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雀兒這一計,除了被唐鶯兒恨得牙根癢癢之外,另外兩姐妹都有目共睹,這個小妹妹是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就是不同凡響。
御輦之事,人所共知,所有人都認為,唐雀兒恐怕卷入端王之事中,失寵在望了,哪知道,不過月余,她又重新出入山溪堂,還悄沒聲息地設計了唐鶯兒,不可謂不厲害。
而且,唐雀兒還順帶手,幫唐鶴兒解決了下一任王妃范氏入主襄王府的隱患,如此好謀略,讓再次登門來謝的唐鶴兒,竟不知道要說點什么好。
“雀兒善謀,只是還要當心唐鶯兒,她憑白吃了這么大一個虧,恐怕不能善了的。”
唐雀兒聽著唐鶴兒的話,漫不經心地,從桌上拆開的書頁里,隨便抽出一頁,開始折紙鳶,手里做著沉靜的活計,眼里卻是盜惰的性子。
而且,她人看著越發(fā)的……不可測。
唐鶴兒見她對自己愛答不理的,覺得無趣,剛想告退,唐雀兒終于才開口。
“賽馬會之后,端王如何了?”
唐雀兒在光武帝那里吃了多少次端王的暗虧,她竟然還敢問端王。唐鶴兒搖搖頭,也不瞞她。
“皇上疑心,自然他的日子是過不好的,算是被軟禁在府里了,襄王過去看過幾回,說是……被御輦的事刺激到,精神不大好了。”
精神不大好,只是客氣的說法,襄王去看那一日,端王竟癡傻到認不出人的地步,只是一味的在屋子里轉圈圈,口里念叨著什么對不起,負了你,這一類的話。
端王妃魯氏又氣又急,想請人延醫(yī)問藥,卻苦于出不了府,最后還是襄王,請了大夫過府看的病,那大夫看過了端王,只剩搖頭,說是華佗也難救,這輩子恐怕就這么癡傻下去了。
唐鶴兒說得遮遮掩掩,她也不知道雀兒聽進去了多少,只是告辭時,無意瞥見她好像拿袖子拭了一下眼角,然后繼續(xù)狀若無事地折紙鳶。
唐鶴兒走出后罩房,想要謝過送她出門的玉寧,卻見原本笑呵呵的玉寧神色一斂,忙忙低頭跪了下來。
“起罷。”
聲音從身后傳來,唐鶴兒這才意識,也連忙轉身,低頭給光武帝請安,皇上萬福金安。
光武帝聽說唐鶴兒來了,推了后面等著覲見的大臣,匆忙趕了過來,他是有話要跟唐鶴兒說。
“你跟朕過來。”
皇上有事,說一聲,叫她過去就行了,自己親自來找人,不知道是為了什么。
唐鶴兒心里打鼓,跟著光武帝出了后罩房,一路跟著來到山溪堂東邊的演武校場。
剛下過雪,校場上鋪了青磚,比外面的地方,要干凈平整得多。雪后靜謐,四下無風,只是冷得有些壓抑。
唐鶴兒第一次見光武帝這樣沉悶的樣子,好像千斤壓頂一樣,瞬間就有了人過三十的老態(tài),事實上,他才二十九,俊美邪佞,往常看著十分朝氣,哪像今天,竟露出了滄桑之態(tài)。
“皇上找妾身,可是有事?”
“自然,朕有個恩典給你,就看你能不能自己爭取得來。”光武帝背手望著遠天,沉穩(wěn)中似有隱憂。
唐鶴兒也有預感,他要說的,是自己一直盼望的。
“襄王府主母過世,無人持家,范氏又許給了斯翰,朕想著襄王顯貴,也不能身旁無人,想推你做襄王府正妃,你可愿意?”
唐鶴兒哪里會不愿意呢?!她做夢都想給王爺做正配!可莫大的幸運和夢想成真的喜悅,兜頭砸過來的時候,唐鶴兒還是有些不敢置信。
“皇上可說得是真的?!”
“朕看你儀態(tài)大方,年輕卻有手腕,這幾個月治理王府不在話下,缺的就是個名分,給你,也算是實至名歸了。”
“可……先帝遺旨,唐氏女不得為正配……”
對,這是唯一的障礙,光武帝想抬舉唐鶴兒,也是礙于先帝遺旨,所以,才有了今日這番談話。“你去說服襄王,為你請旨,只要他肯,朕就立你為襄王正妃。”
違逆先帝遺旨這種事,光武帝要襄王來做,而絕不會親自動手落人話柄,他的目的,就是拿襄王做例,試探朝堂反應,如果唐鶴兒能做成襄王正妃,也許他的計劃也能成行……
“皇上捧妾身可有別的打算?”
唐鶴兒不傻,自然知道所謂交易,其中最重要的核心,就是一物換一物,他送她正妃之位,她難免好奇,皇帝想得到的又是什么。
光武帝今日也是難得痛快,或者說,他已經有些急切了。
“朕……想立雀兒為后,唐氏女為正配,必然引起朝堂非議,以你做靶,朕看清各方勢力的態(tài)度,才好為雀兒鋪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