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隔岸觀火(一)
- 華英琬琰
- 木靜宸
- 2292字
- 2019-01-15 20:31:25
程煒彤跟隨云翾、凌恒來到維楨王府時,已是帝都宵禁的前刻。
云叔接到通報,立刻從花廳中跑出來,見到凌恒先是躬身行禮,恭敬道:“三公子。”
凌恒回禮,又介紹道:“云叔,這位是回春堂的程大夫。”
云叔聽到“程大夫”三個字,就知道凌恒肯定知曉云琬琰的事情,他未多問,只先招呼程煒彤,道:“程姑娘,辛苦了。”
程煒彤彎身回禮,只是靜默。
云叔注意到云翾歉意的神情,沒有責(zé)怪他,反而笑道:“郡主吩咐了,若云將軍回來,盡快到書房見她。”
“是。”云翾未問明原由,立刻敢往書房。
凌恒卻急問:“可是云州出事了?”
云叔搖頭,“老奴不知,只知是陳將軍從云州趕回來了。”
“陳大哥?”凌恒眉心一跳。維楨軍前鋒大將陳鋒,凌恒自是知道他的。當(dāng)年陳鋒初入維楨,便被分給了琬琰的大哥云堯做副將,云堯戰(zhàn)死后,陳鋒就執(zhí)掌維楨前鋒營,為云州出生入死,亦是云琬琰在云州站穩(wěn)腳跟的得力支柱。
此時他回帝都,就算不是云州有亂,亦必然是大事。凌恒想一探究竟,可這步子卻再也邁不開。他非維楨軍中人,亦非云琬琰的什么人,又有何資格插手她的事。
凌恒苦笑,只道:“云叔,凌恒聽聞琬琰身體不適,特請了程姑娘來給她瞧瞧。眼下,她軍務(wù)纏身,不知何時才得以閑下。您先安排程姑娘休息片刻吧。”
“是,”云叔對一旁的小廝道:“帶程姑娘去偏廳休息。”
“有勞。”程煒彤離開前看了一眼凌恒,可他的目光始終盯向一隅,忐忑不安又擔(dān)憂不已。咽下該說的話,程煒彤隨云府的小廝離開。
待她離開,云叔才適時上前,勸解道:“三公子擔(dān)心郡主的話,不妨去看看。”
“事關(guān)重大,凌恒不便去打擾。”
云叔笑道:“郡主不是有意瞞著三公子。有些事知道的越少,越是安全。但三公子若問,郡主必是知無不言。別的老奴不知,但知當(dāng)年云州眼線盡數(shù)被郡主所除,但三公子的人卻在云州留了下來,三公子想想便知郡主的心意。”
經(jīng)云叔的提示,凌恒恍然,當(dāng)初他的人依然可以在云琬琰的眼皮底下傳遞消息,可見云琬琰必知他不會害她,亦是信任他。
思及此,凌恒欣然而笑,對云叔道:“云叔,我先去看看琬琰。”
云叔含笑點頭,凌恒行禮之后徑自前往云琬琰議事的書房。
此刻,書房內(nèi),云琬琰手執(zhí)燭臺,燭火搖曳映出她蒼白的臉頰,她一動不動地站在輿圖前,秀麗的眉黛輕蹙凝神。
“益州混亂已久,寧王殿下卻是隱瞞不報,導(dǎo)致此番兵禍橫生。現(xiàn)下又是年關(guān),不知陛下有何打算?”云翾已經(jīng)聽說了陳鋒帶來的消息,不由得英眉緊鎖。
云、益二州相連,可與云州不同的是,益州屢屢發(fā)生動亂,可卻被胤帝之子寧王殿下按下不表。加之益州又遠(yuǎn)離帝都,所謂山高皇帝遠(yuǎn),那里到底是什么情況很少有人清楚可知,但就算如此云州卻是清楚的。
“郡主,益州之事,吾等可需插手?”說話之人,正是維楨大將陳鋒。
陳鋒的話音剛落,一道不滿的女聲道:“插什么手?當(dāng)初咱們戰(zhàn)事吃緊時,寧王那個龜孫子不幫咱們也就罷了,還給咱們使絆子。就他這種不安好心眼兒的人,咱們這次不給他落井下石就不錯了,你還想著幫他!”說完,女子還不忘狠狠地白了陳鋒一眼。
被她的話逗笑了,云翾贊道:“嫂夫人說的是。”
云翾亦是記得的。當(dāng)初云州戰(zhàn)事膠著同時,益州正發(fā)生災(zāi)荒,寧王不思治理之法,卻驅(qū)趕難民至云州,這些百姓有人餓死在了路上,有人被越軍所殺,有人僥幸到了云州。于是維楨軍不得不從中抽調(diào)人馬安撫百姓,又調(diào)出被兵部克扣而所剩不多的糧草接濟難民。回想那時,真是捉襟見肘。不然,云琬琰何須孤注一擲率軍救下濟南軍,就是為了保住濟州到云州的水上要道,由濟州輸送云州的供給。
不過對維楨軍來講,卻也是因禍得福。他們不僅凝聚了云州上下之心,亦收獲了一干忠心耿耿之人。這其中便包括軍醫(yī)譚知懷以及剛剛說話的女子——梁玉蘭。
“益州自有陛下做主,吾等不要插手,撤回所有我們在益州的眼線。”良久,云琬琰開口道。
“郡主,若是撤回,我們就將對益州一無所知。他日益州有異動,吾等如何?”陳鋒不解。
云琬琰搖頭道:“益州的事,我們知道,想必鷹揚王府也是知道的。在諸多皇子中,慶王與寧王握有兵權(quán),鷹揚王府當(dāng)然不會放過寧王這個障礙,他們會比在意云州更在意益州。鷹揚王早已料到益州叛亂的這一天了。”
“那……”
“陛下不會放過寧王的。”云琬琰道出了最后結(jié)果,“這個亂攤子,陛下會派個得力之人前往,這朝中論起行軍打仗能讓陛下放心的,無非就是濟南王、我、還有……”
“鷹揚王!”梁玉蘭脫口而出。
“嫂夫人聰慧。”云琬琰贊了一聲梁玉蘭,梁玉蘭得意洋洋地看向陳鋒。
接著云琬琰又道:“當(dāng)年令德的父親死于帝都,陛下雖稱與他無關(guān),但他心里清楚,令德是不信的,所以,陛下不會派他去;而我,我雖與陛下說過,東宮之爭我不會參與,可陛下已經(jīng)很自覺地將我劃為太子一派,若我平定了益州,陛下失去了這個可以掣肘云州的地方不說,還為太子臉上添了金,所以,他也不會派我去;”她狡黠一笑,問他們:“所以,你們認(rèn)為,陛下還有的選嗎?”
“可是若派鷹揚王去,鷹揚軍大舉調(diào)動,關(guān)外的蠻夷不會毫無動作,再者幽州距益州何止千里,就算鷹揚王平了益州之亂,他日還是要將益州拱手讓出。這樣的事情,鷹揚王不會做的。”云翾肯定道。
“俊彥說的有理。現(xiàn)在東宮已立,陛下若想為慶王增加砝碼,鷹揚王無疑是最佳人選。可是朝中的文官們必然不希望鷹揚王府獨大,眼下他們已將目光對準(zhǔn)了云州,末將以為,我維楨勢必要蹚這趟渾水,保不準(zhǔn),陛下亦會借此機會收回郡主的兵權(quán)。”陳鋒分析道。
云琬琰笑道:“大哥多慮了。雖然此刻難保陛下不會動維楨的心思,但是他更清楚孰輕孰重。除了維楨,南境不穩(wěn),到時大胤都有可能改朝換代,他更不會做這種賠本的買賣。再者,云州素來與濟州同氣連枝,陛下非常清楚。他不會讓人隨意染指云州。云翾所言亦并非毫無道理,可別忘了,鷹揚王不是一個人。”
“郡主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