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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節 Parsons之結構功能論與經驗實征研究的巧妙結合——從1930年代至1940年代

在1930年代的哈佛大學校園里,物理化學與生理學教授Henderson是個重要的人物,他組織了一個“帕累托學圈”(Pareto Circle),專門學習與研究意大利社會學家(也是經濟學家)Pareto的思想,Talcott Parsons即是其中的成員。因此,他分享了不少Henderson的想法,其中,對英國哲學家Whitehead的哲學分析、物理學家Percy Bridgman的操作主義主張與邏輯實證論者Carnap的科學觀有一定的理解與接納(參看Turner, 2007:56)。1937年Parsons出版了《社會行動的結構》一書,從“行止”(act)的概念出發來解讀Weber、Durkheim、Pareto與Marshall的理論,在前面敘述之美國例外主義的主導下,Parsons偏偏忽略了Marx的理論,可以說是有一定的“國情”緣由,可以理解。可以說是在這樣的氛圍下有系統之研究計劃中的一環(Parsons, 1937)。更具體地說,Parsons認定,有別于如Becker與Barnes于1938年出版之有關社會思想史,即《社會思想:從專人學說邁向科學》(Social Thought from Lore to Science參看Becker & Barnes(1961)。的寫作風格,他所提供的,是一種有如物理學的定理或理論一般的跨時空范域而普遍有效的社會理論。

在1945年(繼而在1948年),Parsons即撰文明白表示,他乃從理論的立場來承擔替經驗實征研究定位的角色;具體地說,他認定他所提出的結構功能論具有普遍校準性。套用Parsons自己的語言,結構功能論即是有關社會體系的一般理論,乃是所有經驗實征研究的基本認知架構基礎(Parsons,1948:157;1949:212)。更具體地說,結構功能的說法可以充當諸如Stouffer與Lazarsfeld等人以個體社會心理為本之經驗實征研究的理論基礎。所以有如是的看法,乃因方法論者視理論為澄清研究范圍的工具,是形塑假設的來源,使其既可驗證,又能顯得更為精確。盡管Stouffer等人認為未必有此必要,但他們卻同意,若有此一般性的澄清工作,倒可以看成是一種進步,否則,社會學只會成為事實的發現,無法像重要的物理實驗一般,其結果可以用來作為諸多假設的判定與比較(Stouffer,1950:359)。很明顯,如此為理論所做的定位,導致傳統上對社會思想的研究被邊緣化,甚至被認定是非科學的(參看Turner &Turner, 1990:120-124)。Merton(1948:165)在評論Parsons的《社會學理論的地位》(The position of sociological theory)一文時,即呼應Parsons區分社會學理論與社會學思想史的必要性,并以此一區分的必要性作為前提來強化Parsons之結構功能論的意涵,他稱之為社會理論的體系化(systematics of sociological theory)。進而,他肯定這樣之體系化的理論具有科學性,尤其是其對當時美國社會學之經驗研究所具有的特殊意義(同時參看Merton, 1968d, e)。

在這樣之認知模式的支撐下,無怪乎Merton會開始為他后來所主張之“中距理論”(如參考群體說、犯罪與偏差行為論)辯護,認為這與Parsons之一般體系理論的說法并不矛盾,反而是相輔相成的(Merton, 1968a, b, c)。準此,Merton呼應以Lazarsfeld為代表的經驗實證主義者的論調,認為社會理論即包括針對資料提供一般的取向以及建議何類的變項需要列入考慮,而非在于為特定變項間所呈現的關系確立清晰、可檢證的陳述(Merton, 1948:166;同時參看Merton, 1945; Warshay, 1975)。于是乎,在量化統計技術的鼎力支援下,社會學研究本身就成了有關結構與功能的研究。Hinkle即從知識論與方法論的雙重角度來分析,在如此之知識的經營傳統下,美國社會學家如何進行“理論化”的工作(Hinkle, 1980,1994)。這樣的知識論在哈佛—哥倫比亞(Harvard-Columbia)的策略聯盟當中表現得特別明顯(參看Turner & Turner, 1990:167-168)。Lipset(1994)即稱功能論與量化方法的“連體”為“巴別塔”(the tower of Babel)的學術(同時參看Birnbaum, 1971:230;Friedrichs,1970)。

根據Turner的意見,Parsons-Merton-Lazarsfeld之三角聯盟的社會學知識內涵,基本上與過去1920年代的美國社會學傳統并無明顯的關聯,反而跟歐洲傳統較有關系,而這帶出了后來Parsons所倡導的科際整合(interdisciplinary integration)與所謂的“行為科學”(behavioral sciences)。Parsons更是采取了具體的行動,于1946年在哈佛大學自創了一個名叫“社會關系”的學系(Department of Social Relations)以作為推動結合社會學—心理學—人類學三門學科之科際整合的單位,此一單位直到1972年才撤銷(Turner, 2014:37; Buxton & Turner, 1992; Deflem, 2013:157)。Parsons所以有這樣的作為,推其原因,至少有五點:1.Parsons曾留學英國與德國,熟悉英國人類學的功能論與德國的古典社會理論;2.在哈佛大學里,Henderson主導的帕累托學圈,有著跨學科參與的經驗成果;3.Lazarsfeld的學術背景來自數學,本身沒有任何有關社會學科的訓練,其研究風格毋寧說較具今天所謂的民意調查或謂市場調查(尤其是技術性的方面)的特點,因而需要社會學理論知識來支撐;4.在Merton之中距理論的驅動作用下,對現象的解釋需要多元的知識體系來配合;5.第二次世界大戰期間美國軍方支援下的科際合作,Stouffer所主導的“美國大兵”(American Soldier)整合研究本身就是科際整合的最佳案例。

總之,至1960年代前,有經驗實征研究作為后盾,強調共識(consensus)與整合(integration)的結構功能分析被視為社會學的分析本身。盡管如此,在這期間,依舊有些不同的批評的聲音。譬如,1959年Kingsley Davis于就任美國社會學學會(ASA)會長的致辭中即表示,他同意Parsons認定功能分析乃是一種素樸的原始理論(primitive theory)。其所能提供比較多的,是一種直觀地掌握諸社會結構如何搭配在一起以及其運作之基本原則等等的認識,而不是邏輯上精確或經驗可證的命題本身。因此,Davis認為,功能論只是提供了一種可能的解釋架構,它不是什么特別的方法,其內涵含混不清,是一種迷思,可以揚棄(Davis, 1959:768)。這樣的意見,誠如前文所提示的,結合了Lockwood(1956)、Dahrendorf(1958)與Mills(1959)等人更加嚴厲的批評,才構成為一股力量,讓美國社會學家們開始有所反省。但是,一直等到Gouldner(1970)完整的且大力批判結構功能論的作品出現,配合當時在大學校園里左派思想運動的浮現,美國社會學界對整個理論的關懷才開始有明顯的轉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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