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畫府花園里還帶著晨露,煜魔風獨自坐在園中撫琴,似彈給園中百花聽,又似在等待什么人來聽。
千允修急匆匆的闖入花園,看煜魔風沉迷琴音不便被打擾。她駐足傾聽,琴音哀傷,撫琴人想了卻心中的殘念,又處處留情。
“煜魔風大人,您真的要娶那丫頭嗎?”千允修不安的問。
“做個俗人,貪財好色,一世風流,不好嗎?”煜魔風沒有抬頭。
“您在這兒彈著世俗情愛,又有什么用呢?琴音再久,心中的那個人也聽不見了,不是嗎?”千允修開始同情煜魔風,身份再高,他也解不了心中那個千年的結。
“她聽得見,她一定聽見了,如同你所聽見的一模一樣。”煜魔風固執而肯定的說。
千允修想說什么,沒說出口。
“你知道六界最有名的戲子鐘離無光嗎?”煜魔風抬頭問。琴音依舊從指尖流淌出去。
千允修點點頭,贊道:“泰山府君晚宴請過他,六界戲首當之無愧。”
“恐怕只有我知道,那戲子不好好唱戲,只戀殺生。其實我們都是一樣的人。”煜魔風笑了笑,低頭繼續撫琴。
千允修很困惑,她猜不出煜魔風究竟要干什么。如果他要傷害畫汐兒,身為小妖身份的她,該不該救呢?
煜魔風身邊突然閃現出一團黑氣,那黑氣慢慢幻化成人形。千允修當即幻化出一把長劍,警覺的直指那來歷不明的人,大聲呵斥道:“什么孽障?還不速速離開!”
葬末天也不顧千允修兇他,他往前幾步,走到煜魔風身邊,恭敬的說:“溪霧已把魚帶回,還讓我問您什么時候去三途河邊坐坐。”
煜魔風這才停下琴音,問:“那個人回來了嗎?”
葬末天答:“沒有,司徒大人一直賴在奈何橋邊不愿打理冥界的事務,現已全權交給上冥司。”
“看來,我不去揍他一頓,他是不會清醒的。”煜魔風笑道。
“煜魔風大人,這位是?”千允修一時懵了,還沒明白突然躥出來的這個家伙是誰。
“久聞泰山府君座下有九尾狐和貔貅,想必姑娘就是九尾狐千允修了?”葬末天嘴角抽搐了一下,算是禮貌笑過。
“我,我是。”千允修笑了笑,收起了長劍。
煜魔風看著千允修說:“這是我徒弟,葬末天。”繼而扭頭看葬末天:“阿葬,你先回去,我自會去冥界拜會老朋友。”
葬末天恭敬往后推了幾步,剛想離開,卻被一只纖細的手緊緊抓住了衣袖。
“不準走!你還我爹娘!”畫汐兒惡狠狠的瞪著葬末天,又轉頭看煜魔風:“你說他是你徒弟?還我爹娘!不然你別想我會跟你成親!”
成親?葬末天皺眉看著畫汐兒,不敢喘一聲粗氣。這是得罪師娘了嗎?他一動不敢動,哀怨的小眼神默默看向煜魔風。
“咳咳,生死有命,何況這是阿葬的職責所在,你放了他好不好?”煜魔風站起身,面向畫汐兒努力擠出一個微笑。
“不好!我就要見!”畫汐兒委屈的看著煜魔風。
“他們已經投胎了,你如何見得?”煜魔風說。
畫汐兒想了想,也對啊,她慢慢失落的放開了葬末天。突然,她問:“你是不是人?”
葬末天黑臉問:“您這是夸我還是什么意思?”
“我想知道你們究竟是誰,我知道煜魔風公子為了幫我,情急之下只是想用提親的方式助我離開,修修師父是九尾狐,阿葬?對,你是鬼差,那你呢?”畫汐兒說。
“你不怕嗎?縱然我是妖是魔也不怕?”煜魔風拂袖,認真的問。
畫汐兒搖搖頭:“我知道你心里有人,不奢望能夠代替誰。大家都覺得我傻,哥哥和如莘姐姐的不幸都是我造成的,可我每天嬉笑著同他們生活,除了像個傻子一樣,我都沒有朋友。”
她接著說:“我知道如莘姐姐喜歡哥哥,我才想幫她,不曾想他們都不開心。我喜歡和你們在一起,不論是人是魔,我都要跟你們走。”
“最好的辦法就是死,你若覺得燜,我便陪你去一趟冥界,這樣假死也能讓畫無緣接受,總比他親眼看著你嫁人要好,你說呢?”煜魔風溫柔的說。
千允修和葬末天都覺得是個好主意,一致點頭認可。
畫汐兒愣了一下,笑道:“也好,我總覺得注定要與你們相遇似的,即使是神仙鬼怪,我不曾有半分畏懼。”
眾人相視而笑,笑而不語。
畫府前廳,顧如莘和畫無緣平靜的坐在一張桌子前,氣氛比葬禮還喪。他們誰也沒看對方,也不覺得一言不語顯得尷尬。
過了很久,顧如莘才說:“大家都是壞人,所以才走在一起相互折磨不是嗎?既然汐兒已經遇到了那個人,為何你不愿放手?她始終是你的妹妹,這一點你比任何人都清楚。你不能自私的把她一輩子困在你身邊,別讓天下的人都來笑話你妹妹才好。”
“打我,殺我都可以,不可以搶汐兒。”畫無緣眼眶紅了。
“畫無緣!你能不能別像一條狗咬住畫汐兒不放?”顧如莘開始后悔自己喜歡上這樣一個無賴的癡情人,喪失理智的他到底還會做些什么。顧如莘心生的一點希望,被畫無緣無情的掐滅了。
“無緣......我改一改名字吧,真的有緣無分怎么辦呀。”畫無緣沒頭腦的說了一句。
這下氣得顧如莘當場拍桌子走人。
留下畫無緣呆滯的自言自語,天地間也沒人理會他的癡癲。
俗話說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同理,名為父母所賜,豈能說改就改。再者,父母雙雙歸于九泉,若畫無緣敢打改名字的主意,實為對雙親的大不敬。
恒山,北梅宮。
恒山府君梅襲雨正在挑選衣服,準備午后去赴約。今日約會的對象是淵川神君的妹妹櫻雅。恒山府君為了四大家族之梅族,有意與淵川神族聯姻,能不能為家族爭光,就看這個下午的進展如何。
這時,來了一個報信的說:“府君大人,衡山府君的親信來說,衡山大人又去苦海鬧事了,已經有一段日子沒有任何消息了。”
梅襲雨一聽,暗自罵道:“這個蠢貨!”他丟下衣物,轉身急忙往大殿外跑去。
“府君大人,您去哪里呀?櫻雅上神怎么辦呀?”
梅襲雨快步離去,絲毫不在意身后人在喊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