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王腹誹光武帝一回,對皇帝來參觀自己王府庶務的不見外行徑,頗有微詞。
“本王家事,不欲外人參與,皇上和唐姑娘不如回去。”
可光武帝也不是沒有準備,早有話等著:“朕也不是外人,怎么,七哥倒把朕當外人了?”
歪理邪說,誰也說不過光武帝,以則被堵,氣鼓鼓地坐在次首。
光武帝一笑,看了唐雀兒一眼。
午膳后他想求歡的,唐雀兒又耍起來,不是躲著不讓摸,就是兩條腿亂蹬,差點沒有踢到他的命根子,以敖假裝發火抬手要打她,這個小妮子又委委屈屈地說心里有事,入不了氛圍。
以敖問怎么才能入氛圍,唐雀兒馬上借機說,擔心六姐受委屈,非得要去襄王那邊看看。看過放心了,就能入氛圍了。以敖無奈,知道她不看個結局是不肯罷休的。
下午小憩后,他親自帶著唐雀兒就過來了。
皇上喜歡看熱鬧,傳出去也不是什么好話,所以,他只帶了顧臣一個大太監。
輕輕地、悄悄地,他們就過來了。到了門口就聽見唐鶴兒果然被罰了。
唐雀兒有點氣憤,可也不是全無沉穩,她嗤笑著問襄王:“郡主鐘情于柏大人之事,奴婢也知道,是不是奴婢也該罰?敢問王爺,郡主的心思,王爺自己一點也沒察覺嗎,如有察覺,是不是也要自罰?”
以則冷臉,可句句都見血。
那一日柏斌上門來,他就有預感覺得不對勁,只是一味訓斥女兒,要說失察,他的責任是最大的,因為他是凌兒的父親。
唐雀兒又問,“郡主身邊這些人,各個都怕罰,可她們到底該不該罰,王爺也該查查清楚,到底是誰,引壞了郡主!”
凌郡主看了眼唐雀兒,憎恨從眼里一閃而過。楊嬤嬤暗自咬牙,不知道這個唐雀兒到底想怎么樣。
可襄王知道怎么做。
“來呀,把郡主身邊這幾個丫鬟婆子的衣裳物品都撿一撿!”
“是?!眲e院的一個掌事姑姑得令帶人而去。
外頭又有人進來回稟,斐兒已經斷氣了。
襄王沒有太多情緒,仍舊道:“這個死了的也別放過,一塊查?!?
抄撿下人本是常事,只是主子丟臉而已。護不住下人的主子,自然威信盡失,凌郡主恨唐雀兒看了熱鬧就算了,竟然還把手都伸到她的閨房,她覺得自己簡直是受了奇恥大辱。
可當下,凌郡主也沒什么辦法,父王怒火正盛,上頭皇帝叔父凌厲地掃視眾人,哪個敢對唐雀兒的話說一個不字。
連平日看著好說話的唐鶴兒,這會看著唐雀兒如此妄為,竟也沒有規勸的意思。
這個唐鶴兒看著軟弱,心里的主意最正,她只在乎自己父王寵愛,世上任何事情,一旦與此有沖突,她不怕犧牲任何人、任何利益,都要維護自己在父王心中完美的印象。
凌郡主冷冷低頭,枉費她還把唐鶴兒當個好人了。
抄撿的人一會功夫就拿著兩樣東西回來了。
襄王挨個翻看,神色不動,只是身上殺氣騰騰猶如身處戰場,他真的有殺人的心了。
“這是從哪里抄撿出來的?!”
“是從斐兒姑娘的鋪蓋里?!?
“那她死得不算冤?!?
襄王把東西遞給光武帝,光武帝饒有興趣的看,凌郡主不知事,懵懵懂懂望著上頭??蓷顙邒邍樀猛溶?。
唐雀兒也好奇,想湊過去看,讓光武帝訓了回去,“沒規矩!這是女子該看的?!”
那兩樣不是別的,一件本春宮小冊子,另一件是個男人那物的木雕,都不算精致,可看得出來是被把玩許多次的,這個斐兒早就春心大動。
以則怎能不恨,這樣的人服侍十二歲的郡主,郡主早熟必跟這個斐兒有關系,這個徐憐意,也不知道是怎么選的人,竟然把禍患放在女兒身邊!
禍起于徐氏,自然唐鶴兒那點知情不報也算不上什么了。
以則嘆口氣親自扶起唐鶴兒,捏著她的膀子,口氣和軟,“你的心思,本王也懂?!辈贿^是想再郡主面前好做人而已?!爸皇且院?,管教府中孩兒,你再不可軟弱?!?
位份低的人,想以下治上何其難,想不軟弱都不行。襄王明白這個道理,便有了想法,然后當著一屋子的人,對光武帝說:“臣有一請?!?
光武帝笑笑,心中大約有譜?!盎亓硕汲?,皇兄遞折子就是?!?
不問,卻答應了。
這兩個天家兄弟打得這個啞謎,一般人聽不懂,唐鶴兒心頭一提,緊張得不敢相信這事跟自己有關。
但一定是跟自己有關,明明王爺跟她說著話呢,一轉頭又求光武帝,這里頭的事說跟她無關都怪了。
可是什么事呢?
楊嬤嬤脊背發涼,她猜了猜,猜完心里就涼了。
府中事需要請示皇帝的,只有晉封這種大事,內眷女子的命運全在那一紙冊封上,唐鶴兒身有寵眷,剛剛好不容易動搖襄王心思,讓他冷上唐鶴兒一回,怎么那唐雀兒一來,寥寥幾句話,不僅把襄王扳了回來,還在無形中用斐兒打擊了王妃的勢力。
可斐兒人已死,事已至此,局面壞成這樣,楊嬤嬤恨不得飛回都城去給王妃報信,商量對策。
唐鶴兒這冊封一定不能讓它成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