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前一晚剛剛舉辦了宴會，馮家人都休息得比較晚，所以第二天的早餐時間也被推后了一些，柳月溪玩得太high，有點受風著涼，請了家庭醫(yī)生過來看看，說她有些低燒。

她懨懨地沒了說話的興致，難得安靜地拿著勺子去吃著面前的一碗菜粥，餐桌上少了她的聲音，立刻變得寂寥許多。

念恩如往常一樣，穿著黑白相間的管家服，坐在馮成麟左手側，她因為沒有睡好，整個人都像是霜打了的小白菜，也沒什么精神。

馮佑天倒是老樣子，不過仔細看，就會發(fā)現他額頭上破開了一個小口子，像是被什么東西不小心劃到的。

等到大家都用完早餐之后，馮佑天突然輕咳了一聲，“今天人都到齊了，我有件事情想要宣布。我昨天晚上和成麟談過了，他也三十好幾，也老大不小的了，美美百貨上了市，公司沒什么大事，他也能輕松一陣子，不如就趁這個時候，把婚禮給辦了。”

“啊？成麟要結婚？和誰？我，我怎么不知道？”柳月溪一聽這話，立刻像是被人潑了盆涼水，機靈一下就清醒了。“我這不是在做夢吧？”

她一臉震驚地看著馮成麟，她雖不是個十分稱職的妻子，但是對兒子那是沒話說的。馮成麟有沒有女朋友，和誰談過戀愛，發(fā)展到什么地步，她是了解得一清二楚。馮成麟最近一直是空檔期，沒聽說和誰拍拖，怎么就一步跳到了結婚？

難道是對方懷孕了？真是個不要臉的小妖精啊！敢玩這一手，當她是死的么？不行，這事兒她絕對不能同意，不過……萬一對方家世很好的話，她也不是個老古板，不通情理，但怎么著也得先過了她這一關再說，哪有兒子結婚老媽不知道的事兒啊？柳月溪腦子里瞬間涌上無數念頭。

“結婚的對象，也不是陌生人，大家也都熟的很。”馮佑天用手一指，“念恩，家里的事情你就先不用管了，等把婚結完，度個蜜月回來再忙吧。”

念恩徹底驚呆了，她茫然地四下看了看，怎么也無法相信馮佑天手指的人是自己。

她要嫁給馮成麟？這是什么時候被決定的事情？怎么連她自己都不知道？馮成麟要娶她？他怎么會想到要娶她的？他和她……他和她根本就沒關系啊！

馮佑天的話像是炸彈一樣，立刻將早餐沉寂的氣氛徹底炸翻。

柳月溪感覺自己的血壓像是突然飆到了一百八，她尖叫道，“我不同意！我堅決不同意！我的兒子怎么能娶一個啞吧？成麟，你說，你是不是被她威脅了？她是不是偷偷地懷了你的孩子？啊？她是留了視頻還是拍了照片？要不然你怎么會同意娶她？你說話啊！”

“媽媽，你的想象力實在是……太豐富了。念恩和我干干凈凈，根本沒你說的那些事。我想娶她，是因為我喜歡她，她沒用任何東西威脅我，這一切都是我自愿的，能娶到她，我覺得很開心。”馮成麟溫柔地回答，一邊說著，一邊握住了念恩的手，念恩全身一抖，想要把手抽出來，可馮成麟突然加重了力氣，讓她根本不能動。

念恩抬眼去看馮言陌，只見他安靜地坐在自己的位子上，認真的用銀餐刀去劃自己盤里的牛排，好像眼前發(fā)生的一切都與他無關。

對這樣的答案，柳月溪是絕不能接受的，她氣得胸膛劇烈起伏，“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我的兒子，怎么能看上一個傭人，一個啞吧！兒子啊，你爸爸他年紀大了，老糊涂了，你可不能犯傻啊！你連曉眉都看不上，怎么可能會看上她？她哪有曉眉好啊，長相，身材不說了，就光說家世吧，好歹你舅舅也是個有身份的商人，她一個死了全家的……”

“媽媽，別說了。表姐和我是不可能的，我根本對她沒感覺。我喜歡念恩，她很投我的脾氣。和她在一起我覺得很舒服，這種感覺是別人沒辦法給我的。而且，我覺得一個男人成不成功完全和他老婆的家世無關，如果要靠老婆家?guī)鸵r才能成功的話，那這樣的成功我寧可不要。”

馮成麟的話差點沒把柳月溪給咽死，她一邊順著氣一邊手指哆嗦著指向馮成麟，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事情已經訂了，只是通知你們一下，有什么問題可以直接來找我，別找念恩或者成麟的麻煩。”馮佑天坐在餐桌首位，一錘定音。

柳月溪覺得自己快要被氣瘋，但馮佑天已經說了這話，她也不敢和他硬碰硬對著來，但她不敢，不代表沒人敢。

“父親說要把念恩嫁給馮成麟，不知道有沒有問過她的意思，還是你們私底下有了什么不可告人的協議？”馮言陌一把抽掉面前的餐巾，冷冷的開了口。

他的目光如劍，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念恩心里又驚又怕，她好像看到一出無法被預料到結局的劇目在上演，她雖是劇中人，但她被驚濤駭浪般的劇情推動著，根本沒有反抗的余地。

馮佑天知道自己這個兒子向來麻煩，但在念恩與馮成麟的婚事上，他并沒有分散太多的注意力給他，因為在他看來，這事兒與馮言陌根本無關，他突然跳出來這是要做什么？

“馮成麟那是你叫的么？那是你大哥！你大哥和念恩的婚事，由我來做主就行，念恩是我的女兒，我難道還能害她不成？這是件好事，還需要什么協議？老二，你說話越來越不中聽了。”馮佑天的臉色陰沉，硬硬的回答。

馮言陌撇撇嘴，一臉不屑。“不中聽的話未必就不是好話，我這么問自然有我的道理，我只是不想讓大哥吃虧罷了。”

“你大哥有什么好吃虧的？”馮佑天問道。

“因為他要娶的這個女人，早就被我睡過了，而且不止睡過一次，這四年里，只要有機會，我們都會在一起，像這樣的一個爛貨，大哥也打算接手么？”

馮言陌一說完，桌上就是死一般的寂靜，念恩呆怔怔地望著餐桌中間，她感覺到馮佑天正在注視著她，目光中全是不敢置信，她不知道該講點什么，她張張嘴，口里沒有發(fā)出任何聲音。

如暴風雨前的海面，在短暫的靜默后，馮佑天突然大喝一聲，“老二，你胡說些什么？念恩怎么會和你扯上關系？你……你這是故意想讓你大哥不痛快？”

馮佑天知道馮言陌對于柳月溪和馮成麟，以及他自己，一直有心結，但他沒想到他會用這樣下作的手段來侮辱這些所有他看不上眼的人。

“父親你太激動了。我有沒有胡說，念恩最清楚了，是不是念恩？你敢和大家講你還是個雛兒？你沒和我睡過？你說啊！你怎么不說了？你平時不是最能比劃的么？你怎么不動了？啊？你倒是說啊！”馮言陌的聲音突然提高起來，他的神情激動，伸長了手臂想要去抓呆坐在那里的念恩，卻被人半路擋住。

馮成麟抓住了馮言陌的手腕，不讓他再接近念恩，他的聲音溫柔卻堅定道，“你和念恩的關系，她和我說過。不過我并不在乎。就算她和你有過什么，我想那也是過去的事情了。你但凡有半分真心對她，也不會讓她這樣難堪。她會嫁給我，成為我的太太，我不在乎她以前經歷過什么，我們以后一定會好好的生活。老二，別再逼她了，你沒看到她有多難堪么？就算看在她曾經和你好過一場的份兒上，你也不應該這么說她。你并不合適她，放手吧。”

此刻，念恩眼前已經被淚水模糊，她心里密密麻麻的疼成了一片，她知道馮言陌是什么脾氣，什么性子，但親耳從他口中聽到那些話，她仍是止不住的痛。

她覺得羞愧難當，因為她的懦弱，辜負了馮成麟，辜負了馮佑天，也辜負她自己。

“我操！我不適合你就適合了？你當你自己是什么東西，你也配和我爭！你不過是個女表子養(yǎng)的野種！你……”

“啪！”一計響亮的耳光，硬生生地打斷了馮言陌的話。

“向你哥哥道歉！向念恩道歉，還有你媽媽！馮言陌，道歉！”馮佑天仍保持著右手高舉的姿態(tài)，氣喘吁吁道。

馮言陌的臉頰上很快就浮起了幾道指痕，他像是聽到了什么笑話，將薄薄的唇角揚起一個譏誚的弧度，“我媽？你還有臉提起我媽？當初如果不是你這個不要臉的老東西硬要把這個女表子還有他接回家，我媽怎么會死得那么快？我媽就是被你氣死的！我告訴你，我媽早就死了！早就死得透透的化成灰了！我他媽的沒這么好運氣，有這么個會勾引男人，不知羞恥的媽！”

“你給我滾出去！”馮佑天一聲大喝，然后身體猛地向后栽去。

柳月溪見狀發(fā)出一聲刺耳的尖叫，念恩甩開馮成麟的手，立刻沖了過去，從兜里掏出救心丸塞到馮佑天口中。馮佑天的牙關緊閉，面色像是要爆炸般的通紅，一看就是要不好。

念恩毫不猶豫的按向他的人中，扭頭道，“叫醫(yī)生，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