亡魂殘念碎片1，記憶如潮水般涌入申早的腦海——

奢華的水晶吊燈下，香檳杯碰撞的清脆聲響此起彼伏。

羅美曦站在宴會廳中央，一襲暗紅色高定禮服勾勒出她優(yōu)雅的曲線，鉆石耳墜在燈光下折射出璀璨的光芒。她唇角含笑，指尖輕捏高腳杯，接受著賓客們虛偽的恭維。

“美曦，生日快樂！”

“羅小姐和林少爺真是天造地設(shè)的一對！”

“林家能有你這樣的媳婦，真是福氣！”

她微笑頷首，眼底卻是一片淡漠。

這時，一名侍者穿過人群，遞上一杯藍色的雞尾酒，酒液在杯中微微晃動，泛著詭異的熒光。

“羅小姐，您的特調(diào)。”

羅美曦剛要接過，一只戴著鉑金袖扣的手突然橫插進來——一個風(fēng)度翩翩的中年男人站在她跟前，臉頰上有一個淺淺的梨渦。男人即便上了年紀(jì)，眼角有深深的皺紋，那優(yōu)雅矜貴的氣質(zhì)瑕不掩瑜。

“生日快樂，未來的兒媳。”

林毅推了推高挺鼻梁上金絲眼鏡，鏡片后的目光深不可測。他舉杯與她輕碰，聲音低沉而溫和：

“亦風(fēng)這孩子性子野，以后還得靠你多管束。”

羅美曦淺笑：“林叔叔客氣了。”

“不是客氣。”林毅的指尖輕輕敲擊杯壁，“林家未來，可都指望你了。”

他的語氣帶著某種隱晦的暗示，羅美曦心頭微跳，卻還是仰頭飲下了那杯酒。

——酒液滑過喉嚨的瞬間，舌尖泛起一絲金屬的腥甜。

洗手間的鏡前，羅嘉儀正補著口紅，見羅美曦進來，紅唇勾起一抹譏誚。

“姐姐，你猜我剛才看到什么？”她湊近，香水味刺鼻，“你的未婚夫，又和影后蘇婉貼耳私語呢……手都搭人家腰上了。”

羅美曦擰開水龍頭，冷水沖刷著指尖，淡淡道：“所以呢？”

羅嘉儀笑容一僵，隨即冷哼：“裝什么大度？你心里其實嫉妒瘋了吧？”

羅美曦抬眸，鏡中的自己妝容精致，白皙的脖子上卻莫名出現(xiàn)一塊淤青，她伸手在淤青的地方按了按，并沒有疼痛。

她眼神冷得像冰：“我的男人，輪不到你操心。”

羅嘉儀臉色驟變，剛要反駁，羅美曦的手機突然震動——

【祖母病危，速來療養(yǎng)院。】

她的瞳孔猛地收縮，指尖的水珠墜落在屏幕上。

“胡天！”羅美曦快步穿過宴會廳，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上敲出急促的聲響。

胡天Alex正端著香檳和名媛們調(diào)笑，聞言立刻扭著腰湊過來：“BOSS，怎么了？”

“祖母出事了，我得立刻過去。”她壓低聲音，“這里交給你。”

胡天難得收起嬉笑，擔(dān)憂道：“我讓司機和保鏢送您？”

“來不及了。”羅美曦已經(jīng)推開酒店側(cè)門，夜風(fēng)卷著雨絲撲面而來，“我自己開車。”

“那我讓保鏢開車跟在后面——”

地下車庫空蕩陰冷，她的紅色跑車孤零零地停著。

羅美曦拉開車門，指尖觸到方向盤的瞬間，突然一陣眩暈——

這就醉了？

她甩了甩頭，強撐著踩下油門。跑車如離弦之箭沖出車庫，雨刷在擋風(fēng)玻璃上瘋狂擺動，卻怎么也刷不凈越來越模糊的視線。

十字路口的紅燈刺目如血。

羅美曦的呼吸越來越急促，心臟像是被無形的手攥住。她顫抖著去摸手機——手機屏幕上，一條未讀的新消息：“你想知道REBIRTH項目進度嗎？明天老地方見。“

還未點開手機，卻聽到一聲震耳欲聾的鳴笛——一輛失控的貨車迎面撞來。

最后的畫面，是刺目的遠光燈，和擋風(fēng)玻璃上炸開的、蛛網(wǎng)般的裂痕。

記憶戛然而止。

“啊——“

申早猛地從病床上彈起，發(fā)出一聲痛苦的呻吟。

背脊一陣冰涼，指尖黑霧突然暴走，她握緊雙拳，劇烈地喘息著，仿佛又一次經(jīng)歷了那場致命的車禍，整個世界都在眼前天旋地轉(zhuǎn)。

“想起來什么了？“

一道低沉的嗓音突然在黑暗中響起。申早艱難地抬頭，黑霧在視線中漸漸散去，她看到一個模糊的身影立在床邊。

“只是...羅美曦死前的記憶碎片。“她揉著太陽穴，聲音嘶啞。

待視線終于聚焦，她才看清眼前的人：“馬醫(yī)生？這么早就來查房？“

馬天啟站在晨光未至的陰影里，黑色風(fēng)衣上還帶著夜雨的濕氣。

“不是早，“他的聲音里透著疲憊，“是一夜未睡。“

“剛才...“申早警覺地望向門口，“門外的人是你嗎？“

“門外？“馬天啟微微蹙眉，面露疑惑。

這時申早才完全看清他的模樣——風(fēng)衣領(lǐng)口沾著未干的雨水，靴底帶著新鮮的泥漬，整個人散發(fā)著凜冽的寒意，顯然剛從外面回來不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