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前言
- 藝術與道德的沖突與融合:王爾德研究
- 劉茂生
- 13057字
- 2018-12-12 10:30:21
一 王爾德創作的社會背景概觀
王爾德全名奧斯卡·芬戈爾·奧弗萊厄蒂·威爾斯·王爾德(Oscar Fingal O.Flaertie Wills Wilde)。他于1854年出生于愛爾蘭首都都柏林。父親威廉·王爾德(Willam Wilde)是當地著名的醫生,因其醫術高超而被封為爵士,母親簡·弗蘭斯卡(Jane Francesca)是愛爾蘭民族詩人、翻譯家,她積極參與愛爾蘭獨立運動。王爾德自幼受父母文學素養的熏陶,耳濡目染,對古典文化產生了濃厚的興趣,這對日后王爾德審美趣味的培養,增強其審美能力大有裨益。
王爾德從小就接受了良好的教育,9歲就成為當時愛爾蘭4所皇家學校之一的波爾托拉皇家學校(Portora Royal School)的寄宿生。1871年,17歲的王爾德進入愛爾蘭著名學府都柏林大學的三一學院學習,這一時期,他表現出了對希臘文學的濃厚興趣。出色的學業與對古典文學的熱愛為他畢業時贏得了一枚伯克利金質獎章。古希臘文學對美的崇尚對于王爾德唯美主義思想的形成與發展無疑起到了重要的推動作用。1874年,王爾德以優異的成績畢業,進入英國牛津大學麥格達倫學院專門攻讀古典文學。進入牛津大學是王爾德一生的重要轉折點,他不僅有機會直接受教于著名的作家、批評家兼藝術教授約翰·羅斯金和對王爾德的唯美主義思想產生重要影響的沃爾特·佩特,而且也獲得機會陪同牛津大學的古歷史學教授馬哈菲游歷希臘、意大利等地,讓他得以親身感受希臘的自然風光與文化傳統。在牛津大學期間,他熱衷于羅斯金的美學演講,其“美為改造世界的偉大力量”對王爾德產生了巨大影響;同時,佩特否認藝術的教育作用,主張藝術與道德無關等觀點及他所著的《文藝復興》更被王爾德全盤接受。王爾德唯美主義思想在這一時期已基本形成。1878年,自稱為“美學教授和藝術評論家”的王爾德離開牛津大學,來到倫敦,結交了許多社會名流,頻頻出入文學沙龍與聚會。追求與眾不同的裝束及舒適生活成為這一時期王爾德生活的全部。
1881年,王爾德的第一部作品《詩集》在倫敦問世,雖然大多數人并不喜歡這一作品,它也未能給他贏得太多的聲譽,但仍為王爾德此后的唯美主義藝術創作奠定了堅實的基礎。王爾德在其相對短暫的一生中創作了豐富的文學作品。1895年王爾德的創作與聲望達到了頂峰,也就在同一年,王爾德因為“有傷風化的行為”之罪名被捕入獄,最終被判勞役兩年。勞役之苦與精神摧殘的雙重打擊最終擊敗了一生縱情享樂的王爾德。1900年11月,王爾德于孤獨中客死法國一家名叫阿爾薩斯的旅館中。
王爾德是19世紀英國著名的戲劇家、詩人和小說家,是“為藝術而藝術”唯美主義理論的倡導者與實踐者。王爾德所處的維多利亞時代的巨變推動著19世紀的發展進程。這一時期是英國社會發生各種變化的時期,無論是在經濟、政治、文化、宗教和科學上,都出現了前所未有的動蕩與變遷。
英國維多利亞時代的發展初期,經濟迅速發展,同時也存在著非常嚴重的社會問題。1832年《改革法案》實施后,政治權力從沒落的貴族手里落入中產階級的資本家手里,工業革命迅速發展。到了中期,英國達到了其經濟發展的鼎盛時期而號稱“世界強國”,然而在巨大的繁榮與富裕背后,也暗藏著廣大勞動人民的貧窮與痛苦,越來越惡劣的工作條件、高失業率,最終導致了反對資產階級的“憲章運動”(1836~1848)[2]。此后的20年,英國社會進入了繁榮且相對穩定的發展階段。維多利亞時代晚期,英帝國逐漸衰弱,社會道德也日益腐朽。
維多利亞時期的人們最大的特點就是對權威觀念的絕對服從。這一階段英國的社會與經濟發展相對穩定,中上層階級掌握了對政治的絕對控制權,人們在精神和信仰方面表現出了對權威絕對的恭順與服從。“維多利亞人在較長時間里對現實社會總體與權威力量是信任、尊崇而順應的。在政治、法律、倫理、宗教、文學藝術乃至家庭生活等方面,均以正統的權威觀念為準則,甚至毫不懷疑而心悅誠服地接受?!盵3]這種思想傾向自然而然地影響了當時的文學創作,或直接或間接地反映到這一時期的文學作品中。王爾德就是深受此思想影響的作家,他在其社會風俗喜劇《認真的重要》中就描述了兩個女主人公格溫多琳與賽茜麗不約而同地愛上了名叫“Ernest”的人,她們對Ernest的愛僅僅只是名字中“有某種激勵人堅定信心的東西”[4],她們盲目甚至近乎瘋狂的愛戀正是維多利亞時期的人們對待愛情婚姻的最真實態度。維多利亞時期人們對權威的狂熱、恭順程度已達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由此可見,維多利亞人最重要的精神特征就是不探究所謂權威觀念的實質內容,而是毫不懷疑、不持異議地全盤接受。同時,這也在一定程度上為人們反思這一時期的思想提供了豐富的素材。
維多利亞時期的文學自然地反映了這一時期的思想與矛盾。毋庸置疑,維多利亞時期是英國社會發展歷史上較為繁榮的時期。但是,正是在看似穩定、繁榮的背后,也隱藏著帝國主義本身無法克服且愈演愈烈的矛盾,“無產階級與資產階級這兩個根本矛盾著的階級的性質和這個社會的資本主義本質,并沒有變化,但是兩個階級的矛盾激化了,獨占資本與自由資本之間的矛盾發生了,宗主國和殖民地的矛盾激化了,各資本主義國家之間的矛盾即由各國發展不平衡的狀態而引起的矛盾特別尖銳地表現出來了……”[5]這一時期英國的諸多作家如狄更斯、薩克雷、梅瑞狄斯、哈代等均在其藝術創作中揭露了當時社會的種種矛盾,也表達了其不滿的情緒。尤其值得注意的是,這一時期英國的文學創作深受歐洲傳統倫理思想的影響,“19世紀的倫理思想對文學的影響是廣泛而深刻的,其主要特征就是倫理道德思想同文學主題的融合”[6],哈代就是那個時代“執著于審美主義過去與現在,求索新的未來”的作家,“哈代小說的悲劇主義及其悲劇人物形象意義,主導方面在于抗議、批判那種粉飾維多利亞現實社會危機的、盲目的、虛偽的樂觀主義”。[7]“19世紀,英國的功利主義不僅是一種道德理論,而且發展成為一種社會思潮,對社會的政治、經濟和文化產生了重要影響”。[8]包括哈代在內的英國作家自覺以批判現實主義的手法揭露和批判那一時期的矛盾,是那個時期文學總的特點。
但是,到了19世紀后期,原先被頂禮膜拜的維多利亞精神越來越受到人們的懷疑,他們開始懷疑廣泛被遵從的家庭觀、宗教觀,逐步從“自我信賴走向自我懷疑,乃至自我否定”[9]。1872年,勃特勒在《烏有鄉》[10]中就對維多利亞時期的社會規范、道德標準等進行了無情的攻擊與諷刺,維多利亞精神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責難。王爾德作為英國19世紀后期重要的作家,自然也加入到了反叛的行列中。不過,他高舉的是“為藝術而藝術”的大旗,在“西方長期平衡的傳統倫理和社會心理迅速瓦解”[11]的時候,這不僅是對這一思想的反撥,更是在尋求一種審美的救贖,其目的是為了尋求更高層次的道德目標。
王爾德唯美主義藝術有其形成的歷史文化語境,也有其發展的可能空間。首先,第一次工業革命建立了資本主義,第二次工業革命給資本主義帶來了更大的發展空間,資本主義的發展迫切要求一種新經濟自由主義的出現,即強調國家對社會經濟與社會生活的積極干預,以保證資本主義的和諧穩定發展。到19世紀末,英、法、德等主要資本主義國家相繼完成了工業化的進程,機器大生產代替了手工勞動,人們擺脫了繁重的手工勞動。同時,機器大生產帶來了生產效率的大幅提高,社會財富急劇增加,人們的物質和文化生活水平迅速提高。人們對機器生產可能帶來的美好未來充滿了憧憬和期待;其次,工業革命使資本主義社會在19世紀末更加突顯了現實的矛盾。資本主義的本質特點就是追逐利益的最大化,隨著工業化的發展,人們所追求的一切都商品化了,物質至上、金錢至上成為當時人們的唯一追求。同時,物質財富的發展與經濟蕭條并存,生活水平的提高也伴隨著貧困和墮落,導致人們陷入了極度的彷徨和迷茫之中?!皻W洲人失去了坐標,失去了普遍接受的文化標準,以及共同認可的關于人類和生活意義的觀念。”[12]大部分人沉淪于悲觀與失望之中,而一小部分文化精英則慢慢產生了厭世的情緒,于是要求藝術純潔、文化純潔的呼聲逐漸成了西方現代文化的一股強勁的潛流。[13]唯美主義思想的雛形正逐步形成。
歐洲的文藝復興、宗教改革和啟蒙運動自然也對這一時期的文學與文化產生了巨大影響。歐洲的文藝復興當然不是古典文化的復興,它實質上是一場以古典文化復活為外衣的新文化運動,是當時歐洲社會經濟與政治結構變革條件下的產物,是中世紀晚期歐洲世俗文化發展的必然結果,它進一步加速了歐洲的變革。新興資產階級的人文主義者在文學、藝術、教育、政治思想等方面沖破了基督教神學的桎梏,為資本主義思想文化體系的確立奠定了堅實的基礎,也對當時人們的價值觀念和生活方式等方面產生了深刻的影響。啟蒙運動是繼文藝復興之后的第二次思想革命,它以理性主義為特征,不再以上帝為自然法的來源,而是從人性中去尋找自然法的來源。唯物主義思想家如狄德羅就十分強調對科學的追求,希望以理性主義代替宗教神學的絕對性。他們認為自然界是物質的,人類社會也具有物質性,從而從根本上否定了宗教神學“上帝造人說”。這些無疑為人們追求更加科學、理性的世界做好了必要的思想準備。
在法國頹廢思想的影響下,英國社會文化等各方面都發生了深刻的變化。19世紀70年代以后,英國不再擁有在世界范圍內工業生產的壟斷地位,80年代英國爆發了嚴重的經濟危機,階級矛盾日益尖銳,“工業社會的市儈風氣,奉物質為萬能的勢利哲學,維多利亞時代的虛偽道德,開口閉口的責任義務,衣冠楚楚的正人君子們討厭的表里不一”,[14]這些都是促成唯美主義產生的最直接的原因。在19世紀末,藝術的精神找到了完美的體現。為了達到精神上的逃避和解脫,唯美派作家高舉“為藝術而藝術”的大旗,去尋找“美的無憂的殿堂”。唯美主義在其美學宣言中表現的反社會、反傳統的精神,其實也包含了對資本主義社會現實的批評和維護藝術純潔的積極思想。
由于經濟的迅速發展,19世紀末的英國社會不可避免地產生了資本主義社會的貧富兩極分化。唯美主義者處于經濟上的從屬地位,在物質萬能的社會里,虛偽的政治法律制度只能為少數資產階級服務,他們開口閉口的道德規范也只不過是虛偽的擺設。此時,德國哲學家康德的美學觀念已深入英國社會,特別是其“藝術無功利性”的觀點更是深入人心,唯美主義者順應這一思想潮流,提出了他們的唯美主張。
由于18世紀英國國內工業革命和法國資產階級革命的影響,19世紀初期的英國社會階級矛盾趨于尖銳。在文學方面,浪漫主義詩歌也出現了保守和激進兩種分化。保守的湖畔派詩人有華茲華斯和柯勒律治,前者多描寫大自然,后者則大多描寫神怪故事;激進派的浪漫主義詩人有拜倫、雪萊和濟慈。其中拜倫在其未完成的杰作《唐璜》中,反對傳統的道德觀念,諷刺戰爭和宮廷中的黑暗,并譴責英國上層社會的種種丑惡現象。而濟慈則是一位深受古代文學藝術影響的詩人,強烈追求詩歌之美。他在《希臘古甕頌》里描繪了古甕上若干有感染力的畫面,表現了藝術品中永恒的美。[15]進入19世紀三四十年代,英國資產階級對人民的剝削更加殘酷,人民生活日益貧困,憲章工人運動蓬勃發展。這一時期出現了反映社會現實生活的批判現實主義作家,狄更斯就是這一時期的重要代表,他的作品通過對社會現實的反映,對資本主義社會作了深刻的揭露和批判。小說家薩克雷創作的小說《名利場》充分暴露了19世紀英國上層社會中爾虞我詐、唯利是圖的現實。這一時期的小說家還有《簡·愛》的作者夏洛蒂·勃朗特、《呼嘯山莊》的作者愛米麗·勃朗特、《弗洛斯河上的磨坊》的作者喬治·愛略特。在19世紀中葉的詩人中,有兼文學和社會評論家的阿諾德,有創建“前拉斐爾派”詩歌的但丁·羅塞蒂,有重視詩歌形式和音韻之美的斯溫伯恩,他們的思想與藝術創作與唯美主義思想都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
唯美主義者摒棄了浪漫主義的美學觀點,也反對現實主義的表現方式,因為在他們看來,現實是貪婪、丑惡和苦難的。唯美主義藝術創作保留了批判現實主義的批判性,同時又加入了主觀的特點。因此,他們特別強調從個人的主觀層面上理解藝術和美的根源。唯美主義的產生是對歐洲資本主義社會中的功利思想和市儈風氣的反撥。也正是在這種特定的社會文化背景下,90年代出現了以王爾德為代表的宣揚“為藝術而藝術”的唯美主義文學。
王爾德雖然不及他同時代的蕭伯納、哈代、葉芝和詹姆斯那樣在英國文學史上占有如此重要的位置,但是其倡導的唯美主義藝術主張以及在創作實踐中所揭示出來的維多利亞時期的倫理道德觀,成為那一時期文學獨有的特點。國內外對王爾德的研究已達到了相當高的水平,但研究者大多還只是就其唯美主義本身展開討論,即使在研究具體的文本時,也是基于其唯美主義藝術的審美主張而展開,并已形成一定形式的研究定式。19世紀幾乎所有的英國作家都將關注倫理道德問題作為那一時期的自覺行為。由于唯美主義藝術的特殊主張,研究者幾乎不太涉及王爾德創作中的倫理道德因素。實際情況是,他們忽略了“19世紀眾多作家和作品都盡可能地描寫當時社會中存在的種種道德問題,表現時代的道德主題,并對社會和個人的道德行為給予評價,并企圖提出自己的道德理想”[16]這一基本事實??梢哉f,關注倫理道德問題并表現與之相關的主題,是19世紀文學的基本特點。因此從倫理道德的角度來研究王爾德的藝術創作特別是以英國社會為背景的王爾德戲劇,將有其獨特的意義,也必將會有全新的發現。本書試圖全面地梳理王爾德作品中的倫理道德因素,包括童話、小說、戲劇中豐富的倫理內涵,并結合他所處的時代進行綜合、歸納,以發現他在作品中所揭示的唯美藝術與倫理道德之間存在的既沖突又融合的特點。
王爾德雖然倡導“為藝術而藝術”的唯美主義藝術主張,主張藝術不涉及道德。然而就其藝術創作實踐而言,他一刻也沒有離開“倫理”“道德”這一主題:王爾德宣揚的唯美主義藝術主張在其創作實踐中有著截然相反的表現,他無時不在進行道德追問。王爾德在其創作中特別是在他的社會喜劇中更多地關注了社會政治、婚姻家庭、愛情等與倫理道德密切相關的話題,有揭露、有批判、有諷刺,甚至還希望建立一種理想的道德社會,重建新的倫理道德觀。道德追求無時不在,道德理想無時不有,從倫理道德的角度全面、系統地研究王爾德的創作,是研究王爾德方法上的全新探討,有利于更加客觀地了解和解讀他的創作實踐。
二 國內外王爾德研究現狀
西方國家對王爾德及其唯美主義的研究與作家的創作同步進行。包括當時牛津大學的美學教授羅斯金在內的著名學者既是王爾德藝術創作的引路人,又對王爾德的創作有過積極的評價。我國學者對王爾德的研究最早應追溯到周作人兄弟1909年對王爾德作品的譯介。目前,國內外王爾德的研究,特別是其戲劇研究仍呈迅猛發展之勢。
(一)國外王爾德作品的整體研究及戲劇研究現狀
1.王爾德作品的整體研究現狀:1900年到1995年即從王爾德去世至王爾德被捕100周年這段時間的研究現狀,通過Edward Halim Mikhail于1978年編輯出版的《王爾德評論注釋書目》(Oscar Wilde: An Annotated Bibliography of Criticism)和Thomas A Mikolyzk于1993年編輯出版的《王爾德注釋書目》(Oscar Wilde: An Annotated Bibliography)可以看出。根據《王爾德評論注釋書目》,近80年有關王爾德研究的出版物(包括書籍、論文)近3000本/篇。稍晚出版的《王爾德注釋書目》則對其書目進行了更為詳細的分類,研究的數量也大大增加。據筆者統計,有關王爾德研究的博士論文140多篇,全部關于王爾德或部分關于王爾德的書目近1500種,關于王爾德研究的文章有近2000篇,研究的論文論著可謂汗牛充棟。這一時期王爾德研究的情況如下:
首先,與他同時代的名人以及王爾德生前好友對他研究較多。諾貝爾文學獎獲得者,同為愛爾蘭人的葉芝(William Yeats, 1865 ~1939)對王爾德有較深入的研究。他除了對其童話和詩歌進行介紹外,還在1922年寫了《顫抖的面具》等。羅伯特·羅斯(Robert Ross,1869~1918)是王爾德的生前好友,王爾德的幾乎所有手稿都由他保存,他也是與王爾德生前通信較多的朋友之一。他于1905年首次發表了王爾德在獄中寫給道格拉斯的長信,取名《來自深淵》(De Profundis)的刪節本。此后,羅伯特·羅斯還撰寫了多篇研究王爾德的小說、詩歌、戲劇的論文。[17]這一時期對王爾德進行系統研究的專著也大量出現。這些對王爾德研究的總結與回顧為后來的研究者提供了豐富的第一手資料。斯圖爾特·梅森是較早研究王爾德的重要人物,他于1907年編輯出版了《王爾德作品目錄》(Biliography of Oscar Wilde),較全面地介紹了王爾德的所有作品,1914年又編輯出版了《羅伯特·羅斯注釋的王爾德書目》(A Bibliography of Oscar Wilde: with a Note by Robert Ross)。這些研究成果為后來的學者提供了極大的便利。1916年弗蘭克·哈里斯(Frank Harris, 1856~1936)出版了《王爾德:生平和自白》(Oscar Wilde: His life and Confessions),也即后來國內學者蔡新樂翻譯出版的《奧斯卡·王爾德傳》,但它的資料不夠翔實,有些觀點甚至有失偏頗。蘭色姆(Arthur Ransome)于1912年出版的《王爾德:一種批評研究》(Os-car Wilde: A Critical Study, London: Martin Secker)被認為是第一本系統研究王爾德的著作,它不僅有對作品的研究,也有對作家本人的評述。
其次,關于王爾德的傳記評論專著大量涌現。在眾多王爾德的傳記評論專著中,首推艾爾曼(Richard Ellmann, 1918 ~1987)晚年出版的《王爾德》(Oscar Wilde, New York: Alfred A Knopf Inc, 1984)。該著作對王爾德的童年、求學、成長、成名、落魄以及他與父母、老師、朋友之間的關系及其作品進行了全面的分析和恰當的評價,特別是對其反潮流的本質、道德反思所做的評價,基本上符合客觀實際。與其他傳記作品相比,該書因其真實、全面和深刻而更具權威性,被王爾德之子維維安·賀蘭譽為“標準的王爾德傳記作品”[18]。另外,艾爾曼或寫序言,或單獨撰寫了多篇研究王爾德的文章,如為《王爾德評論集》撰寫序言,編輯《作為批評家的藝術家:王爾德批評集》("Introduction", The Artist As Critic: Critical Writings of Oscar Wilde, New York: Random House)并作序。其他重`要的研究著作還有貝克森(Karl Beckson)的《王爾德:批評的傳統》(Oscar Wilde: The Critical Heritage, London: Routledge & K.1970)和《王爾德百科全書》(The Oscar Wilde Encyclopedia, New York: AMS Press, 1988)。特別是《王爾德百科全書》不僅總結了前人的研究成果,更為重要的是,它還把與王爾德相關的研究以“關鍵詞”的形式一一列出,并做出詳盡解釋。這些傳記與評論集已成為目前王爾德研究的重要參考書。
最后,對王爾德的作品研究更加重視,并采用多種批評方法。這一時期重要的研究成果有:羅德尼·斯萬(Rodney Shewan)從道德角度研究的《王爾德:藝術與自我主義》(Oscar Wilde: Art & Egotism)。90年代運用精神分析的方法進行研究的有帕特麗夏·弗蘭岡·伯哈德(Patricia Flana-gan Behrendt)的專著《奧斯卡·王爾德:愛欲與美學》(Oscar Wilde: Eros and Aesthetics, London: Macmilan Academic and Professional Ltd, 1991)等。同時王爾德研究中的文化傾向越來越明顯,加尼爾(Regenia Gagnier)是其重要代表,著有《都市中的田園生活:王爾德與維多利亞時代的公眾》(Idylls of the Marketplace: Oscar Wilde and the Victorian Public, Stanford: Stan-ford University Press, 1986),編選有《論王爾德的批評集》(Critical Essays on Oscar Wilde, New York: G.K.Hall & Co.1991),雖然此編選集并非其一人所撰,但已有明顯的文化傾向,即把王爾德放在特定的社會歷史環境中來研究,并得出全新的結論。總之,王爾德的研究已呈現百家齊放、百家爭鳴的態勢。
1995年以后,即王爾德被捕入獄100周年以后,王爾德被重新閱讀,重新研究。眾多研究者從現代的角度重新發現王爾德,掀起了王爾德研究的又一次新的高潮。桑德雷斯庫(C.George Sandulescu)的《重新發現王爾德》(Rediscovering Oscar Wilde)是當代重要的王爾德研究著作之一,其中有多篇文章運用了現代研究方法,再現了王爾德的戲劇思想、戲劇策略、小說藝術。而雷比(Peter Raby)的《劍橋指南:王爾德》(The Cam-bridge Companion to Oscar Wilde,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1997)也是當代多位王爾德研究專家論文的重要選集。書中不僅為讀者提供了包括王爾德生平,王爾德和維多利亞時代,王爾德和當時流行的矯揉雕琢風格的背景材料,也包括了對其詩歌、戲劇、小說等進行深度研究的文章??梢哉f這些研究文章基本代表了西方學者對王爾德的最新思考。這部論文選集已由上海外語教育出版社引進,并在國內出版發行。
近年來,國外王爾德的研究仍方興未艾。劍橋公共圖書館中以“Oscar Wilde”為關鍵詞檢索出的條目就有1058項。在EBSCO全文數據庫內ASP子數據庫中,同樣以“Oscar Wilde”為關鍵詞,可檢索到386頁,每頁10項,可見其研究數量之多??傊?,國外王爾德研究的廣度、深度都達到了較高的水平。
2.王爾德的戲劇研究現狀:王爾德對英國文學的最大貢獻是其創作的戲劇。獨幕悲劇《莎樂美》于1891年用法文寫成,后經詩人阿弗雷德·道格拉斯將它改編成英文。該劇由于涉及《圣經》題材而一度被英國當局禁演。1896年,《莎樂美》在巴黎首演,引起了極大的轟動。另外,王爾德創作的4部社會喜劇《溫德米爾夫人的扇子》《一個無足輕重的女人》《一個理想的丈夫》以及《認真的重要》,一經上演即轟動全國。時至今日,王爾德的喜劇在英國舞臺上仍有強盛的活力。
(1)戲劇演出評論:從1892年到1895年,王爾德的戲劇先后在倫敦上演,由此掀起了一股評論王爾德戲劇的熱潮。當時有多家報刊如《泰晤士報》(The Times)、《戲劇》(Theatre)、《每日電訊》(Daily Telegraph)等均刊登過王爾德戲劇的評論文章??窃谶@些雜志或報紙上的評論主要由當時著名的戲劇理論家阿契爾(William Archer),劇評家沃克利(Arther Bingham Walkley),劇作家蕭伯納(George Bernard Shaw)、葉芝(W.B.Yeats)、亨利·詹姆斯(Henry James)等撰寫,代表了當時王爾德戲劇研究的最高成果。后來由于王爾德被捕入獄,對王爾德戲劇的評論幾乎銷聲匿跡。
1900年,王爾德去世。此后,人們又在不同程度上繼續發現和挖掘王爾德戲劇的巨大價值。他的戲劇作品被重新搬上舞臺并繼續昔日的輝煌。英美報刊也相繼刊出相關評論文章,由此繼續推動了王爾德的戲劇演出與研究,至今未衰。
(2)戲劇研究:除了王爾德戲劇演出的評論,在與王爾德同時代的名人中,較早研究王爾德戲劇的文章當屬同為愛爾蘭人的喬伊斯(James Joyce, 1882-1941)于1909年用意大利文所寫的《王爾德〈莎樂美〉中的詩》,喬伊斯研究中的《莎樂美》是作為詩劇的《莎樂美》。這一時期對王爾德戲劇進行了專門研究的還有:蒙特格(C.E.Montague)的《王爾德的喜劇》(Oscar Wilde's Comedies, Manchester Guardian, 13 Apr.1908);格林(Jacob Thomas Green)的《論戲劇家王爾德》(On Wilde as a Drama-tist, Sunday Special, 9 December 1900);亨德森(Archibald Henderson)的《王爾德戲劇》(The Theatre of Oscar Wilde, Overland Monthly, 1, 1907);格瑞格爾(Ian Gregor)的《喜劇與王爾德》(Comedy and Oscar Wilde, Se-wanee Rewiew, Spring 1966);洛克哈特(J.H.K Lockhart)的《蕭、王爾德與風俗喜劇的復興》(Shaw, Wilde and the Revival of the Comedy of Man-ners., Dublin: Hermathena, Spring 1968);等等。此后對王爾德的戲劇研究進一步深入而全面。
對王爾德戲劇的研究不僅有整體的把握,也有就單部戲劇作品的深入分析,預示著王爾德戲劇研究的細致與深入。這些研究成果主要以論文的形式發表在相關雜志上,其中包括:赫瑞克(Land Herrick)的《一個顯得重要的女人》(A Woman of Some Importance, Drama Magazine, New York, Apr 1930);福斯特(Richard Foster)的《作為模仿者的王爾德:再論〈認真的重要〉》(Wilde As Parodist: A Second Look at The Importance of Being Earnest, Chicago: College English, Oct 1956);瑞納特(Otto Reinrt)的《〈認真的重要〉的諷刺策略》(Satiric Strategy in The Importance of Being Earnest, Chicargo: College English, Oct 1956)等。
隨著王爾德作品的出版,其序言對王爾德的戲劇也有較為獨到的論述。其中有重要價值和意義的序言主要包括:戲劇評論家沃克利為《王爾德全集》(Introduction to vol.vii of The Complete Works of Oscar Wilde, New York, 1923)撰寫的序言;詩人兼劇作家頓克瓦特(John Drinkwater)的序言(Introduction to vol.viii of The Complete Works of Oscar Wilde, New York, 1923);著名傳記作家皮爾森(Hesketh Pearson)為《王爾德的〈認真的重要〉和吉爾伯特的〈忍耐〉》(Introduction: From "Bunthorne" to "Bun-bury". The Importance of Being Earnest by Oscar Wilde and Patience by W.S.Gilbert. London: Methuen, 1952)、《王爾德的五部戲劇》(Introduction, Five Plays by Oscar Wilde, New York: Bantam Books, 1961)和《王爾德的〈溫德米爾夫人的扇子〉》(Introduction, Lady Windermere's Fan by Os-car Wilde, London: Methuen, 1964)作的序言。序言成為王爾德戲劇研究的重要補充與完善,對王爾德戲劇的研究起到了巨大的推動作用。
與此同時,研究王爾德及王爾德戲劇的專著也陸續出版。其中最早出版的研究王爾德作品的專著是1912年蘭瑟姆(Arther Ransome)出版的《王爾德:一種批評研究》(Oscar Wilde:A Critical Study,London:Martin Secker),這部專著中有研究王爾德喜劇的專章,顯示了作者極高的研究水平。研究王爾德的其他專著還有英格列比(Leonard Cresswell Ingleby)的《王爾德》(Oscar Wilde, London: T. Werner Laurie, 1907)、蘇利文(Vincent O. Sullivan)的《王爾德面面觀》(Aspect of Wilde, London: Constable, 1936)、本特利(Eric Bentley)的《作為思想者的戲劇家》(The Playwriter as Thinker, New York:Reynal,1946)、泰勒(John Russel Taylor)的《佳構劇的興衰》(The Rise and Fall of the Well-Made Play, London: Methuen, 1967)和伯德(Alan Bird)的《王爾德的戲劇》(The Plays of Oscar Wilde)。其中以伯德的《王爾德的戲劇》為王爾德戲劇研究的最高成就,這不僅因為它對王爾德戲劇的研究更加全面,而且在研究方法、研究手段以及得出的結論都較以前的研究有重大的突破與創新。
從20世紀八九十年代至今,王爾德及其戲劇研究繼續發展,不僅有研究論文、專著,也有王爾德研究的評論集,這些成就不僅代表了目前王爾德及其戲劇研究的最高水平,也為研究者獲取研究資料提供了極大的便利。這其中主要有:泰德曼(William Tydeman)的《王爾德:喜劇》(Wilde: Comedies, The Macmillan Press LTD.),鮑威爾(Kerry Powell)的《王爾德與19世紀90年代的戲劇》(Oscar Wilde and the Theatre of the1890s, Cambridge: Cambrige University Press,1990)、唐諾休(Joseph Dono-hue)的《王爾德及其戲劇思想》(Wilde and The Idea of a Theatre)、拉比(Peter Raby)的《王爾德的社會喜劇》(Wilde's Comedies of Society)、《王爾德和歐洲戲劇》(Wilde and European Theatre)和《〈認真的重要〉:讀者指南》(The Importance of Being Earnest: A Reader's Companion, New York: Twayne, 1995),布魯姆(Harold Bloom)的《王爾德的〈認真的重要〉:現代批評解釋》(Oscar Wilde's "The Importance of Being Earnest" : Modern Critical Interpretation, New York: Chelsea House, 1988)、卡普蘭(Joel Kap-lan)的《舞臺上的王爾德》(Wilde on the Stage)、克維(Richard Allen Ca-ve)的《王爾德喜劇的影響》(Wilde's Plays: Some Lines of Influence)、費利曼(Joel Fineman)的《文學的意義:〈認真的重要〉》(The Significance of Literature: "The Importance of Being Earnest")等。
由此可以看出,對王爾德的研究在全球范圍仍呈方興未艾之勢。
(二)國內王爾德作品的整體研究及戲劇研究現狀
1.王爾德作品的總體研究:從周作人兄弟首次將《快樂王子》翻譯介紹到國內,并發表在1909年出版的《域外小說集》中起,國內對王爾德作品的評介與研究從未間斷。1925年,泰東書局出版了穆木天翻譯的《王爾德童話》;1947年,巴金將王爾德的童話全部譯為中文并出版,這一童話譯本被公認為權威譯本。王爾德戲劇的譯介始于五四運動前的1915年,均以連載的形式載于《新青年》上。王爾德的小說作品不多,現已全部譯為中文,其唯一的長篇小說《道連·葛雷的畫像》現有的四個譯本中,榮如德翻譯的《道連·葛雷的畫像》,由外國文學出版社于1980年出版,也是當今最為流行的一個譯本,后收入中國文學出版社2000年出版的《王爾德全集》中。同時,王爾德的詩歌、散文作品的譯介均取得了較好的成果,也為研究者提供了寶貴的資料。
王爾德在國內的研究大致可分為兩個階段。
第一個階段從五四前后至20世紀80年代,以譯介為主,少有研究之作。后期即70年代末80年代初,在經歷了一段王爾德研究真空之后,研究者多從美學的角度來研究王爾德及其唯美主義,取得了一定的成就。此后,客觀地評價王爾德及其唯美主義成了這一時期王爾德研究的主要特點。這一時期的研究既有對作家總體的研究,也有對具體作品的研究,但數量尚顯不足。根據河南師范大學中文系1979年編寫的《外國文學論文索引》記載,王爾德條目下只有區區5條,包括:羅伯特·林德的《王爾德》[19];紀德的《王爾德》[20];趙景深的《童話家王爾德》[21];巴金的《快樂王子集》后記、再記[22]。這里的資料雖然沒有包括五四前后的譯介情況,但也可看出這一時期王爾德研究的不足。
第二階段是指80年代后的30多年,我國的王爾德研究進入了一個全新的階段。據筆者根據中國期刊網上的論文統計,至2015年7月以“王爾德”為“關鍵詞”的論文共有1630篇,以“王爾德”為“篇名”的論文有458篇;據“中國優秀博/碩士學位論文全文數據庫”(1999年至2015年的博碩士論文),以“王爾德”為“關鍵詞”的碩士論文多達247篇,現能檢索到的博士論文有8篇。[23]可以說王爾德越來越成為國內學者關注及研究的重要作家,王爾德的研究進入了一個相對繁榮的時期,也取得了較為豐富的研究成果。
這一時期王爾德的研究首先是從對他的介紹開始的,此后,對王爾德的研究更趨于客觀、理性、辯證。對唯美主義的評價也不再抱有偏見,從而肯定王爾德在藝術探索上的有益實踐。如曾杰在“簡論王爾德《道連·葛雷的畫像》”一文中對唯美主義的分析就體現了較為寬容的態度[24]。對王爾德藝術作品的藝術形式、創作個性等進行探討的論文也不斷出現,并發表在專業的外國文學期刊上。吳學平的《論王爾德的創作個性》[25]、張建渝的《試論王爾德散文敘事作品中的童話模式》[26]等是這一階段比較優秀的成果。
由于國內學者對西方各種文學批評方法的引進和接受,這一時期中國的王爾德研究也呈現出全球視野。學者們紛紛從文化批評、現代主義理論、后現代主義理論以及比較文學等不同角度來解讀王爾德及其作品,如劉朝暉的《王爾德與解構主義》[27];周小儀的《唯美主義與消費文化:王爾德的矛盾性及其社會意義》[28]《奧斯卡·王爾德:十九世紀末消費文化和后現代主義理論》[29]《莎樂美之吻:唯美主義、消費主義與中國啟蒙現代性》[30];談瀛洲的《兩種世界觀的沖突——對莎樂美故事的改寫》[31];陳瑞紅的《論王爾德的審美性倫理觀》[32];袁憲軍的《王爾德的紈绔詩風》[33];劉晉的《殖民主義身份的模仿與顛覆》[34]等就是這些研究的主要代表。
這一時期國內有多部王爾德研究專著相繼問世。周小儀的英文專著“Beyond Aestheticism: Oscar Wilde and Consumer Society”[35],是國內王爾德研究的第一部外文專著。而他撰寫另外一本專著《唯美主義與消費文化》[36]的目的是“把唯美主義的另一張面孔展示給大家看,同時也使我們對于審美、藝術教育這些更為抽象而寬泛的美學問題有一個全新的思考”[37]。張介明于2005年出版的《唯美敘事:王爾德新論》[38]則在運用經典敘事學的方法研究王爾德的同時,也借助了文藝心理學、文藝美學、新批評和文化人類學等多種批評方法,“旨在解剖唯美理論統攝下的王爾德所‘敘’之‘事’,及其動因、機制、目標”。[39]這部專著較好地運用了敘事學等方法來解讀小說、戲劇、童話等“故事”。劉晉于2008年出版的《后殖民視角下的奧斯卡·王爾德——論王爾德的閾限性》[40]主要從后殖民批評的角度全面考察了王爾德是一個具有“閾限性”的人的方方面面:身處尷尬卻坐懷不亂,面對難題卻應付得當、游刃有余。吳剛于2009年出版的《王爾德文藝理論研究》[41]挖掘了王爾德“唯美主義”“為藝術而藝術”“反道德”等標簽下所有的豐富內涵,揭示王爾德在文藝批評理論方面的獨特貢獻。2008年出版的拙著《王爾德創作的倫理思想研究》[42]以文學倫理學為主要批評方法,首次將倫理道德納入王爾德的研究領域,全面梳理了王爾德作品中的倫理道德因素,結合王爾德所處的時代進行綜合、歸納,以揭示其作品的倫理內涵。研究認為,王爾德的唯美主義藝術創作其實沒有一刻離開過倫理道德,這種新闡釋和新觀點對人們認識王爾德創作的新價值具有重要意義。
同時,王爾德幾乎所有的作品都有新的譯本出現。2000年,人民文學出版社出版了《王爾德作品集》;中國文學出版社2000年首次推出國內唯一的《王爾德全集》(六卷本),更是為眾多王爾德研究者提供了較為全面的文本資料。此外,李芬芳還翻譯出版了維維安的傳記《王爾德》[43],王爾德研究的廣度和深度正在不斷增強。陸建德先生在為《王爾德全集》中文版作序時,客觀而準確地評價了這一時期王爾德研究的成就。
2.王爾德戲劇的研究:國內最早研究王爾德戲劇的論文當屬鞏思文的《王爾德及其喜劇》[44]。可以說,除了散見于報刊的一般介紹性的文章外,一直到20世紀80年代,國內研究王爾德戲劇的文章少之又少。
20世紀80年代后,王爾德戲劇的研究論文逐年增多,據不完全統計,從80年代開始到2015年,有關王爾德戲劇的研究論文有90多篇,雖然這一數量并不算多,但相對之前的研究已經是大有改觀。這一階段前期的研究主要是就作品文本本身的思想與藝術方面的內容展開,其中較重要的論文有樊同偉的《一把扇子的妙用》[45],戈寶權的《重讀王爾德的戲劇作品》[46],余光中的《與王爾德拔河記——〈不可兒戲〉譯后》[47],肖錫強、陳戈的《王爾德〈誠實的重要〉思想探微》[48],郝振益的《王爾德喜劇藝術的魅力》[49],陳立富的《奇特·巧妙·含蓄——〈溫德米爾夫人的扇子〉讀后》[50],陳瑞紅的《論王爾德喜劇中的紈绔主義》[51],吳學平的《王爾德喜劇中的家庭觀念》[52],段方的《從〈理想丈夫〉談王爾德的女性觀》[53],閆霏的《愛的悖論:一個人的悲劇——再看〈莎樂美〉》[54]。
隨著研究的深入,特別是西方文學理論在國內的介紹及運用,王爾德戲劇研究也出現多視角、多層面的系統研究。如陳愛敏的《論王爾德喜劇的唯美主義文化觀》[55],吳學平的《易卜生與王爾德》[56]和《〈莎樂美〉戲劇意象論析》[57],張介民的《對王爾德戲劇的敘事觀照》[58],李小駒《美與圣的緊張——王爾德〈莎樂美〉的神學解讀》[59],劉茂生的《〈一個理想的丈夫〉中的政治倫理與家庭和諧》[60]等。
目前,還未見王爾德戲劇研究的個人專著出版,但在一些教材與相關的專著中,仍可看到有關王爾德戲劇研究的專章或專節。何其莘在《英國戲劇史》中,就有專節論述王爾德的戲劇,其中重點分析了《溫德米爾夫人的扇子》和《認真的重要》。張介明的《唯美敘事:王爾德新論》和周小儀的《唯美主義與消費文化》中,也都有王爾德喜劇的專門論述。
王爾德正越來越受到國內外學者的廣泛關注,研究方法呈現了多元的創新特點,研究質量也達到了較高的水平,我國近年來更是掀起了王爾德的研究熱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