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手吧，早點讓他安息。”韋恩扔下煙頭，站起身來雙手拄著鐵鏟，轉頭看著格萊恩。

剛才挖完土，他們坐在山崖邊休息了一會，一邊看著風景，一邊喝了點水，抽了一支煙。

格萊恩應承了一聲，站起來與韋恩一起，將尸身裝入麻袋，露出腦袋，面部向上，放入坑內，然后從樹上摘了一些綠色的松柏樹枝，組成一捧花束的形狀放在胸前，其他的則撒在尸體周圍，眼睛上也蓋了兩枚硬幣。

韋恩剛要揚土，格萊恩喊了一聲：“等等。”

“嗯？”韋恩看著格萊恩走到土坑前，跳下土坑，把手深入麻袋，摩挲著從瑪姬丈夫身上摸著什么，不禁問道，“你在找什么？”

“剛才忘記了，瑪姬想要她丈夫的婚戒留做紀念。”

韋恩哦了一聲，沒再說話。

格萊恩似乎找到了什么，用勁取了出來，除了婚戒，似乎還有一個疊的很小的紙塊。

“這是什么？”格萊恩爬出土坑，自言自語的說道。

“什么東西？你在哪找到的？”韋恩問道。

“在他的袖口有個小兜，我摸戒指的時候弄出來的。”格萊恩一邊回答，一邊把戒指裝進上衣口袋，然后將小紙塊打開。紙塊的材質很特殊，不像是普通紙，紙面上是一副略顯抽象的畫，布滿了符號和圖案，但那些圖案又不像是人，符號也無法判斷出數學符號還是其他東西，沒有辦法判斷。

“一張藏寶圖嗎？”韋恩擠到跟前看了一眼，“這是什么東西？完全看不懂啊。”

“我也不理解。”格拉恩問道，“帶回去問問瑪姬吧。”

“也好。”韋恩等格萊恩跳出來，用鐵鏟推了兩堆土下去，停下來問道，“你會念禱告詞嗎？像彼得神父念得那種？跟他念一段吧，送他上路吧，希望他死后不再受折磨。”

格萊恩搖了搖頭。

“那你來鏟土吧。我幫他念一段圣經吧。”

兩個人換了一下，韋恩一邊看著鏟土，一邊圍著土坑轉圈念道：“親愛的主，親愛的神天父，愿死去人們的靈魂能夠在你的帶領下，在父神的國度中得到永生，平安，和喜樂。我們今天所求的一切，都是奉著耶穌基督的名求……”

“……免我們的債，如同我們免了人的債。不叫我們遇見試探，救我們脫離兇惡。因為國度，權柄，榮耀，全是你的，直到永遠，阿門！”

聽著韋恩念完禱詞，最后在胸口虛劃了一個十字，格萊恩一邊鏟土，一邊問道：“你真的相信上帝嗎？”

“瑪姬丈夫叫什么？”韋恩掏出一把小刀，在十字架上刻著字。

“湯姆·布萊克。”

“哦，t-o-m，b-l-a-c-k。你剛才問什么？”韋恩繼續問道。

“我說你真的相信神嗎？”

“我也不知道自己算是信還是不信。”韋恩刻完一部分，站到后面看了看，又走到十字架前舉起刀子，“你們呢？東方人信神嗎？”

“大多都會拜神吧，但我更信自己。”格萊恩鏟完最后的土，在墳上拍了拍，將土壓實。

韋恩也刻完了字，格萊恩走到前面看了一下，橫的木頭上刻著“湯姆·布萊克”的名字，下方豎著的木頭上刻著“愛人，瑪姬·布萊克”。

他們扔下鐵鏟，騎上馬最后看了一眼墳墓，準備返回。

剛走了沒多遠，韋恩指著遠方急促地喊道：“格萊恩，看那邊！”

格萊恩抬頭順著韋恩指的方向看去，只見一只強壯的雄鹿，出現在山道的岔道口。

“嘿嘿，有加餐了。”韋恩開心的摸出了槍。

可他還沒來得及開槍，那只鹿就抬起了頭，沿著岔道跑到了山背后。

“追上！追上！”韋恩不管三七二十一，催著馬追了上去，格萊恩只好緊跟著他跑上了岔路。

等他們轉過彎，雄鹿已經出現在了遠處的山路上，被一些樹木擋住了身影，有點朦朦朧朧，兩個人只得繼續向前追蹤。好在雪地上的雄鹿足印非常清晰，跟蹤不是什么難事。

跟了一會，格萊恩感覺似乎有點奇怪。那頭雄鹿非常巧合的剛好每次現身，都在他們的射程之外，但偏偏距離又不是太遠，不像是被他們追趕，到有點故意引著他們的意味。

可等格萊恩警覺起來的時候，他們已經跑到了白皚皚一棵樹都沒有的山頂上。

深山高處，盡管冬日陽光燦爛，但積雪也很難融化，反而因為陽光融合表層雪面的原因，凍得更加結實，每踩一步都發出脆生生的咔嚓聲音，厚學直接將馬的小腿埋了一多半。

更讓他們兩個人驚訝不已的事情是他們完全失去了雄鹿的蹤影，就連雪地上的足印都憑空消失在了懸崖邊。遠處的山頂，除了平整的積雪外，別無一物。

“開玩笑吧，難道鹿還自己跳下去了不成？”韋恩看到足跡消失，惱羞成怒。

“感覺有點不對勁啊，我們別管那頭鹿，直接原路返回吧。”格萊恩已經開始打退堂鼓了。

“都走到這了，我還不相信了，再找找。”韋恩不信邪的沿著懸崖邊向著雪山頂爬去。

格萊恩看了看已經騎著馬跑出去的，只好追了上去。

“格萊恩，快來這里。”韋恩跑到了一塊巨石背后，大聲呼喊道。

“什么事情？”格萊恩小心翼翼的催著馬，沿著懸崖走過去。積雪太厚，分不清楚哪里是積雪，哪里是山崖邊緣，格萊恩可不想來一個馬有失蹄。

等轉到山石背后，格萊恩看到一處已經廢棄的臨時營地。巨石與山體形成了一個遮擋風雪的凹處，營地主人就勢搭建了一間帳篷，幾個馬扎小木箱還扔在地上。盡管這里可以防風，但也已經蓋上了一層薄薄的白雪。帳篷前面是一堆早已熄滅，被積雪覆蓋的篝火，篝火旁的帳篷里坐著兩個偎依在一起的干尸。從死尸的穿著、發型和動作來看，這是一對情侶。

“一對遇到暴風雪，突然遭遇失溫的情侶？”格萊恩自言自語的說了一句，然后看著蹲在帳篷背后不知道搞什么的韋恩，“你說的是這兩人嗎？”

“你過來自己看！真是奇事。”韋恩沒有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