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

大主教的尖叫讓安潔莉婭皺起眉頭：“聒噪。”

揮手間血刺化形變為血紅色的漩渦將對方下半身包裹其中，如刀刃般吞噬一切肉體，漩渦將尖叫聲都隔絕，只能看見一團巨大的紅色球形液體不斷在空中旋轉。

“安潔莉婭，別殺他。”

“是。”

鮮血漩渦瞬間消散，那些粘稠的血液在地上如有生命的生物般爬行，向同一個方向前進，隱入安潔莉婭的裙底。

地上只有一個只剩胸部和一條手臂的人，是吸血鬼的特性讓他在失去心臟和所有內臟后還能存活，他一點點爬著，想要遠離他們。

大主教的內心已經被恐懼所支配了。

快逃！！！

會死！

真的會死！！

“安潔莉婭，把他變成原樣吧。”修克斯開口道。

“遵命。”

安潔莉婭走到那個殘軀前，伸出手，眉頭皺了皺。

天哪，她竟然要用自己的血讓這個垃圾的身體復原，一想到待會他的身體是自己的血塑造的，她就忍不住想絞碎掉，不過……既然是修克斯大人的命令，那就沒辦法了。

指尖一滴血滲出皮膚落下，滴在大主教身上，在這滴血滲入身體的剎那，大主教感覺自己即將熄滅的生命之火突然澆上了一桶油，本來他的生命像是熄滅火柴上的火星，在這一瞬間擴大成足以引燃整座城的熊熊大火。

這毫不夸張，他能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正在被那一滴血重塑。

那是重獲新生的感覺，曾經每一次吸血都會讓他產生類似這種感覺，但這次不一樣！這次的感覺無與倫比！獨一無二！

“啊啊啊啊！”

大主教忍不住叫出聲來，但不是因為痛苦，而是因為進化發出的情不自禁的叫聲。

身體四肢在幾秒內復原，骨骼生出肌肉包裹，然后覆蓋上皮膚。

他裸著身子坐在地上，茫然地看著眼前的女人。

大主教斷定對方也是吸血鬼，不對……絕對是血族！

多年來的祈禱，總算有了回應。

從很小的時候，他就癡迷于長生之法，在他成為青年時，他毫不猶豫投向了神明的懷抱。沒有人比他更虔誠，但他的虔誠并沒有換來神明的青睞，他靠著孜孜不倦的傳道在成為了大主教之一，管轄麥格森以及周邊教區，但他還是沒得到神的垂青。

神不知道他的渴望，他渴望的不是權力，他想要綿延不絕的壽命。

隨著年歲逐漸變大，他也無心將精力繼續放在侍奉神明身上了，他開始尋找別的途徑，魔法或巫術都是他的目標，還有各種名間傳說，直到他機緣巧合之下獲得了那塊石板。

千年前就已經滅絕，但在三百年前曾曇花一現，而現在存在于歷史書中的種族——

血族！

那塊可以被解讀的石板上記載的是關于這種族的故事，而上面，有著一些暗紅色的污漬。

他獲得了血族干枯的血，雖然功效已經十分微弱，但比起尋常吸血鬼的感染方式強太多了，他一度以為這是最高級的轉化方式了，直到剛才經受那滴血的洗禮。

自己和對方完全不是一個等級的，本來壓迫感還能勉強承受，但剛才經由那滴血的洗禮之后，他現在感覺到的壓迫更甚，正如對方之前所說的，他怎敢直視她？

大主教跪伏在地上瑟瑟發抖，額頭緊緊貼著地面，一句話都不敢說。

“教廷的大主教是吧？把你所知曉的一切都說出來吧，為什么你會是吸血鬼，狂亂瘟疫的真相是什么？誰在污蔑女巫？討伐女巫的目的是什么？只要是你所知道的，全部說出來，我對這個很感興趣。當然……你也可以選擇拒絕。”

伊利斯不知從哪里搬出兩把椅子，放在安潔莉婭和修克斯身后，兩人在街道中央坐下。

堂堂大主教匍匐在地，小心翼翼抬起頭看了修克斯一眼，對方身上并沒有身旁那位女士所散發的恐怖氣場，但他可不是傻子，眼前這位少年的地位顯然比那女士更高。

對方說他可以選擇拒絕，他怎么可能拒絕？苦苦追尋半生的長生在他心里早已是虛無不可得，而如今能賜予自己不死的至高存在就在面前，他是傻了才會拒絕對方的要求。

“怎敢！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

二月出頭的時候，氣溫總算上升了一些，但比起之前并無什么變化，人們還是要穿厚衣服，貴族們也全都披著皮草。

對于年輕人來說，這并無什么問題，但對年紀大的人來說，保暖是必須又不可忽略的。

但有個年輕人，卻比任何同齡人更顯體會到老年人的苦惱。

“艾爾莎，你應該多穿點衣服的。”格斯特將藥碗放在床頭柜上。

艾爾莎臉上的皺紋已經非常明顯了。

“雖然有治療的法術，但如果你不是法師，那法術施加在身上也會有些副作用。所以你一定要注意保暖。”格斯特關切道。

之所以治療法術那么普遍，但普通醫師仍舊存在，那是因為普通人體內魔力容量本就差，若是隨意承受法術，那么殘留的魔力積累在體內，日子一久就會出現不尋常的并發癥。

所以除了特殊情況，普通人都會避免用治愈法術治療。

法師的情況也多是如此，一階法師可以無副作用的承受二階治療魔法，但可能三階四階也會有副作用，他們和普通人的區別是只要不頻繁使用，那積累在體內多余的無用魔力是可以慢慢消化掉的。

“格斯特，父親好點了嗎？”

“好多了，抱歉不能繼續陪你了，我必須去喂岳父吃飯。我只希望他看到你時不會殺了我。”格斯特溫柔道。

艾爾莎笑了，眼角都是魚尾紋：“不會的，我不會讓他這么做的。”

格斯特輕輕拍了拍對方的臉，替她蓋好被子，便轉身下樓入了后花園。

格斯特抬起頭看了看依舊停在屋頂沒有動靜的白鴿，放心地走進了柱子的暗門里。

他打了個響指，亮起法杖，哼著古怪的調子，一步步下了臺階，走進了房間里。

賽爾菲躺在床上，看到格斯特進來，他面露欣喜。

對方手里拿著一瓶酒，是為了慶祝他康復嗎？真是細心。

雖然他現在已經連手指都動彈不得了，但格斯特說過，今天就是他完全康復的日子，一想到自己很快就能見到心愛的艾爾莎了，他便激動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