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 陳萍酒中幾句話,王超聽罷已無言
- 工程機械那些年
- 醉中舞
- 4380字
- 2021-01-07 15:57:45
王超接到了劉小芳電話的時候是次日上午。劉小芳說,她之所以沒有接王超的電話,是當時正為思伊和蔡晴冷臉相對的時候。
王超才不管她倆冷臉熱臉的,只是問道:“那思伊跟她媽媽回武漢了沒有?”
“回去了,今早你老婆——哦,不,你前妻把她帶走了。”
聽到思伊隨蔡晴回武漢了,王超自然如釋重負,于是感激道:“劉小芳,不好意思,給你添麻煩了。”
“思伊來我這不添麻煩,倒是你啊。”
“我怎么了?我又沒給你添麻煩。”
“你是沒有給我添麻煩,但給自己添麻煩了。超哥,這么個年紀你怎么還離婚啊?蔡晴雖然身上有許多不是,但你們都生活這么久了,還……”
王超感到好笑,說道:“你在武漢的時候,蔡晴對你可是不怎么樣的,難道你還想幫她說話?”
“談不上,我只是不愿看到你這個年紀還這樣生活。超哥,思伊對你意見很大啊,你要有心理準備才是。”
王超不以為然回答道:“放心,自己的女兒心中有數。”
和劉小芳通完電話后,王超馬上打電話給蔡晴,可蔡晴還是不接。
而這時的蔡晴,正帶著思伊坐上了從機場回公司的出租車上。
看到王超來的電話,蔡晴問:“你爸的電話,你接嗎?”
“不接,你也不準接!”
看到女兒對王超這個態度,蔡晴心中多少有點竊喜……
王超拿著手機怔了半天,搖搖頭,只能苦笑而已。
這時陳萍來電話,問王超最近有沒有時間?
王超說道:“沒生意就有時間。”
陳萍說道:“那好,跟我一起去景德鎮吧?去幫你搞紀念品。”
“搞紀念品要我去?”
“要你去把關,萬一沒搞好,你全賴我怎么辦?”
王超想到手頭上最近確實沒有什么事,又正好讓思伊搞得心煩意亂,就說道:“好吧,你什么時候出發?”
“現在就走。你到了景德鎮后找到漢乾胚坊就行。”
“你發個位置給我?”
放下陳萍的電話,王超跟賴文說了一聲后,就帶著王斌驅車往景德鎮馳去。
三四個小時后,王超和陳萍在漢乾胚坊碰頭了。
漢乾胚坊的老板姓丁,四十歲左右的樣子,他一見到陳萍,就很熟稔的打起招呼來。
王超跟著丁老板和陳萍走進屋子里,但見靠墻一邊的貨架上擺滿了還沒燒制的大大小小的灰色罐罐瓶瓶。
在一間工作室里,有幾個人在或大或小、或圓或方的罐子上描繪著什么?
王超好納悶,心想買瓷器應該到商店里去買,跑到這里來干什么?
當王超和陳萍隨著丁老板來到另外一間房子里,才看到許多燒制好的各式各樣的成品。
王超心想原來如此,敢情陳萍到這里選購瓷器,一定就像到草莓園摘草莓一樣,為了省錢,避開中間環節直接到地里頭采摘。
想到這,王超就順手從貨架上拿出一個帶蓋的青花瓷茶杯,很是喜歡的就問丁老板:“這杯子給個價,我買了。”
誰知丁老板笑道:“不好意思,這個不賣。”
“不賣?”王超說著看了一眼陳萍:“他們不賣,來這里干什么?”
沒等陳萍說話,丁老板解釋道:“老板,你現在所看到的這些陳列品都是別人的東西,準備馬上發運走的。”
“哦,原來是訂好了的。”王超恍然大悟道。
“你只說對了一半,這些東西訂好了沒錯,但它們身上‘穿’的漂亮外衣卻是它們主人給畫上去的。”丁老板笑道。
看到王超不解的樣子,陳萍說話了,他說道:“王超,你沒注意這店叫胚坊嗎?我們來這里不是直接購買瓷器的,而是根據自己的喜愛選一些土胚來親自繪上去,等燒制好了,就是世上獨一無二的瓷器了。”
王超大為好奇:“還有這種玩法?這不我也可以親手來畫一下?”
“可以,但每畫一個就要根據土胚的大小收錢的,這顏料一筆上去就一筆上去,可沒有涂改的。”陳萍說道。
“你會?”王超問道。
“不會我敢帶你來這里?”
景德鎮是世界的瓷都,為了使人們更加了解瓷器的生產過程,就出現了類似于漢乾胚坊這樣的地方,讓客人自己動手在土胚上創造自己的作品。
假如要在土坯上進行釉下青花創作,工人先把器形做好,晾干到一定程度后,就用專門用于畫瓷的青花釉顏料,根據調水多少來表現濃淡不同的層次。
在坯面繪圖看似簡單,但筆尖觸上去會澀澀的,感到比紙上吸水更多更快,這樣畫起來就不會很流暢,需要耐心加細心,多多體會,才能掌握基本方法,因此經驗是很重要的。
當王超了解到這些后,就說道:“得,我搞不好,你來吧。”
陳萍說道:“你這次開會要兩百多個,我看就選小一點,那價錢就不會很貴,你說行嗎?”
“你說了就是。”
于是陳萍對丁老板說道:“丁老板,給我準備兩百二十個帶蓋的辦公茶杯吧。”
“行,兩百多個你一個人畫,夠你忙乎兩三天的。”
丁老板說完就叫員工去搬兩百二十個茶杯,然后把顏料和筆放在一張鋪了氈布的大桌子上說道:“陳大師,請。”
等丁老板一離開,王超問道:“你怎么跟他熟?”
“上次帶陳龍跑景德鎮的市政單位,閑來沒事就逛到這里,才知道還有這么好玩的地方,所以我就有想法了。”
“什么想法?”
“以前是用別人的紙練自己的字,現在是用別人的錢,學自己的藝啊。”陳萍得意忘形地說道。
“行了行了,快畫!”
“青胎素描,便成青花瓷,兩百二十個杯子,我只能用寫意的筆法勾勒幾下,再寫幾個字就行了,否則時間太緊了。”
“你說怎么就怎么。”
陳萍坐到案前沉思一會,就在杯子的胚面上畫了一條公路,然后畫了幾根修竹,再題字:暢潔綠美安,條條香滿路。落款在杯子底座,寫著:香滿路公司二十周年紀念
這個搞完以后,陳萍在第二個杯子畫的是幾片荷葉做背景的公路,題字落款還是一樣。由此類推,以后的杯子除了畫不一樣,其它的都一樣。
王超站在旁邊看了兩個小時后,才畫完十個左右,就說道:“照你這個速度夠嗆。”
“慢工出細活,我現在可是用工匠精神幫你在做精品,你一邊呆著去!”
于是王超一邊呆著去。
呆了一會,王超忍不住了,就跑到外面找到丁老板問道:“你這還有筆嗎?我也來畫。”
丁老板見生意來了,忙說道:“有有有,你想要什么樣的土胚自己挑。”
王超也不問價錢,就選了一個梅瓶土胚。
丁老板把梅瓶的土坯放在王超的案前問道:“你想畫什么?”
王超不說,他拿出手機找到昨天小蘭發給他的辛藝旗袍秀的視頻截一下圖,就照著截圖畫了起來。
他畫得很認真,尤其對辛藝的那雙水汪汪的眼睛凝視了很久……
當王超好不容易畫完以后,卻聽背后有一聲嘆息,隨后聽到:“你這是畫的辛藝吧?”
“陳萍,這你看出來了?這不我畫的還可以?”王超欣喜道。
然而陳萍卻說道:“王超,你這是還沒有走出來的節奏,這樣怎么得了。”
王超沒直接回答陳萍的話,還是沾沾自喜地說道:“搞半天當畫家不難,這不,我不也成為畫家了嗎。”
其實王超畫的并怎么樣,可以說還丑話了辛藝的形象,只是他畫的辛藝那雙美麗的眼睛卻猶如天助,讓認識辛藝的人一眼就看出這就是辛藝。
“好了,算你是個畫家,走,吃晚飯去。”
這時王超才發現外面天已經黑了。
叫上在車里睡覺的王斌,一行三人來到了一個小餐館吃飯。
王斌不喝酒,扒拉幾口飯后就說道:“王總,晚上沒有事的話我想到景德鎮街上走一走。”
“行,你先到附近找家酒店開好三間房,再發短信告訴在哪里?我倆喝完酒后就直接過去。”王超說道。
“干嘛開三間?開兩間就行了,今晚我倆住一間不行嗎?省一點是一點吧。”陳萍說道。
說來也是,從不習慣和別人同住的王超,唯有和陳萍在一起住才行,于是王超說道:“小王,就按陳總的意思吧。”
此時的王超和陳萍,早就巴不得王斌出去走一走,因為他們兩個又有好多日子沒有在一起喝酒嘮嗑了。
陳萍給王超斟了一杯酒說道:“王超,這次我叫你來景德鎮,本意是要你來散心的,可剛才看你畫辛藝,發現你怎么還生活在過去,這樣可不好哦。”
王超說道:“我也不知怎么,拿到筆就想到她了。”
“你能不能像個男人?都五十多歲的人了,搞得還像小年輕一樣。讓別人看了會笑話的。”
“我才不管別人笑話。”
“行了,我想你還是要拿得起放得下。你看你現在這個樣子,又一兩天沒刮胡子了吧?對了,你都從天而降得到了兩個親生骨肉,難道還沒有開始新生活的理由?”
“還新的生活,狗屁,就因為來了這兩個卻又得罪一個。”
“什么意思?”
于是王超把思伊不理他的事情告訴了陳萍。
陳萍聽后搖頭道:“現在的零零后太自私了,什么都要獨享。就連愛也要獨享。”
“如果光是這方面還好說,就怕蔡晴從中再挑撥,那就復雜了。”
“這蔡晴也是,唉,算你倒了八輩子霉,找一個這樣的女人。”
“所以說,一想到辛藝那么善解人意,你叫我怎么會不想她。”
“誰都想有個念想,但你這個念想不存在了,你不能為不存在的事情而不能自拔,明白嗎?”
“問題是我一直認為她還存在。”
說到這,王超想起昨天小蘭來武漢,就把小蘭念辛藝的遺言給陳萍說了。
陳萍聽了以后對王超說道:“有幾句話我說了你不要生氣,行嗎?”
“說吧。”
“王超,我想啊,辛藝之所以走這么步路,你難道沒有責任?”
“我有什么責任?”王超愕然了。
“是的。”
“你說給我聽聽?”
“有時候愛也會殺人的。王超,假設一下,假如你們兩個愛得不深,以一種世俗的觀念面對你們三十年后的重逢,結局就可能不是這樣的了。”
王超有點懵,問道:“你別文縐縐的,說明白點,我沒文化。”
“好,前提是我還是尊重你們的感情。但你有沒有想過?你們這是一種畸形的、不為社會所容的感情。你們的感情是建立在破壞別人家庭基礎上……”
“打住,你準備給我上道德課嗎?”
“好,我不這樣說,我是說你愛辛藝,把個婚都給離了;辛藝愛你,卻把命都給丟了。你們兩個為了愛像燈蛾撲火……”
“停停停,你說辛藝為了愛把命都丟了這是什么意思?”
“辛藝愛你是毋庸置疑的,但你的愛她已經消受不起了。表面上她是因病而不敢面對人生,其實她是因為沖不出世俗的樊籠而走到這一步了。她有一個經營了三十多年的家,在這個家里,有她愛的父親和孩子,有她沒愛情但有親情的老公;雖然她是個女強人,但她骨子里還是弱女子,她所面對的一切你是不理解的,你只會以一個自由身沖著她喊愛愛愛!在你認為愛情是你全部的時候,對她來說愛只是她生命中的一部分,這不是她的自私,是她目前的處境所決定的。在她倍感煎熬的時候,你肯定沒有像她對你那樣善解人意,以你的性格,你一定會吃些莫名其妙的醋,說一些吞吞吐吐傷她心的話,你敢說,你也沒有嗎?”
王超那敢說沒有,是的,自從他和蔡晴離婚后,他就一直希望辛藝也早點離婚,雖然他理解辛藝目前不能離婚的原因,但他一想到辛藝還和梅春暉住在一個屋檐下,心中就會產生亂七八糟的猜想,而這猜想會出現在他臉上讓辛藝看到。有時忍不住,還會在他和辛藝通電話時發出冷漠的牢騷。這一切,以辛藝的聰慧,是感覺出來的
陳萍看到王超不吭聲了,知道說到了王超的痛處,于是最后說道:“弄到最后,辛藝為了愛殉了情。你說,你是不是有責任?”
王超無語了。
陳萍繼續說道:“王超,人一輩子各個階段都有相應的活法。你年輕的時候要學習、要戀愛,要結婚生子要創業,年老了就該退休頤養天年了。如何還以這個年紀去學年輕人的瘋狂,只會成為人家茶余飯后的談資。”
王超默然了。
陳萍還繼續說道:“你也許會說,你是遇到的是辛藝,換了別人你不會。這我相信,但別人會信、會理解嗎?王超,說句不該說的話,好在辛藝死了,不然的話,我都不知道你該怎樣收場?因此,辛藝的死,興許是你的解脫。”
王超皺眉問道:“你這是什么話?”
“什么話,情深不壽,強極則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