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克斯感覺到自己性格發生了變化。

這種變化很難形容，如果一定要用一個詞語形容的話，那就是冷靜了。

他變得冷靜了，有很多以前本該產生的想法消失了，修克斯清晰感覺到自己對道德和是非的感覺正在變得薄弱，現在的狀態是可以辨別是非，但卻無法產生具體的感覺。

如果是以前的自己，在看到波克的記憶后肯定會受到驚嚇，男人騎在女人身上用沉重的銀質燈盞尖端狠狠鑿向女人后腦勺，飛濺的血液和骨碎的聲音，粗暴的動作和猙獰的表情，足以令尋常人感到恐懼。

但修克斯完全沒那種感覺，他觀看這記憶最直觀的的感受，便是波克做了一件足以對自己造成重大傷害的錯事，這件事在道德和心靈，以及社會地位的影響上，都對波克自己產生了鉗制作用。

沒錯，看了如此殘忍的景象后，他僅僅得出了一個理性客觀的結論。

除此之外修克斯并沒有太大感覺，沒有同情也沒有憎惡。

修克斯覺得之所以會變成這樣，是因為自己的潛意識已經感知到這具身體無與倫比的恐怖力量，以及凌駕于一切生靈之上的等級差距，那些會讓普通人產生感同身受的事，已無法觸動他。

所以他的結論是——

并非自己的精神變強了，而是肉體的強大改變了精神。

再從房間里出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雖然在室內和白天沒有區別，明亮的燭火將所有地方照得金碧輝煌，仆人們開始布置晚宴，貴族們仍在娛樂，傭人們忙碌地穿梭，端著盤子在長桌上放上美食供貴族自己取用。

也有到處游蕩的傭人，專門為人跑腿，他們的托盤上有精致點心和美酒，只需要客人一個示意便會殷勤跑去服務。

貴族們時間是很金貴的，在他們社交的時候，走開聊天圈到桌邊拿些食物都是浪費時間。

波克跟在他身后，如常人無異，那身布滿嘔吐物和血跡的衣服已經換掉了，他重新變成了風流而優雅翩翩貴公子，除了眼神黯淡神色疲憊。

誰都察覺不到這位大少爺已經發生了無法逆轉的變化。

杰拉德在旁邊郁悶地跟隨，伊利斯一個不悅的眼神便讓他不敢造次。

修克斯在人群中穿梭，靈巧地躲閃那些端著盤子的仆人，靠近賽爾菲伯爵，伯爵現在正坐在舒適的沙發上和幾位看起來法師模樣的老者交談，從這些老人的坐姿和神態來看，他們的地位并不差伯爵多少。

“他們是王都來的宮廷法師，每一個都能釋放三階法術，有的甚至能釋放四階法術，雖然他們沒有實質權力，但每一個貴族都想和他們交好。”一人主動湊了上來，這個聲音聽起來很熟悉。

修克斯循聲看去，一眼就認出了對方，雖然對方已經大變樣了。

“格斯特？你也在這里？”

年輕的少年身穿修身的法師袍，很樸素的棉質布料上點綴一些特殊的金屬配件，雖然比不上那些宮廷法師絲綢長袍，但在這宴會上卻也不丟人，況且他長得那么英俊。

修克斯注意到周圍不少千金在注意他，格斯特的相貌在這個宴會中是頂尖的，那些女人會動心不足為奇。

“你就是那個被引薦的異國法師？”修克斯問道。

格斯特點了點頭，目光移動到修克斯身邊的波克身上，眼中精光一閃：“哦，波克少爺！想必是您和西斯提起我的吧？很高興認識您，我聽杰森老師說了，您似乎挺想見我。”

波克表情木然地伸出手和對方握了一下：“很高興認識你。”

格斯特的眼睛緊緊盯著波克，他握著對方的手，動作突然停了下來，等波克露出疑惑的眼神時，才緩緩松手，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看來波克少爺的精神不大好，似乎……也不是休息一下就能恢復的樣子。”

聞言修克斯皺了皺眉頭，這小子是不是察覺到了什么？

“不過您這種狀態倒也不錯，起碼今后的生活會健康一些，美色會令男人墮入地獄。”

格斯特的話很有味道，從話的內容來看，他明顯察覺了什么，但修克斯敢保證他不可能發現震懾之瞳的痕跡，因為這技能并不是法術，而是一種名為威壓的天賦的另類用法，不可能留下法術痕跡。

還有……

剛才格斯特提到了杰森老師，那么聯想一下就能輕松知道格斯特為什么在這里了。

第一，波克曾撒謊要給自己介紹格斯特。

第二，格斯特口中的杰森老師說過波克很想見他。

第三，當自己問他是不是引薦的時候，格斯特沒否認自己是被引薦的，而是順著聯想到是波克告訴自己的。

第一個線索說明波克知道格斯特，第二個線索說明名為杰森的人和波克有交際，第三個線索說明波克的確是被引薦的。

想到這里，修克斯看向不遠處和伯爵相對而坐的那幾個宮廷法師。

現在可以得出結論了，格斯特口中杰森老師是其中一人，他引薦格斯特給伯爵。

之前在森林里見面時，這小子還蓬頭垢面，現在搖身一變變成上流社會的法師了，這轉變真有意思。

遠處一個留著花白胡須的禿頂宮廷法師朝這邊看了一眼，看到了格斯特露出了微笑，沖這邊招了招手。

“西斯先生，我該走了，哦對了，謝謝你的秘術裝備，這個法杖真的很好用。”

他晃了晃手里的法杖，轉身朝伯爵走了過去。

同時，修克斯看到了伯爵也朝這邊看了一眼，他的眼神冷淡帶著厭惡。

修克斯瞥了波克一眼，對方低頭咬牙雙拳緊握。

看來伯爵很討厭這個兒子。

“波克少爺，現在沒你的事了。”修克斯給了對方一個眼神。

這說話態度把杰拉德驚呆了，更令他驚訝的是波克還真就默默走開了。

修克斯覺得今天不會有太大進展了，想要隨便混進那個圈子是不可能的，但今天收獲也不小，多了一個傀儡。

震懾之瞳很好用，但副作用也不小，波克的好感達到了五百的畏懼，但積分收入卻只有一分，這比好感未滿的菲麗和彼得還少，恐怕是系統判定波克已是廢物，所以積分才這么少。

修克斯覺得對伯爵來這么一下，結果恐怕也和波克差不多。

積分倒是無所謂，修克斯本就不打算用這種手段獲取積分，但震懾之瞳有迅速在王國掌權的潛力。

如果可行的話，用這種方式對付伯爵他也很樂意，有安全的捷徑可走，步步為營便是愚蠢之舉，但為了確保這捷徑是安全的，在此前還有一些事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