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生陽明在中國,是中國民族的大幸。中國人民,卻多數(shù)不知陽明,是陽明的大不幸;也是中國的大不幸。
(二)中國民族中,也有少數(shù)人知得陽明,卻因著陽明的功業(yè)而震驚陽明!不是因著陽明的學術(shù)而欽敬陽明!是知與不知同。
(三)第二項的少數(shù)人中,也確有知得陽明學術(shù)的。然而對于陽明,又有兩種態(tài)度:第一種是知而不贊同;第二種是知而不實行。那知而不贊同的呢,自然有個主見;獨那知而不實行的,更比不知的還糊涂。
(四)區(qū)區(qū)末學,不敢和那不贊同陽明學術(shù)的先生們論證;也不愿和那知而不行的糊涂人兒多嘴;連第二項的學者,多全不想念。只愿對于初學的青年;和勉強能讀淺易書籍的同胞,把陽明學術(shù),勉力宣傳,也許從大不幸中,能夠僥幸得幾分,就比著面朝東海,眼看陽明學術(shù)在那里開化日本民族,心上稍微過得去些,這還是第一層。
(五)第二層,用分列式,舉在下面。
(甲)陽明說:“‘良知’是心的本體。”如今社會中人的“良知”,拋到哪里去了!這“本體”要復不復?
(乙)陽明教育學說,遠倡在十六世紀,如今教育家公認他確合二十世紀的新教育,是否要使社會上多數(shù)人得知?
(丙)陽明少年時代的修養(yǎng),和治學問的態(tài)度,給青年看了,會生變化不會?
為著上述種種,所以不辭陋劣,要改用白話來編這《王陽明》。我們譬如閑著看小說,卻也和小說一樣有趣味。
(六)有人說:倘使人家怕看《王文成公全集》,只看《傳習錄》,和錢德洪的《王文成公年譜》就得了,何必又要改編這年譜式的《王陽明》呢?況且王學很精微,萬一錯誤原意,豈不危險么?
我便一連頓首百拜,道謝那人,把第四項勉力要求通俗的私意說明。并且說:錢德洪和一班同門所作的《王文成公年譜》,是當時錢德洪的眼光和主張,不是現(xiàn)世界人的眼光和主張,所以錢德洪搜采的資料,有許多不是我們要讀的材料;更不是我們要供給青年和一般社會人所讀的材料。還有許多夢兆怪異事跡,是從前人所最喜搜尋,我們卻最要刪除的,所以不能不改編了。至于陽明事跡,都按照正史;講學術(shù)語,只揀切實明白的選錄;那精微深刻處,不敢提及;也不敢把原意草率附會。
更有一層,輕易發(fā)表古人學術(shù),是最魯莽,是最罪過,所以本編關(guān)于學術(shù)上應(yīng)該申說的地方,都采取近時教育家論著,不敢摻入私見,力避穿鑿杜撰的危險。
(七)年代下附注西歷紀元,便讀者和那時西洋大儒相對照。
民國十三年八月一日 胡越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