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申早的快艇正在全速逃離礁石區。

小六突然指著后方驚呼：“那是什么鬼東西？！”

只見兩艘造型詭異的快艇正以不可思議的速度逼近，船首站著一個光頭和尚，袈裟在風中獵獵招展，而他身后還站著幾個戴著慘白面具的身影，樣子看起來十分詭異。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這些快艇所經之處，海水竟然變成了墨黑色，像被什么污染了一般。

“管他是什么鬼……”申早指尖的黑霧突然變成一把大刀砍向海面，“坐好扶穩。”

她要快刀斬亂麻，遠離海面——今晚已經消耗太多衰氣，而海上根本無法補充。

大刀揮出的剎那，整片海域突然沸騰起來。無數細小的氣泡從海底涌出，在水面形成一道朦朧的霧墻。追擊的快艇剛觸及霧氣，就發出令人牙酸的金屬扭曲聲。

佛爺站在為首的快艇上，手中的佛珠突然全部爆裂。他驚駭地發現，那些珠子落水后竟變成了活物——一條條細小的黑蛇正瘋狂啃咬著快艇的螺旋槳！

“是那個女人！”驚駭之余，他立即想到巷戰中那股漫天的黑氣。“是她，是她！她來了！”

“追，抓住她獻給爺一定有賞！”

造型詭異的快艇立即像兩道飛箭般朝申早射來。

“加速！”申早厲喝。

本能告訴她，今晚恐怕得使出渾身解數才能逃出這片海域。

——系統，開啟衰神之瞳！

——風暴，我要風暴！

系統：【衰神之瞳開啟中……】

黑霧在海面交織成一張巨大的網，網中突然形成一股急速流動的旋渦，拖住了身后那兩條詭異快艇的速度。

快艇在風暴的影響下立即變得緩慢，但，這只能算暫時拖住。

真正的危機，依然在遠方那艘燈火通明的游艇上，在那位厭倦了游戲的邪神手中。

白曳突然直起身子，蒼白的手指緊緊抓住游艇欄桿。他那雙琥珀色的豎瞳驟然收縮，死死鎖定遠方那團翻涌的黑霧。

“這是……衰氣？”他輕聲呢喃，嘴角不受控制地上揚。

三百年來，他第一次感受到如此純粹的腐朽之力——那種能令神明都為之戰栗的、來自世界本源的力量。

凝視著海天交界處那道倉皇消失的小黑點，“回岸。”他突然轉身，黑色長袍在月光下翻卷如翼。方才還寫滿厭倦的臉上，此刻煥發出病態的光彩，“立刻返航。”

守衛們面面相覷，卻不敢違抗。

游艇緩緩調轉方向，白曳卻已慵懶地躺回真皮座椅，修長的手指輕敲扶手。他眼中跳動的光芒比星辰還要明亮，仿佛一個剛得到新玩具的孩子。

“有意思……真有意思……”他低笑著，指尖不知何時多了一縷偷來的黑霧，正纏繞在他指間掙扎。

白曳將它舉到唇邊輕嗅，陶醉地瞇起眼睛：“原來是一只小衰神。”

遠處的海面上，申早突然打了個寒顫。她猛地回頭，明明相隔數海里，卻仿佛看見白曳那雙發亮的眼睛正直勾勾地盯著自己。

申早的瞳孔驟然收縮，海風突然變得刺骨。她眼前炸開的猩紅警告框幾乎占據整個視野，刺目的紅光將她的臉龐映得如同染血。

【警告！警告！】

“系統你大爺！”

警告聲一直在她腦海中震蕩，她感覺都要腦震蕩了，怒吼道：“說人話！“

系統界面瘋狂閃爍，文字斷斷續續地扭曲變形：

【對...方...權...限...】

【高...于...系...統...】

【建...議...立...即...】

最后一個詞還沒顯示完整，申早突然感覺一股寒意順著脊椎竄上天靈蓋。她猛地轉身，只見遠處的海平線上，那雙琥珀色的豎瞳竟穿透數海里距離，在虛空中凝成實質般的投影！

“看到你了……”白曳的聲音直接在她腦海中響起，帶著令人毛骨悚然的親昵。

系統界面在這聲音響起的剎那徹底崩潰，化作漫天血色亂碼。

小四突然慘叫一聲捂住眼睛：“大小姐！你身上——”

申早低頭，發現自己的紅裙上不知何時爬滿了黑色紋路，正與馬天啟脖頸上的如出一轍。更可怕的是，這些紋路正在貪婪地吞噬她釋放的衰氣，每吞噬一分就明亮一分。

——系統，切斷連接！

她咬牙扯下耳后的微型通訊器扔進海里。仿佛這樣就能切斷背后的芒刺。

黑霧從她七竅中瘋狂涌出，在周身形成一道密不透風的繭。當最后一絲縫隙合攏時，腦海中白曳的輕笑才終于消失。

——什么邪惡力量，這么霸道的嗎？！

這是自到緬城以來遭遇的第二次高階碾壓！

申早冒出一身冷汗。

“轉道去無名島。”黑繭中傳出她悶啞的聲音。

——好在衰氣能暫時屏蔽他的感知。

但那種被盯上的感覺依然很不舒服！

快艇調轉方向的瞬間，遠處游艇上的白曳突然笑出聲。他指尖把玩著一縷偷來的衰氣，看著它逐漸凝結成申早的迷你輪廓。

“跑吧，小貓咪。”他對著掌心輕吹一口氣，迷你申早頓時潰散成霧，“我們很快會再見的。”

海風卷著這句話飄向遠方，而系統殘留的最后一絲信號，在徹底中斷前捕捉到了更可怕的信息：

【檢測到……邪神印記……】

【坐標鎖定中……】

【倒計時72小時……】

“加速！再快些！”她厲聲喝道，黑霧在船尾形成更濃密的屏障。

心底有個聲音在警告她——那個邪神已經發現了她以及她的秘密。

快速啟動的雙體游艇上，白曳愜意地晃著酒杯，杯中液體不知何時已變成與深早黑霧同源的暗色。他輕輕哼起古老的歌謠，每一個音符都讓周圍的海水泛起不自然的波紋。

“終于要有點樂子了……”他仰頭飲盡杯中液體，喉結滾動間，邪魅狂狷的眼神中藏著一絲獵人般的渴望。

他摸出從申早那里偷來的一縷衰氣，纏繞在指間把玩。

這縷黑霧與他的邪氣交織時，竟產生奇妙的化學反應，幻化出 miniature的華國街景：櫥窗里陳列著各種味道的冰糖葫蘆和糕點、青磚黛瓦的古典小鎮上人來人往、在滑滑梯上來來回回穿梭的孩童笑聲爛漫……

“呵，好一個太平盛世的世界……”白曳突然神經質地笑起來，復眼在陰影中閃爍，“小衰神，你倒是給了我個新樂子。”

他抬手招來侍從，聲音突然輕快得可怕：“準備靠岸，我要去會會那位……憂郁的解藥。”

指尖的華國幻象突然炸開，化作無數光點沒入海中。

而在深海之下，那些被拋棄的干尸們突然同時睜開了眼睛。她們脖頸處的藍色紋路正向著華國方向延伸，如同無數貪婪的觸手，悄悄探向那道看似堅不可摧的金色結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