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新年(2)
- 傾城待你
- 文暻
- 2115字
- 2018-11-29 21:03:38
燈火昏黃,我心里還惦念著那些未吃到的菜肴。我問無衣:“那些菜可以留到明日么?我還未嘗遍呢。”
無衣答:“會留著的。明日接著吃叫歲歲有余。”想著明日還能吃到如此美味的飯菜,我甚是滿意。
“想看看京城百姓是如何過除夕的么?”無衣突然問道。“想,”我使勁點頭,“我們能出府嗎?貴妃娘娘不是說要守歲的么?”
“守歲自是要守的,”無衣緩緩抬頭看向屋頂,“但換個地方守歲也無妨。”他伸出一只手攬住我的腰,“抓緊了。”
我只感覺整個人騰空而起,風從耳邊忽的刮過,我攥緊他的衣衫,見他登的爬上了圍墻,接著順著窄窄的圍墻一路小跑越上屋頂。我驚得合不攏嘴。
他尋了個稍平坦的位置將我放下,我看著他,手上力道未減,目瞪口呆。
“你當我將軍是白當的?”無衣彎了彎嘴角,“往上走。”
瓦片隨著我們的腳步發出“咔咔”的聲音,屋頂不便行走,我走得搖搖晃晃,無衣在背后輕輕扶住我,一同緩慢走上頂端。
走至不能再行進,我微微側身站立,抬頭看著府外的光影。放眼望去,萬家燈火通明,夜色迷離。長街兩側掛滿了火紅的燈籠,綿綿地連成一片,似兩條赤色的綢緞。氤氳的燈色從各式的小窗中映射出來,將整個冬夜都暈成朦朦朧朧的模樣。
無衣靜靜站在我身旁,望著燈火漫天的京城,眼里星河爛漫。
“王爺,塞外的新年是怎樣的?”關外八年,無衣想必也不常見到此番場景吧。
“不過就是將士們圍坐在長桌旁吃全羊宴,接著燃起篝火,將士們一邊飲酒一邊談論他們遠在故鄉的親友。”他回憶著,臉上露出淺淺的笑來。
或許在那些時日里,無衣也會想念千里之外的京城,只是無處訴說罷。
看過萬家燈火燦爛模樣,無衣轉頭看著我開口:“下去吧,看久了明日要著涼了。”
“嗯。”我點頭應道。他牽過我的手,小心地帶著我一步一步走下屋頂。
“你還未對我說過除夕祝福。”當我正準備著進房時,無衣突然說道。我轉身,見他一臉不滿地看著我,“你今日對十一講了。”
我忍不住笑了,轉過身來望著他,輕輕行禮道:“祝王爺心想事成,歲歲安康。”無衣淡淡笑了,看似很滿意的樣子,啟步就要回房。
我叫住他:“王爺,我已說完祝詞,王爺不送我些祝福么?”他回過頭來,不懷好意地笑道:“那就祝你所愿成真吧。”
“那不還是王爺討了便宜嗎?”
“分明是你得了便宜。”無衣答道。
“啊?此話怎講?”
“本王心想之事若能成,得便宜的不就是你么。”他說完便回了房,而我愣在原地,半天想不明白。
無衣是在說,他所愿之事是我么?
寒氣漸重。待我沐浴過后,尋冬幫我換上新衣,梳好發髻,配上一支淡粉色的簪子,我便出了房門,往前廳去了。
前廳先前的狼藉被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盆炭火正旺的爐火,一旁的小桌上還擺著酒壇甜點。無衣與十一都換上了新衣,無衣身上是件深紫色錦衣,十一則是件靛藍色薄襖。
行過禮,無衣喚我至他身旁坐下。我們三人一同烤著火,一同守著這漫漫長夜。
無衣與十一聊得甚是歡快,從朝堂形勢聊到年幼趣事再聊到關外奇聞,一樁一件,都是我所不知曉的。
聊到幼時趣事時,十一已喝了許多酒了,話明顯多了起來:“四哥,你可曾記得幼時我們同明昕在藏書樓中玩耍,明昕拿了塊玉佩說讓我們輪流藏,若誰能讓玉佩不被找到,誰便獲勝。四哥你藏的那可真是隱蔽呀,我與明昕尋了一日都未尋到。你可還記得當時將玉佩藏哪了?”
無衣扯了扯嘴角,略顯不自然地笑了,說道:“自是不會忘。”
我忙問:“王爺將玉佩藏在了何處?”
無衣不答,十一卻大笑了起來:“哈哈哈哈,你怎會料到他竟將女孩子的玉佩藏在了腳底?哈哈哈,就為這事,明昕好幾日都不愿理他。”
我憋住笑意,雙肩卻忍不住抖了起來。無衣尷尬地喝了一口酒水,解釋道:“她當日也不曾說過不許藏身上啊。”
我憋不住了,大笑起來。
十一大概是醉了,他一改平日里冷淡的性子,拉著我聊起了無衣少時種種不堪回首的過往。
“當時他呀,為了打發教書先生偷偷溜去兵營,謊稱生病,結果被母妃逮個正著,罰著抄了三日的教義;他少時還以為汗血寶馬珍貴的是血,便偷偷去馬棚將程將軍多年的寶馬放了血,險些將馬弄死,當時程將軍氣得呀;后來又為了討好程將軍,去給那匹馬洗浴,結果那馬一見他,飛的奔出了馬棚,再也沒尋回來,當時程將軍心疼得呀,罵道:‘這馬沒被你砍死,被你嚇死了!’”十一一邊喝著酒,一邊與我聊道。
我捧腹大笑,肚子都笑疼了。無衣也不惱,只默默地看著我與醉了酒的十一,臉上帶著清淺的笑。
后來不知為何聊起了塞外的奇事。平地而起的蜃景、鋪天蓋地的沙暴、渾身雪白的狼王……這些本宛若戲本里的橋段,無衣竟都一一經歷過,我一面擔驚受怕著,一面好奇地追問:“然后呢?那個沙暴來時還未如廁完畢的廚子后來怎樣了?”
無衣笑道:“自是逃出來了,只是衣裳洗了許久便是。”我與十一聽完又笑了起來。
這舊年的最后一夜便在這歡快的氣氛中悄然溜去。我自是沒有守完全夜的,最先撐不住的是醉酒的十一,無衣喚了丫鬟將十一扶回了房,剩下我們兩個靜坐在前廳繼續守著。
我守了一會兒就開始犯困,頭如小雞啄米一般一點一點地,眼皮已撐不住早早閉上了。
在我又一次點頭時,無衣輕輕托住了我的下巴,我睜眼,懵懵懂懂地看著他。
“回房睡吧,我來守夜。”無衣說。我搖頭。
他將我的頭緩緩摁到他肩上,輕聲開口:“睡吧。”
睡意襲來,我想著,可不能流口水在無衣的新衣裳上呀,接著迷迷糊糊睡著了。很是安穩的一覺。