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醫院里的柳媛看著手上顧輕顏親筆簽字摁了手印的認罪書,笑的像眼鏡蛇一樣陰毒。
審判結果出來,顧輕顏被送進監獄的時候,距離出事不過半個月的時間,她人就已經瘦的幾乎脫了形,像個垂垂老矣的老婦人,全然沒了當初靈動俏麗的氣質。
同一天,柳媛出院了。
顧輕顏沒想到她會來監獄里看自己。
“你做了這么多,把我害到這份上,不只是為了常盛吧?”顧輕顏沙啞著聲音問道。
這幾日她冷靜下來,想了很多,柳媛家世好,人也漂亮,要什么有什么,為了把她害慘,苦肉計都使了,顧輕顏不相信,她只是為了個常盛。
柳媛一臉的惡毒:“你不是一直都想知道你媽死哪去了嗎?那就是個老狐媚子,占據了我媽的位置,我那糊涂爹護著她,我沒機會下手害她,而我爹再混賬也還是我爹,我自然是不會對他做什么的。
可我不出這口氣,我心里不爽啊?那就只有找你了?!?
顧輕顏深陷進眼窩的眸子里先是充滿了震驚和疑惑,但很快又釋然了。
她媽早些年就扔下她姐弟倆離家出走,杳無音信,現在做了柳氏老板娘,成了柳媛后媽,顧輕顏也沒覺得多奇怪。
因為她知道她媽生是貴太太,死了也要做鬼太太,徹頭徹尾的拜金女,當年看中她爹就是因為老顧有錢,她爹能娶她媽也是因為她媽已經懷了她顧輕顏。
顧輕顏苦笑,說不上來是自嘲還是心涼透了。
柳媛哼了一聲:“母債女還,要怪就怪你那娘太能作孽,有件事我早就想對她做了,只可惜沒機會……”
她眼底滿是陰狠毒辣的神色,顧輕顏直覺情況不妙,有點慌了:“你想干什么?”
“所以,”柳媛自說自話,一邊起身靠近顧輕顏,“只能由你來代替了!”
還不等顧輕顏想明白代替什么,柳媛不知道從哪里摸出一只小容器,唰的就將里頭的液體倒在了顧輕顏臉上。
“啊……”顧輕顏凄厲的慘叫出聲,夾雜著柳媛喪心病狂的笑聲,響徹整個監獄,回音蕩蕩。
后來顧輕顏才知道,那液體是硫酸,毀容神器。
她這輩子都忘不了臉上的肌膚被灼燒的感覺,她能聽到硫酸在自己皮膚上產生化學反應的呲呲聲,疼啊……
疼的她想去死,疼到心臟,連著神經,將那種慘烈的劇痛輸送到全身的每個部位,恨不得將整個臉皮都撕掉,甩開如跗骨之蛆一樣的劇痛。
那一天,柳媛走出監獄,連陽光都照不亮她臉上的陰暗,顧輕顏撕心裂肺的慘叫,隔著電網高墻,依舊回蕩在她耳邊。
四年后。
韓方知有個外號,整容界華佗,膽子腦洞齊飛,只有你不想整的模樣,沒有他整不出來的模樣。
他一層一層解開眼前這個病人臉上的紗布,被包裹的只剩下嘴巴鼻孔的一張臉,漸漸重見天日。
這是一張洋娃娃一樣精致的臉,堪稱完美,是他從業至今最得意的作品沒有之一。
他第一次見到這張臉的時候,已經被硫酸毀的鼻子眼在哪都分不清楚,現在修復的比Anglebaby都精致,當今世上除了他沒有第二個人辦得到。
韓方知把鏡子遞給顧輕顏:“來,這是你的新容貌,看看滿意嗎?”
顧輕顏看著鏡子里那張陌生的臉,本以為會很激動,然而此時此刻她卻意外的平靜。
四年了,這是她第一次照鏡子,被潑硫酸后她就沒照過鏡子,她怕看到鏡子里出現個挑戰審美極限的丑八怪,她沒有勇氣接受那就是她自己,上天給了她重生的機會,讓她出獄后遇到了韓方知。
韓方知用了一年的時間,把她的臉變成了現在這樣。
現在這張臉上,她唯一熟悉的,就只有這雙眼睛,漂亮,靈動,瞳仁烏黑,看上去像小鹿一樣無辜,眼底卻深藏海般深仇。
“韓哥,謝謝你,現在的樣子,我很滿意?!?
“我都滿意了你能不滿意么,輕顏,你……”
顧輕顏抬眸對著他一笑:“韓哥,我說了,以后我是顧微揚,曾經的那個顧輕顏,已經死了?!?
傾世的美貌之下,這一笑卻讓人瘆得慌,韓方知挑眉,順從的改口:“OK,顧微揚,你接下來有什么打算?”
顧微揚收了笑容,瞳眸覆蓋了一層黑氣,依舊柔美的聲音吐出兩個字:“復仇?!?
六月的天說變就變,方才還是晴空萬里,此刻伴隨著忽如其來的閃電雷鳴,天空已然變得陰沉沉,黑云密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